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這一刹那，聖一子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而燭幽看著他，淡淡道：“聖一子，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那我來提醒一下你，那一日，天魔元丹在蕭一塵身上，你讓赤霞長老去追，接下來，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哼！”

聖一子冷冷一哼，刹那間又攻了上來，而遠處眾人都屏著呼吸，此時都想聽這個燭幽繼續把話說完了。

“轟！”

兩人一掌對上，頓時翻起連天塵土，燭幽身法一變，往旁移開數十丈距離，繼續說道：“後來我中了你的墨火焚祭，你以為我逃走了，不，我並沒有，我一路跟在後麵，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妖言惑眾。”

聖一子雙掌一抬，刹那間又凝起幾道黑色墨火，燭幽一邊躲開他的攻擊，一邊繼續說道：“你想要私吞天魔元丹……所以，你殺了赤霞長老。”

“什麼……”

聽見此言，附近有不少人皆是一驚，而在玄都城裡，議論之聲更大了，此刻這燭幽所說，與這些天的傳言，竟是一樣。

這一刻，隻見聖一子神色冰冷，但卻並不慌亂，燭幽一邊躲開這滿天飛來的墨火，一邊繼續道：“可你沒有想到，三清長老也在附近，隨後，你殺了他的師侄紅漣，接著又殺了他的師侄青霜……”

“這……這難道是真的？”

周圍許多人都麵露驚色，而玄都城裡，更是議論紛紛，此時幾個太霄宮的長老已經完全變了臉色，怒斥道：“邪魔妖道！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最後，你殺了三清長老……不過當時，三清長老並未死，而你，也中了蕭一塵的七絕蠱，是麼……那一瞬間，蕭一塵帶著三清長老逃走了，聖一長老，這些，如今你都想起來了嗎？”

燭幽淡淡地說著，將那一日的經過，描述得細致入微，竟像是當天親眼在場看著這一切發生一樣。

聖一子臉色終於開始變得鐵青，更不多言，瞬間祭出三把金芒陣陣的飛劍，這一刹那，滿天劍氣大作，這恐怖劍氣，即使是在玄都城裡的人，都感到深深一窒，蒼首峰附近的人，更是連忙往遠處躲避，生怕這三把飛劍斬下時，殃及己身。

“斬！”

聖一子凝指一劃，已不容燭幽再繼續說下去，而這三把飛劍像是瞬間被賦予了靈智一樣，猛地朝燭幽斬了去，一時間，竟令得風雲驚變，天地失色，連整座蒼首峰都劇烈震蕩了起來。

這三把飛劍十分厲害，燭幽並不直攖其鋒，一瞬間又展開那詭異的身法，避開三把飛劍的攻擊，繼續說道：“怎麼？聖一長老，你還沒有想起來嗎？那我就再提醒一下……那七絕蠱，乃是五毒教祖耗費數百年時間所煉，縱使將蠱逼出，若無特殊方法，蠱毒也會滯留體內三月之久，不如，聖一長老抬起手臂看看，看看上麵，是否還留有當日七絕蠱的痕跡，這樣一來，或許就全都想起了……”

“這，這是真的嗎？”

遠處，許多人皆是一驚，下意識向聖一子雙手看了去，隻是他雙手放在衣袖裡，難以看見，是否真的如此刻燭幽所說，在他手臂之上，有那七絕蠱留下的痕跡。“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

聖天峰的幾位老者，似乎已經坐不住了，而此時在玄都城裡，早已議論開了鍋，倘若真如這燭幽所言，為何聖一子不當著眾人伸出雙手，以證自己清白？

太霄宮幾位長老冷冷一哼：“聖一長老何等身份？豈是這邪魔妖道三言兩語，他便要證明自身清白？若是如此，往後再多來幾個邪魔妖道，那他是不是整天都不用做其他事了，隔三差五，都要去向人證明清白？”

眾人聽聞此言，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不可能因為一個九重樓的長老說了些話，聖一子便要去找證據來證明對方所說是假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

蒼首峰上，勁風冷冽，聖一子臉色冰冷，這一次，他可以完全肯定，眼前這個燭幽，絕對不是真正的燭幽了，可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連他的“天眼通”本事，也無法看穿對方真麵目？

此時半空中冷風呼嘯，燭幽壓低聲音，僅以兩人可聞的聲音說道：“聖一長老，你不記得了，我說過，很快，就會來找你的……”

“原來是你……”

這一刹那，聖一子眼中有殺機露出，而眼前這個燭幽，並非九重樓的燭幽，乃是蕭塵所易容。

花未央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便是神仙也難以看出真假來，蕭塵自然從她那裡學到一些本事，以至此刻，哪怕這裡再是修為高深之人，用洞察術也好，望氣術也好，又或是聖一子的天眼通，都無法看出端倪來。

“那麼，聖一長老，再會了。”

蕭塵說完最後一句，忽然縱身往後一躍，朗聲道：“聖一長老修為通天，令燭幽佩服，想來今日在下不是聖一長老的對手，後會有期。”說完，向下方的九重樓弟子道：“九重樓弟子，走！”

一眾人等，立時浩浩蕩蕩往遠處而去，此時在蒼首峰上，聖一子仍是目光冰冷，並沒有追上去，而旁人則在議論不止。

過了一會兒，聖天峰的兩名老者飛了上來，看著蕭塵離去的方向，臉色有些煞白，惴惴不安道：“尊上，現在如何……”

聖一子目光冰冷，衣袖一拂：“回去！”

……

這一晚的玄都，注定不會很平靜，所有地方，都議論開了鍋，關於今日白天之事，還有這些天的流言，懷疑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而此時在雲天閣、太初殿、瀟湘樓、洛雲宮等地方，這幾個勢力的門主，自然也開始有了彆的打算。

此時在洛雲宮裡，燈火通明，一扇屏風後麵，懸著兩盞華麗的流蘇宮燈，將兩名女子的身影，映在了屏風之上。

而那兩名女子，其中一名，白衣勝雪，婉約若仙，容顏絕麗，看上去似十七八歲的少女，可她此時眼眸裡藏著的深沉與算計，卻不像是少女該有的。

她正是人稱洛姬的洛雲宮宮主，至於旁邊這個紅衣如霞，嫵媚多姿的女子，卻是先前與蕭塵認識的雲軒樓雲煙姑娘。

“宮主，這件事，你怎麼看？現在外麵關於聖一長老的傳言，已經開始呈一邊倒的形勢了……”

雲煙言語謹慎，唯有四下裡無人之時，她才會與洛姬談論此事，畢竟茲事體大，洛姬的身份不一般，絕非那些市井之徒，可以將這件事拿到大街上，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過了許久，洛姬才慢慢抬起手來，看著她那纖長如玉的手指，說道：“此次寂靜之地的事情，確實有些古怪，至於聖一子……此人也不簡單，總之接下來，我洛雲宮，不再聽他調遣了，等幾日他若派人過來，雲煙，你找個借口打發走便是……”

“宮主的意思是……雲煙明白了。”

……

而此時，在太初殿和瀟湘樓等地方，各大勢力均如洛姬一樣，如今苦境形勢緊張，關於聖一子的流言傳得太盛，他們皆不想在這個時候，與聖一子有過多關聯，紛紛予以借口，不再聽其調遣，似是早已各懷心思。

這一晚滿月如盤，在一間客棧裡麵，蕭塵已經換回了原來的模樣，而羅雲在其旁邊，想到今日白天他易容成燭幽的樣子與聖一子對戰，到現在都還感到幾分心悸。

過了一會兒，才見他問道：“那蕭兄……接下來打算如何？”

房間裡燭火搖晃，蕭塵凝視著燈芯，如今楚孤鴻不在身邊，憑他和羅雲的實力，仍是不足以與聖一子硬碰硬，但這些天下來，他所做的事情，已經初見成效了，接下來，還欠東風。

隻聽他道：“今日一事之後，太霄宮下邊幾個大勢力，必然紛紛與聖一子脫離，而後各謀打算……”

顯然，蕭塵前後考慮得非常仔細，他知曉太霄宮下邊幾個勢力表麵同氣連枝，但洛姬、歐陽長風那幾人，早已是貌合神離，看似平靜的水麵，隻需要有人出來稍稍攪動一下，立刻就能引出水下的暗流。

這些天他所做的一切，要的便是聖一子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孤立無援，當九重樓再打過來時，他不得不向他的另外一個盟友，發出求援，而他那另外一個盟友，便是太古輪回道。

蕭塵道：“之前九重樓隻是來探探虛實，再過幾日，九重樓裡那幾個大人物，必定親自前來，而他們所針對的，並非是太霄宮，而是……聖一子。”

聽到此處，羅雲似是也明白了幾分，蕭塵繼續道：“聖一子無法再調遣洛雲宮這些勢力替他賣命，那麼他必定會向太古輪回道發出訊號，據我所探查到的，他有兩個心腹，到時候他必定會派這兩個心腹去太古輪回道……”

羅雲眼神一凝，接著他的話道：“隻要這兩人一出城，我將他們擒住，這兩人的元神記憶裡，必定有這些年聖一子暗中所做的那些事，到時候，隻須將他們公之於眾即可……”

蕭塵道：“另外，此人手裡有著一枚秘印，是他專門用以與太古輪回道聯係的東西，若是中途失去了那兩個心腹的訊號，他必定會以此秘印，向太古輪回道發出訊號，此物乃是他暗中與太古輪回道來往的證據，我必須想辦法，找到這個秘印……”

聞言，羅雲臉上微微一怔：“蕭兄，你難道，打算親自潛入聖天峰？可這太危險了，一旦讓他發現，聖天峰裡禁製重重，隻怕那時，蕭兄難以脫身了……”

蕭塵慢慢從袖子裡拿出那天雲虛子給的玉箋，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一次，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大概也要親自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