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佛？吾……是誰？”

這個低沉恐怖的聲音，他第一次聽見，其實並非是在無欲天後麵的隱雲海，而是多年前，他和夢仙宗宗主，出塵仙子夢仙兒，那一次去到無儘山脈，被人追殺，後來逃到那座古洞裡，他在那古洞裡化神，化神即將成功之時，那地底深處，突然傳來的異識！

當初那個聲音，便與現在這個“一朝成佛一朝魔，眾生不度棄蒼天”的聲音，音色完全一樣，不同的隻是，那個聲音充滿了迷茫而已。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刻，蕭塵心裡像是突然掀起了萬丈狂瀾，獨孤天下的記憶，一定是萬年前的，萬年前這個魔，怎麼會……

此刻，他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也不管前麵是什麼地方了，也不管那前麵有多重的魔氣，他必須過去，必須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當他來到那附近時，滾滾魔氣立時洶湧而來，即使是他，體內有著三屍魔，再無懼魔氣，這一刹那，當被這滾滾魔氣籠罩時，他竟然都喘不過氣來！

好重的魔氣！

這股魔氣……實在是太重了！重得讓他也寸步難行！若非佛法道法極高之人，有誰能夠抵擋住這股滔天魔氣？

而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為何看上去竟像是西天佛土？這裡是佛教之地，怎會有如此重的魔氣？

這一刻，蕭塵忽然有些淩亂了，儒、釋、道……難道萬年之前，有過三教之亂？而眼前的，正是佛教之亂……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去想那麼多了，趁著這方記憶碎片還未散去，他迅速往前飛了去，而越往前，這股魔氣越是沉重，他竟像是身臨其境一樣，來到了萬年之前，感受著這裡的一切。

仿佛這裡的一切，他皆親眼目睹過，仿佛這裡的一切，不是獨孤天下的記憶，而是……他自己的記憶！

為何這一切，竟會如此真實？真實到這裡的一花一木，一宮一殿，他仿佛都來過！這一切，他都仿佛親身經曆過……

一夢萬年，萬年一夢，究竟是獨孤天下的一夢萬年，還是他的萬年一夢？這一刻，他更加淩亂了……

“施主……施主！請速速回去，莫要再靠前！”

就在他神情恍惚之際，不知何時，麵前竟一下出現了兩位古僧，將他攔了下來。

“你們……看得見我？”

蕭塵回過神來，心中更是一驚，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何麵前這兩個古僧看得見自己？這不應該是獨孤天下的記憶嗎，為何自己完全融入了進來……

“施主，請速速離開，此魔非同小可，連釋尊也難以鎮壓……”

“一朝成佛一朝魔——眾生不度棄蒼天！啊——”

一聲恐怖魔嘯，震蕩佛土，那兩名僧人，竟被這一股滔天魔氣震得吐血亂飛了出去。

蕭塵心中一震，連佛祖也無法鎮壓此魔嗎？這時他終於看見了，那浩浩佛土之上，魔氣震蕩，而在那滔天魔氣之中，竟有著一尊丈六金身……

可那丈六金身，竟然一半是佛，另一半卻是魔！

這到底怎麼回事……

蕭塵更是吃驚不已，隻見那大魔樣子恐怖，眉心之處，更是印了一個赤紅色的“卐”字印，就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可這並非佛教的金色“卍”字印，而是正好與其相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烙上去的某種封印！

這是……

蕭塵麵露微微驚色，他讀過的佛教典籍並不多，因此不認得這赤紅色的“卐”字印到底是什麼，但想來絕非一般之物。

而能夠在這魔眉心上麵打上這一道“卐”字印的人，也絕非等閒之輩，難道便是剛才那兩個古僧口中說的釋尊，也即是西天佛祖。

“蒼生負我，蒼天棄我，以我魔魂，鑄我魔身……起！”

忽然之間，那大魔魔身陡地升高萬丈，恐怖魔氣，震蕩浩浩佛土，將許多趕來的古佛，皆震飛了出去，甚至有一些連金身都隕滅了！

而這些佛，皆已是修成金身的古佛，修為不知有多高，可在這滔滔魔氣之下，在那大魔攻勢之下，此時竟也是不堪一擊！

如此震撼一幕，若非親眼所見，蕭塵絕難相信，萬年之前，竟有這等恐怖存在，突然之間，他感到背後一冷，此時他所在，乃是獨孤天下的記憶，是萬年之前，可是如今……

如今這個恐怖的魔，竟被封在無欲天後麵，隱雲海那片魔域之中，他當初沒有想過，隱雲海裡的那個存在，竟是如此的恐怖，所以當初，他聯合眾人布下覆天陣，以斷絕無欲天和隱雲海之間的往來。

當初他以為，憑借無欲天的上古禁製，再加上覆天陣，必能阻斷與隱雲海的往來，可是現在，當他看見這大魔真身之後，才發現他當初聯合眾人布下的覆天陣，是多麼天真。

萬年前，浩浩佛土之上，如此多的金身古佛，連佛祖也鎮壓不住這個大魔，區區一個覆天陣，妄想阻斷隱雲海，簡直是螳臂當車。

一旦那大魔醒來，慢說當初布下的覆天陣，便是整個無欲天的上古禁製，也絕對阻擋不住這樣一個恐怖存在！

“糟了……”

這一瞬間，蕭塵突然感到有些不妙，他離開人間已有許久，如今人間怎樣，無欲天怎樣，他絲毫不知，而仙姝夫人她們更加不知隱雲海裡麵那個存在，竟是如此恐怖。

她們甚至以為，有了覆天陣之後，便能除去憂患，不必再擔心隱雲海那邊出現變故，可現實卻完全不是這樣，她們根本不知道，一旦眼前這大魔醒來，幾乎一瞬間，便可將無欲天毀去，化作萬丈魔域！

可是未央，未央還在無欲天沒有醒來啊……連這浩浩佛土也抵擋不住，無欲天又怎能擋得住？

“天外……化天！”

正當蕭塵驚疑之時，隻見那大魔手一抬，這一片佛土竟然崩碎了，然後化出另外一方魔域來。

這等天外化天的神通，蕭塵隻感到呼吸一窒，下一瞬間，竟連他所在的地方，也開始崩碎了。

“糟糕……”

蕭塵暗道不妙，儘管他現在隻是窺探獨孤天下的記憶碎片，可是這裡麵虛虛實實早已難辨，這一方佛土崩塌，他若未能逃離出去，隻怕這一縷神識，必定要犧牲在這裡了，這個魔，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再猶豫，他一瞬間往後飛了出去，而就在他飛離這片佛土的瞬間，這整塊記憶碎片，也崩塌了。

那萬丈魔氣，浩浩佛土，皆在一瞬間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又回到了現實之中，眼前還是這一片冰冷死寂的宇宙。

可是剛才那一幕，仍然縈繞在蕭塵心間，許久難以平息，正當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之時，突然間，又有一道極強的神秘力量，猛然自天外而來！

“誰？”

那一道神秘力量來得十分急遽，蕭塵瞬間往後一躍，避開了那一道力量，可是在這冰冷死域裡，難道還有其他人？這裡是獨孤天下的記憶深處，怎麼可能會有其他人……

（第三更，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