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塵收回生死之力的一瞬間,天魔子也收回了天魔功,兩人彼此退開了數十丈距離。
而在天冥宗所有人驚愕注視下,隻見東邊天際,忽有一道雲霞飛來,但細看來,卻是一位仿若仙長的老者駕馭蓮台而來。
到得近處,隻見那人青衫白發,雙束彎眉自然垂下,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而在他腳下,踏著一座道家蓮台,手裡拿著一柄拂塵,腰間還懸掛著一個巴掌大的翠綠葫蘆,整個人十分仙氣邈邈。
“郝道長……”
北冥子臉上一怔,起初他還以為是看錯了,沒想到竟然真是幻海仙盟的郝道人,幻海仙盟的人,怎會來他一個小小的天冥宗,難道是因為……
這一刻,他目光裡的疑色更重,自然而然地向蕭塵看了去,心想這年輕人來曆不凡,本事了得,幻海仙盟的人來此,除了是為此人,還能是為什麼?
而這青衫白發的道人,不是其他什麼人,正是幻海四仙盟之一,“仙宮”裡的人,名叫郝道仁,人稱“郝道人”。
“哦?”
天魔子雙目一凝,見是幻海仙盟的郝道人,心想此人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驀然間,他想起剛才蕭塵所說,今日他若離去,則相安無事,若鬥下去,則讓暗中之人得利,本以為是這小子在唬自己,現在看來,他竟比自己先察覺到外麵有人……
這一刻,天魔子臉色不變,向廣場外麵,不遠處的郝道人看了去,說道:“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仙盟的郝道人,吹到這小小二級域來了?”
隻見郝道人輕輕一笑,滿麵和藹的樣子,將拂塵往肩上一搭,說道:“我本是途經此處,觀此地有異象出現,遂過來一看,不想原來是二位道友,在此鬥法……”
一聽此言,天冥宗幾位長老大喜過望,這一回,宗門總算有救了。
北冥子連忙站了出來,向半空中的郝道人拱手道:“不知是郝道長遠道而至,有失遠迎,道長若不嫌棄,請移步宗內一敘……”
“嗬嗬,宗主客氣了,貧道此番過來,稍後便要接著回盟,就不多做叨擾了……”
郝道人笑了笑,又向天魔子看了去,說道:“近段時日,二級域地脈之靈有異,盟主特讓貧道下來一看,我觀這附近天地靈氣不穩,天魔門主,要不然……就先把個人恩怨放置一旁?以免引得這附近靈氣波動,更使地脈之靈出現異常……”
“嗬嗬……”
天魔子冷冷一笑,幻海仙盟的人下來了,他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滅掉天冥宗了,說道:“郝道長既是受王庭盟主之命下來,老夫便是有百個膽子,豈敢違逆?既如此,告辭……”
他說完,又向蕭塵看了去,冷笑道:“這蝕骨之地,道亦非道,魔亦非魔,處處凶險,小友日後行走在路上,可千萬要看清路啊!”說完,衣袖一拂,瞬間化作一道疾芒,往遠處而去了。
滿天的陰雲散去,整個天冥宗,雖是處處狼藉,四周的山峰也崩塌了不少,可總算渡過了今日這場劫難。
北冥子立時站了出來,向半空中的郝道人拱著雙手,仿似感激涕零一般地道:“多謝郝道長,今日解了鄙宗倒懸之急……”
“嗬嗬……”
郝道人咯咯一笑,模樣神情,甚是和藹,向一旁的蕭塵抬了抬手,說道:“宗主應當感謝的,是這位小友才是……”
北冥子向蕭塵看了看,說道:“這是自然。”
他心裡清楚,今日若非有這位神秘年輕人在,他的宗門已經讓天魔子滅了,而幻海仙盟,也絕不會來管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宗門存亡。
畢竟像天冥宗這樣的宗門,在二級域有著成百上千,數不勝數,或許唯一不同的是,天冥宗曾有過兩位十分厲害的祖師。
可這兩位祖師,早在千年前就已經離開宗門,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而今更是已經隕落,那麼天冥宗,與其他那些二級域門派,也沒有什麼分彆了。
反倒是天魔門,有了一個聖境強者,從此必將淩駕於其他門派之上,想到此處,北冥子心裡隻是忍不住地歎息。
郝道人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又向蕭塵看去,笑著問道:“還不知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而此時,玄冥長老等人,也都向他看了去,他不可能是三級域星羅門的玄月,那他又究竟是何方人物?
蕭塵此時還在想著,剛才天魔子離去時那句話,此時回過神來,看向半空中的郝道人,說道:“在下,玄月。”
郝道人捋須一笑:“原來是玄月小友,方才我觀小友功法奇特,不失為曠世絕學,不知傳自於哪位前輩?”
蕭塵道:“天下萬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而在下所學,相比於昔日青帝所傳世人絕學,不過皮毛。”
“哈哈!小友實是過謙了……”
郝道人滿麵紅光笑容,話落,拂塵輕輕一掃,半空中現出一物來,那事物卻是一枚白玉所雕刻的令牌。
“此物乃是幻海仙盟令,小友若持此物,便可在幻海之地暢行無阻,他日小友遊曆天下,可來昭月城。”
郝道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拂塵輕輕一送,那一枚白玉令牌,立時向蕭塵飛了過去。
而此時,天冥宗的人都驚呆了,這是一枚仙盟令啊!若持此物,在整個幻海之地暢行無阻倒還隻是其次,其真正厲害之處,是但凡在此盟之下的勢力,見令便如見盟主……這,這未免……
玄冥長老等人臉上布滿了驚色,就連六位從一級域回來的準聖也不例外,尤其是那白發中年。
他之前跟天魔子說,自己在王庭盟主手下做事,可實際卻是,這幾百年來,他就隻是遠遠見過王庭幾麵而已,連一句話也未說過,對方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而此時,郝道人竟將一枚“仙宮”頒發的幻海仙盟令,拿給這個年輕人……
遠處,謝無瑕更是滿臉煞白,他謝家雖在一級域有些勢力,可卻也是仙宮之下的勢力,這枚仙宮的幻海令,對他謝家而言,就宛同一枚“王令”。
為何郝道人,此刻竟輕易將如此重要的仙盟令,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是了,這一下,眾人便想到了,幻海共有四個盟,東、西、南、北,而王庭乃是東盟盟主,現在毫無疑問,是東盟要拉攏這個來曆不凡的年輕人。
蕭塵接過慢慢飛來的令牌,立時從上麵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法力,隻見令牌一麵刻著“令”字,而另一麵,刻著“仙宮”二字。
郝道人笑道:“小友日後去到一級域,若遇阻攔,則可出示此令牌。”
蕭塵拿著手裡的仙盟令,感受著裡麵傳出的淡淡靈力,他心裡清楚,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好處,但不管對方是何目的,他的最終目的,是去往古仙界的名額,也許這枚仙盟令,便是契機。
郝道人輕輕一笑:“如此,貧道就先告辭了,小友,後會有期。”說完,又向北冥子看了去:“北冥宗主,不必送了。”
“道長且慢!”
北冥子仍是追了出來,郝道人見他追出來,便又停了下來,向他問道:“宗主還有何事?”
隻見北冥子雙眉深鎖,問道:“請問道長可知,鄙宗兩位祖師,是如何死在禁忌之地的……”
“這……”
聽他如此一問,郝道人也不禁深鎖起了眉,仿佛陷入了沉思,許久才道:“此事,貧道也不甚清楚,還望宗主,節哀……”
“這樣麼……”
北冥子仍然深鎖著眉,慢慢低下了頭去,最後又抬起頭來,向郝道人抱了抱拳:“如此,多謝郝道長了……”
“宗主言重了,那貧道,就告辭了。”郝道人說著,拂塵輕輕一掃,腳踏蓮台,飄然而去。
整個天冥宗,又慢慢恢複了寧靜,隻是大戰過後,四下裡狼藉一片,北冥子仍然緊緊捏著手指,以往的時候,兩位祖師雖然不曾回來過,可畢竟還在。
而今兩位祖師已經隕落在禁忌之地,他知道,接下來,天冥宗的地位,將在幻海之地一落千丈,除非……他能夠一步踏入聖境。
他必須儘快踏入聖境,否則一旦天魔子再次來襲,那時候,縱然他能夠合諸位長老之力重啟防禦大陣,可也絕難抵擋住此人。
“北冥宗主。”
就在這時,蕭塵向他看了過來,北冥子這才驚醒過來,竟忘了此時這位神秘年輕人還在這裡,立即道:“今日多謝小友出手相助,不知在下,有何可效勞之處?”
這一刻,遠處所有人都屏著呼吸,沒有想到,此刻連宗主,竟也對他如此謙卑。
而這一切,紫萱兒都在廣場外麵的樹叢裡看著,整個人仿似身在夢裡一樣,迷迷糊糊。
她如何能夠想到,前一刻,對方還帶著她來到這主峰上麵,她還一口一聲師兄的叫著,甚至還想著與他回去看看師父,而這一刻,對方竟仿若遠在霄漢之上,如那天上星辰,已是可望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