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黑海無邊無儘,千山萬壑綿密不絕,大淵更是不計其數,尋常人想一進來就找到大葬深淵,幾乎沒有可能,便是那各方勢力,也無不都是進來找了上百年。
數千年來,黑海的地形變化不大,楚孤鴻對於當年的地形,也依然記得清清楚楚,穿過那片禁域之後,用了七天時間,便已找到大葬深淵。
整座深淵,綿延萬裡,像是無儘,也似無底,兩邊危峰聳立,上抵穹蒼,下臨危穀,氣勢磅礴,令人歎為觀止,人若置身懸崖之上,難免心神震蕩,生怕失足墜落那萬丈深淵,便是神仙也要落得形神俱滅。
“這裡便是大葬深淵麼……”
羅雲望著那無儘無底的深淵,這一刹那,竟產生了一種站在雲端的錯覺,而下邊無底的深淵,仿佛當真埋葬了無數上古巨龍一樣,龍魄猶存,若是湊近一些,那風吹過峽穀的聲音,便如巨龍咆哮一般,令人心驚膽顫。
“嗯……不錯。”
楚孤鴻看著眼前這座深淵,大葬深淵綿延萬裡,水下更是無底,他們此刻所見,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至於那萬龍鱗落在了何處,是否是深淵最底下,最危險的地方,自古以來,也從來無人知曉。
這千萬年來,即使有幸找到大葬深淵來的人,也可說是不幸,因為他們,往往都葬身深淵之下了,無人能夠將萬龍鱗從深淵底下帶出來,在那無底深淵之下,就像是有著某種上古禁忌一樣,下去了,就再也無法上來。
此時,楚孤鴻向蕭塵看了去,說道:“這裡就是大葬深淵,但我們所見,不過萬分之一,如何,小子,你要下去麼?”
顯然,那深淵底下存在某些上古禁忌,甚至比他們這一路來遇見的禁製更要可怕得多,楚孤鴻若有肉身在,自是無妨,可如今沒有了肉身,一旦觸碰到那些禁忌,恐怕連元神也要葬入其中。
而羅雲這兩年來,修為雖是突飛猛進,通天十三卷也參悟了許多,可畢竟修為沒到太清之境,那下邊的禁忌對他而言,同樣是致命的,所以隻能由蕭塵一個人下去。
此刻,蕭塵站在懸崖邊上,身臨危淵,他這一生,已經不記得涉足多少危險之地了,而這一次,他感覺得到,那萬丈深淵底下,傳來的危險訊號,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哪怕是比他修為更高的強者,下去了,也不見得還能上來。
可是,他隻有這一次機會,他必須找到萬龍鱗,去朱雀界救師父。
“前輩與羅兄,你們……就在這上邊吧。”
蕭塵轉過身向羅雲和楚孤鴻看了一眼,顯然心意已決,既然好不容易找到這大葬深淵了,就算明知那下麵九死一生,可他焉能退後一步?
“蕭兄……”
羅雲緊緊捏著手指,又看著那下方雲繚霧繞的深淵,最終皺眉道:“你一定要小心,倘若實在不行,你就上來,我們再想辦法……”
“嗯。”
蕭塵點了點頭,又向楚孤鴻看去,問道:“楚前輩,那萬龍鱗,可是還有什麼彆的特征?”
楚孤鴻道:“萬龍鱗,乃是遠古時期,無數神龍的逆鱗所組成,而逆鱗,每條龍的身上僅有一片,所以這萬龍鱗的龍魂氣息十分強大,你若靠近,以你的神識,必能感應得到……但萬龍鱗所在,也必定是十分凶險,你若尋到,且自行判斷危險。”
“好,我知道了。”
蕭塵點了點頭,楚孤鴻又道:“那天在禁域遇見的人,想必他們也到了,你下去之後,可能會遇見,當心一些。”
“嗯。”
蕭塵往那深淵下麵看了看,最終不再猶豫,回頭看了看羅雲和楚孤鴻後,便縱身一躍,往那深淵下麵跳了去。
“蕭兄!”
羅雲一步踏前,見他就這麼跳下去了,著實心驚不已,楚孤鴻手一伸,看著那深淵下方,蕭塵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說道:“大葬深淵之下,凶險難測,從來無人找到萬龍鱗所在,但他……或能成功。”
……
蕭塵跳下懸崖,許久仍未看見大淵底下積水的部分,而這上麵,已經是寒氣侵侵,想必離淵下,已經不遠了。
果然如楚孤鴻所言,這下麵不但寒冷徹骨,同時有著諸多上古禁製,以蕭塵如今的神識,能夠清楚感受到,現在隻能小心翼翼避開這些禁製所在,以免觸碰。
大約一炷香後,他終於來到了大淵下麵,能夠看見那深不見底的黑水了,也是與此同時,不知是風聲還是龍吟之聲,隱隱在他耳畔響起,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這分明是龍吟之聲,而非風聲。
蕭塵神色一凝,難道這下邊,真的有龍的存在嗎?而且聽聲音,像是有千萬條龍,而非一條……
古籍裡有記載,上一個湮滅時代後,龍幾乎已經絕跡,而自萬年前那場天地劇變之後,世間更是無人再看見傳說中的神龍了,那些神話傳說裡的龍,就像是一日間隱匿了蹤跡一樣,從此消失在世人的眼中,再也不見。
“山高有仙靈,水深聞龍鳴……”
蕭塵看著眼前的深淵,水麵開始激起千層浪,那一陣陣龍吟之聲,也不斷傳入他耳中。
“昂——”
“昂——”
一陣陣龍吟之聲,頓時響徹深淵,隻見水麵翻騰,一條條百丈神龍,竟從那水下躍了出來,所謂龍躍於淵,大概正是如此了。
蕭塵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這震撼一幕,此刻這一條條神龍,圍繞在他身邊,不斷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之聲,猶比那萬千仙魔神佛影,更要震撼人心,但是細看之下,這些龍,其實都已經死了,隻是龍魄猶存,萬古不滅。
“龍死了……”
看著這滿淵穀的上古龍魂,這一刻,不知為何,蕭塵竟突然間又生出一種萬年滄桑之感,上古傳說裡,龍是不滅的存在,可如今,在上一個湮滅時代過後,連龍也死了,天下間又有什麼是萬古長存的?
“昂——”
“昂——”
陣陣龍吟,響徹天地,無數神龍,圍繞在他的身邊,可當他一閉上眼時,四周突然安靜了,等再睜開眼時,水麵平靜,死寂沉沉,什麼也沒有,沒有那上古龍魂,也沒有那龍吟之聲,隻是風輕輕吹過,發出的嗚咽之聲而已。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剛才那種感覺,那種無比真實的感覺,此時還像是環繞在他心間一樣,為何……他會看見這些萬古已逝的龍魂?就像當初在那海上,他看見萬千已逝的仙魔神佛。
“嗬嗬,你還真能來到這下邊啊……”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淡淡的男子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