“咳……咳咳……”
飛星長老咳嗽了一聲,仍是麵色蒼白,氣息虛弱,說道:“這一身經脈,無法再續,便罷了……殿主無須為我分神,接下來,找到另外四宿,才是最重要的……”
柳三等人,沉默不語,全都是為了蒼龍七宿,諸位長老,才義無反顧,去那凶險之地,一去就是幾十年,如今卻……
“殿主……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嗎?”柳三再次向蕭塵看了過來,臉上滿是期待之色,他仍然不願放棄。
“不,有一個人,能行。”
蕭塵緩緩說著,而眾人一聽此言,均是精神一振,何人能夠替飛星長老重續經脈?柳三疾疾問道:“那人是誰?能否找來?”
蕭塵凝神不語,這世上,至少有兩人可以替飛星長老續脈,一個是天山素問宮的素問仙子,另一個,便是沈婧了。
當年,素靈宮的醫術天下無雙,後來分裂成“靈樞”與“素問”兩派,素問仙子傳自素問一派,而沈婧……則是如今靈樞宮唯一傳人。
當年,他從葬仙崖跳下,亦是百脈俱廢,那時沈婧尚且能夠替他重續經脈,而如今沈婧的醫術,早已非幾十年前可比,就算雷豹手段再毒,她若是親自出手,那就沒有她治不好的人。
此刻,花未央一動不動看著他,也猜到了他口中說的那個人,必然是沈婧了,沈婧的醫術那麼厲害,猶不在醫聖和藥聖兩位之下,必然能夠替飛星長老重續經脈。
隻是這樣一來的話,是不是容易暴露他的身份?現在玄武殿虎視眈眈,外麵又有強敵環伺,他在無欲天的身份,絕不宜讓人知曉……
蕭塵道:“那人,是我在外麵凡世界認識的,她不能來八荒界,無妨,接下來,由我安排便是。”
聽聞此言,柳三幾人總算鬆了口氣,至於殿主認識一些凡世界裡的人,他們也並不奇怪,畢竟他本身就是老殿主在外麵凡世界認識的。
這一晚,夜色深沉,星月無光,蕭塵和柳三在大殿上,剛才正在說蒼龍七宿一事,此刻,柳三眉心深鎖,這一次蠻荒之地鬨出如此大的動靜,現在蒼龍七宿重現世間一事,幾乎人人都知曉了。
各方勢力,無不想得到蒼龍七宿,他們可不會管這蒼龍七宿,原本是蒼龍殿之物,所以接下來,想從另外幾個地方把蒼龍七宿帶回來,隻會比在蠻荒之地時更加凶險困難,再加上,這次事情之後,玄武殿也必會從中阻撓。
蕭塵道:“柳長老無須擔心,此事,我自有主張,若是必要的話……我會再親自出去一趟。”
“這……”
柳三看了看他,這次去雷炎門,已經把事情搞得這麼大,天曉得接下來還會鬨出什麼動靜來。
“嗯……”
蕭塵點了點頭,又道:“那天司徒玄追殺到綏河時,玄夜長老他們趕至,當時玄夜長老讓我去八荒殿,應該是有什麼重要之事,以柳長老之見,會是什麼事?”
“這時候讓你去八荒殿……”柳三沉吟少許,隨後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喃喃道:“難不成……”
“怎麼了?”蕭塵見他神情忽然有異,開口問道。
柳三抬起頭來,看著他道:“可能是與九重天外有關……總之這段時間,殿主還是少要外出為好。”
“九重天外……”
蕭塵凝了凝目光,看著外麵蒼茫夜色,沉思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說道:“也罷,過些日,我會讓心月長老送飛星長老去外麵,至於離月長老魂魄一事,則交由你了。”
“嗯……好。”
柳三點了點頭,就這樣過去數日,在無欲天,蕭塵自是已經安排好,讓沈婧去無欲天下麵,一處名為“百草穀”的地方,那裡靈氣充沛,奇花名藥繁多,也非常適合療傷,到時候便在那裡替飛星長老續脈了。
“那人是誰,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此刻在無欲天,沈婧自是還不知曉八荒盟一事,蕭塵也並沒有告訴她,隻道:“便是上次,來替我們解圍的,他們門中的人,受了不輕的傷,全身經脈寸斷……”
“嗯?”
沈婧臉上閃過一絲疑色,說起來,上次擊退蒼月和白夜的事情也神神秘秘的,當時那兩人好高的修為,蕭塵又是在哪裡認識的?怎麼從未聽他提起過……
……
就這樣又過了數日,其時已入冬,但在百草穀,依舊是草木不衰,繁花遍地,氣候怡人。
由於此地的一些仙草靈藥無法移植到無欲天去,所以沈婧也常來這裡,在穀中蓋了一座小庭院,如當年的蝶穀一樣,幽深寧靜。
這一日,紫鳶和白鸞兩人,已經帶著心月狐來了,當看見此處滿地奇花名藥,心月狐也不由得一怔,想不到凡世裡,也有如此之地,這滿地的仙草奇花,她道不出名來,但想必然不一般。
“把人帶進來吧。”
這時,一間屋子裡傳出了沈婧的聲音,在這裡,除了她,還有“無影”和“羅刹”兩隻藥人。
“這是……藥人?”
當看見此刻從院子裡走出來的無影和羅刹,心月狐不禁一怔,身上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但卻和人一般無二,即使是傀儡,也很難做到如此,除非是有人的傀儡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白鸞道:“這是沈醫仙的兩隻藥人,無影和羅刹。”
“厲害……”
心月狐目光仍是落在兩隻藥人身上,隨後才將飛星長老送進屋中,就這樣過去幾天,她在外麵,不去打擾,這一晚天上明月如盤,將整座百草穀,映照得格外澄淨明亮。
為防有人打擾,紫鳶和白鸞這段時間一直守在穀口,沒有離開,這晚心月狐去到穀口,不知為何,腦海裡麵又想起那天,鏡心長老與她說過的那些話。
“阿九姑娘,你怎麼出來了?”
“啊……沒,沒什麼。”
心月狐來到穀口處,坐在一處草坪上,雙手支頤,訥訥望著天上的月亮,此時月光照在她的臉上,也仿佛變得溫柔嬌豔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突然開口問道:“那個……你們尊上,是怎樣一個人啊?”
“嗯?”
紫鳶見她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禁雙眉微微一皺,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心月狐道:“沒事,就是好奇,想問問,你可以告訴我嗎?比如他從前的一些事情,一些經曆什麼的……”
聽她這麼一問,紫鳶更是雙眉微蹙,嘟噥著道:“反正也都不是什麼秘密了,告訴你也無妨,很久很久以前,尊上他其實出身玄門,可是名滿天下的妙音仙子的徒弟,玄青門你知道嗎?就是……”
當下,紫鳶說了一些關於蕭塵從前的事情,心月狐在一旁聽得入迷,在出來之前,她總以為,這凡世界的人,都是簡簡單單的,沒想到,也會有經曆如此多之人。
“那……後來呢?後來從天門逃出來了,接著又如何?”見紫鳶停了下來,心月狐繼續開口問道。
“後來嘛,就有了無欲天……咦?不對。”
紫鳶奇怪的看了看她,蹙眉道:“喂,你怎麼老打聽我們尊上的事情啊?謔!我想起來了,上回在無欲天,你還老盯著我們尊上看,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們尊上了?”
“哈?”心月狐一下愣住了,旁邊白鸞咳嗽一聲,小聲道:“紫鳶,不要胡言亂語……”
“哼哼。”
紫鳶輕輕哼了一聲,又看著心月狐,說道:“喏,你剛才不是問我,尊上他是怎樣一個人嗎?”
“嗯,那他……是怎樣一個人?”
“喏,你看見天上的月亮了嗎?”
“月亮?”
心月狐抬頭望著天上皓皓明月,輕輕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紫鳶連忙搖手打斷道:“哎呀,我不是讓你吟詩作對啦,我是說,你看見這天上的月亮了沒?”
“嗯……看見了,怎麼?”
“是不是又大又圓?”紫鳶眨著一雙大眼,向她問道。
“嗯……是有那麼大,有那麼圓……”心月狐點點頭,一時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那就對了!你再仔細看。”
“嗯?”
心月狐往天上看去,冰冷的蒼穹上,隻有那一輪月亮,發出皓皓光輝,這一刹那,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時,白鸞開口道:“尊上,他便像是那天上的月亮,總是給人一種孤冷,遙不可及的感覺,但每每黑夜降臨,也總是他,照亮著周圍。”
“總是孤冷,卻又獨自照亮漫漫長夜,這……”
心月狐望著此時那一輪掛在高天上的孤月,整個人一下愣住了,這不是說的……殿主嗎?自從他來了以後……
“咳咳,白鸞,紫鳶,你們做什麼?”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紫鳶和白鸞這才回過神來,隻見前方,尊上不知何時來了,兩人均是一愣:“尊上,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過來,沈婧那邊如何?”蕭塵看著穀中燈火猶未滅,想必此時深夜,沈婧還在替飛星長老續脈。
“阿九姑娘,你也在。”
蕭塵又向心月狐看了去,而心月狐此時才回過神來,訥訥地看著眼前這個白發男子,剛才那一瞬間,為何她感覺,眼前像是殿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