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蓬萊仙境外麵,那一道道七彩仙光仍然未散,而今日往這邊聚來的仙界修者已經更多了,都在想儘一切辦法,要破開外麵那禁製陣法,然後去到仙境裡麵,一窺究竟。
除了這些外來的仙界修者,守護在蓬萊之境的古族,慕容一氏,今也出來了不少人,似乎是防著這群外來修者壞了仙境靈氣,以及那仙境之中的仙靈。
弟子們不明所以,此時還有些糊裡糊塗,以為這天上的仙光隻是仙界雨露凝成的異象,可但凡有些經驗的長者,都感應到了,那天上的異象,那是仙靈現世……
天上的異象,昨晚持續了一夜,直到今晨時方才有消減之象,如此看來,祖上口諭裡說的仙靈,必然已經現世,可是現在……
現在他們卻完全不知道裡麵的情況,倘若之前沒有人進去,他們自然也不必擔心,但那天那個白發之人已經進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傳出,他們焉能不擔心?
但見幾個古族長者眉心深鎖,望著那禁製陣法裡麵,無不是憂心忡忡,到現在,他們反而希望這禁製能夠打開,然後他們好進去一探究竟,可現在禁製無法破開,他們也進不去,完全不知道裡麵的情況。
“長老……現在怎麼辦?”
看見長老們一個個憂色深深的樣子,弟子們一顆心也漸漸懸吊了起來,心裡麵總有一股不安的預感,這一次,隻怕還有大事要發生,他們慕容一氏守在此地千萬年,千萬年的平靜,如今終於要打破了嗎……
“轟隆隆!”
就在這時,整座山峰忽然又是一陣劇烈震蕩,竟使得各人有些站立不穩,這股震蕩來得之凶猛,就連禦劍在空中的修者,都差些給震下來。
大約持續了小半柱香時間,這股震蕩才慢慢停歇,而這時再看那仙境前的禁製陣法,竟隱隱有鬆動之象。
“這禁製,看來終於要破開了。”
先前那十幾個仙界修者,這時都已經來到陣法前,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等這陣法破開之時,他們必須要第一時間進去抓住那小子,但這件事不宜讓旁人知曉,畢竟用人來煉製活丹這種事情,隻有神魔淵那些魔人才做得出來,他們可是仙界的仙人,豈能做這種事呢。
而此時在另一邊,青燈道人趁著這些人不注意,一個人卻往另外一邊方向去了,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裡。
……
仙境之中,蕭塵感受到了外麵傳來的異動,心想外麵的禁製陣法,多半是要崩潰了,一旦陣法崩潰,外麵那群仙界修者,勢必會衝入進來……
“哥哥,哥哥……怎麼了……”
少女仙兒仍是一臉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以為人人都如蕭塵,但她卻不知,外麵那些人的險惡。
那些人為了所謂的長生不死,為了所謂的飛升天界,幾百年來,早已喪心病狂,倘若知曉她是這天地靈氣所化,知曉萬年雨露凝聚在了她體內,必然會對她不利。
所謂仙人,但凡有了一絲欲念,便也與魔無甚區彆,不同的隻是,前者往往極力掩藏這欲念,而後者恰恰相反,不過是將這欲念淋漓儘致表現出來了而已。
外麵傳來的動靜,已經越來越大了,這一刻,蕭塵不再猶豫,輕輕蹲下身去,撫著少女的臉龐,柔聲說道:“仙兒,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要走了嗎?”
仙兒嘟著水潤潤的小嘴,往瑤池周圍看了看,卻有一種戀戀不舍的感情,而附近的小鹿,小兔,這時也都慢慢向她圍攏了過來,蹦蹦跳跳,甚是歡喜。
“哥哥為什麼要走,與仙兒一直在這仙穀裡麵,不好嗎……”
仙兒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即使知道麵前的人不是她哥哥,可她依舊把他當做哥哥,大概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依戀吧。
莫非前世,當真有著千絲萬縷斬不斷的緣?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眼前這個少女,太單純了,單純得什麼也不知道,也無怪,她畢竟沉睡了萬年之久,她才剛剛醒來,萬年前的記憶也全部失去了,又怎知這世間險惡。
但願她,一直都能如此天真,不為這濁世所染。
“仙兒,你聽我說,外麵有壞人要進來,我們必須在他們進來發現我們之前,離開這裡。”
蕭塵不知要如何向她解釋,但願她能夠聽懂自己此時的話。
“壞人……”
仙兒歪著頭想了想,像是一下明白過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仙兒知道,哥哥以前跟我說過,千萬不能讓那些壞人看見了,他們都很壞……”
“嗯,那我們走吧。”
“嘻嘻,哥哥,我要抱抱!”
仙兒衝他嘻嘻一笑,張開了雙手,如此天真無邪的一個仙靈少女,縱然蕭塵再是冰冷,此時心中也多了三分柔情,當下便將她似公主一樣輕輕抱起,往那林間深處走了去。
這一路上,少女天真可愛,要麼纏著他抱抱,要麼讓他背著走,就算下來自己走路,也要牽著他的手。
直到暮色降臨,林間五光十色,少女靠在他背上睡著了,蕭塵回過頭,輕輕喊了兩聲,見無反應,便又繼續往前走。
此刻他心裡清楚,不能往原路返回,否則極易碰上外麵的那些人,如此一來,隻能往前邊找找看,有沒有另外一條離開這仙境的路了。
而這仙境,依然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原以為孕育少女的瑤池,便是仙境中心所在了,往前走不了多遠,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大錯特錯了,那前邊,也許還有著更加深不可見的地方,至於那仙境深處又有著什麼,又會遇見什麼,他現在也完全不知,隻能一路往前探尋。
漸漸的,夜幕籠罩下來,而這仙境裡的夜晚,也與外麵大不相同,天上星河璀璨,五光十色,宛若夢幻一般。
月光更是澄澈如水,將仙境裡麵的一花一木,都映照得清晰可見。
“唔……哥哥,我們到哪了?”
少女仙兒靠在蕭塵的背上,悠悠醒了,蕭塵輕輕回過頭去,細聲道:“仙兒醒了嗎?”
“唔……仙兒夢見好多好多鹿兒,還有小兔嘰,還有山羊公公,她們圍著仙兒,轉呀轉,轉呀轉,太陽就下山啦,說仙兒快起來,仙兒快起來,於是仙兒就醒啦……”
少女臉上笑容天真爛漫,亦是她天性使然,蕭塵慢慢將她放到一棵花樹下,問道:“餓了嗎?”
“仙兒不餓。”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一動不動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呢喃道:“可是仙兒還想睡覺,怎麼辦……哥哥是不是覺得,仙兒每次都太貪睡啦……”
“怎麼會。”
蕭塵輕輕搖了搖頭,又將她抱起,飛到一座懸崖山洞裡麵,說道:“那便等你醒了,明早我們再走。”
“嗯嗯!”
仙兒用力點了點頭,可卻並未睡去,仍是睜著一雙大眼,一動不動看著他,蕭塵問道:“仙兒怎麼了?睡不著嗎?”
“唔……”
仙兒搖了搖頭,雙手支頤,嘟噥道:“我要哥哥抱著睡……”
“好。”
如此單純可愛的仙靈少女,縱使蕭塵這些年變得再冰冷無情,此時也難以拒絕,外麵月光溫柔似水,他抱著她,就像是萬年前一樣,輕輕哄著她入睡。
月光照進山洞來,清晰可見,少女仿似細羽一般輕輕顫動的睫毛,她為何會如此依戀自己?蕭塵也想不明白……
而就在這一刹那,他忽然感受到了少女體內的靈力,是如此的純淨無瑕,是如此無邊無儘……
他猛然想到了什麼!
未央是玄陰之體,此萬年命局,難以更改,之前枯靈子告訴過他,若想更改這萬年命局,必將以一個代價來換……
而眼前這少女,體內靈力如此純淨,正是契合未央的靈力……
慢慢的,蕭塵的目光,落在了懷中熟睡的少女身上,看著她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的睫毛,還有慢慢起伏的胸口……
以她的命,換未央的命麼……
這一切,難道隻是偶然麼?為何會讓自己遇見她……
為何她會在這時出現……
為何在她的身上,也會有著如此純淨的靈力……
這一切,難道真的是萬年時間,也無法更改的宿命麼。
“哥哥這一次……不要再離開仙兒了好嗎……哥哥答應過仙兒,要一直一直,永遠陪著仙兒……仙兒一直都記得……哥哥說打跑了那些壞人,就會回來找仙兒……仙兒一直在這裡等著哥哥,聽哥哥的話,哪裡也不去……”
“仙兒……”
聽著少女此時的低聲夢語,蕭塵心口忽然劇烈一痛,為何……竟會如此的疼痛?
守候了一夜,第二天,溫暖的陽光照進山洞裡麵,洞口前的幾株仙草還沾著露水,在陽光照射下,一閃一閃,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仙兒,你醒了嗎?”
蕭塵就這樣抱著她一整夜,此時隻覺身體有些僵硬,手腳都已經酸麻了,少女揉了揉眼睛,呢喃道:“哥哥早呀……唔,昨晚仙兒又夢見好多鹿兒,她們可乖巧了……”
外麵太陽漸漸升起,蕭塵牽著她來到外麵,心想今日,必須得找到出去的路,否則等外麵那些人闖入進來,那就麻煩了。
正在他這般想著之時,忽然間,一道神識仿似從千裡之外鎖定了過來,而這一刹那,他的神識也鎖定了對方。
“糟了……”
蕭塵立時暗道不妙,有人進來這仙境裡麵了,而那人……是之前搶他定海珠的青燈道人!外麵禁製尚未破除,此人又是如何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