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聽見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有不少人皆是神色一凝,紛紛向廣場外麵望了去,若說剛才茯苓那一番話是大逆不道,那此人現在所說,什麼世上何來道與魔,有的隻是世人的偏見,這樣離譜的話,豈不更是離經叛道?
隻見廣場外麵的台階上,慢慢走上來一人,那人一身青衣,模樣甚是年輕,隻是嘴邊一圈胡渣,令他略顯幾分滄桑。
而在他手裡,居然還拿著一隻酒葫蘆,一口將酒飲儘之後,便將葫蘆給扔到了身後去。
接著,隻見他雙足輕輕一點,輕飄飄落在了花未央的身旁,向高台上青玄真人等人拱了拱手:“晚輩歸思卻,見過青玄掌門與幾位尊上,今日晚輩不請自來,萬望勿怪。”
“這年輕人是……”
青玄真人凝了凝目光,旁邊離淵尊上說道:“他叫歸思卻,當年曾在天門做事,後因誤殺同門,而被逐出天門,那次天門會武前不久,他曾來過玄青門,想來是那時候,與一塵相識的。”
“哦?”
青玄真人目光依然凝視在歸思卻身上,卻始終像是,隱隱有著什麼疑惑。
“思卻大哥……”
後邊,茯苓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思卻大哥,會在這時候突然來玄青,說起來,也有好久未曾見過他了,不知他這段時間又去了哪裡。
在她的印象裡,歸思卻始終很神秘,每一次去了哪裡,她都不知道,可每次回來的時候,又總是會給她帶些小禮物。
而千羽霓裳此刻的目光,也落在歸思卻身上,一動不動,不知心中所想。
“是那叛徒!”
遠處天門那邊,坤儀長老冷冷一哼,她自然認得歸思卻,也記得那一次,原本已經擒住這妖女了,後來一天晚上,歸思卻竟聯手蕭塵來天門,把那妖女給救走了。
“歸思卻……”花未央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突然現身,他到底是什麼人?
歸思卻沒有多言,轉身向各派掌門看了去,淡淡說道:“如今天下局勢緊張,又豈止是諸位所認為的正魔之分?靈墟境各大勢力,不知諸位知曉與否,而無天殿顯然是野心勃勃,一旦他們順利除去無欲天這道障礙,那到時候,他們便可慢慢滲透出來,逐漸至仙元五域,各門各派……”
隨著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這句話,倒也似乎有著幾分道理,以前對於靈墟境,或許各人不太了解,但近些年來,兩地之間的結界已經慢慢鬆動,可任意穿行,如何還能再像以往一樣看待?
“可諸位,今日聚集在此,卻還仍然執著於心中所謂的正魔,莫非你們不知,如今四海八荒,甚至是那天外天,各個域外修真勢力,如今都已經盯上仙元五域這塊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了嗎?”
此刻,歸思卻看著所有人,一字一句道:“萬年前,我等凡間之人苦不堪言,直至青帝的出現,傳世人修煉之法,而今,天外天的神秘勢力窺視在暗,蠢蠢欲動,萬年前的一切,又將重演,你們卻還在這裡……執著於所謂的正魔之分,門戶之見。”
這一番話,令更多人陷入了沉思,就連同為四大玄門的青虹門、玉虛觀也不例外,唯獨藏鋒穀的柳玄殷,始終不語,臉色也始終未曾變過,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
說完這番話之後,歸思卻轉過身,慢慢將花未央扶了起來:“未央姑娘,你先起來……”
說完,他又轉過身去,看著遠處藏鋒穀那邊的柳玄殷,向花未央傳以密語道:“未央姑娘,此人我先來應付,今日……姑娘萬不可做傻事。”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一位好友而已。”
說完最後一句,歸思卻不再多言,看向柳玄殷,朗聲說道:“不知柳穀主以為,方才歸思卻所言如何。”
廣場上再次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又都向柳玄殷看了去,畢竟四大玄門裡,唯獨藏鋒穀曾經有過與玄青門分庭抗禮的實力。
雖說自幾百年前,風玄之隱世以後,藏鋒穀也日漸衰落,但如今風玄之重現世間,重振整個藏鋒穀,如今的藏鋒穀,那可不再是“藏鋒”了,而是鋒芒所向,無人能敵!
柳玄殷既為藏鋒穀這一代的穀主,在仙元五域自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話,分量自然也是極重,絕非那些尋常門派的掌門可比。
此刻,隻見柳玄殷慢慢站起了身來,而旁邊的柳玄陽,此刻卻自然而然地往後麵退了去,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已經不該是他說話了。
“柳某以為,我仙元五域正道各派,數千年來,無懼外邪,而如今,什麼時候需要一個魔道組織來製衡外敵了?”
隻見他說話時神情淡然,臉色絲毫不變,歸思卻又道:“三百多年前,四大魔宗聯手來犯,柳穀主可還記得,那一場血流成河的戰役……難道不是,諸位太過自信了嗎。”
“這……”
聽他忽然提起當年正魔一役,在場有不少老者均是臉色一變,哪怕已經過去三百多年了,可至今回憶起來,那一場慘烈之戰,仍是令他們感到心驚膽顫不已。
整個廣場,再一次寧靜了下來,柳玄殷臉上仍是看不出半分變化,隻見他道:“好,姑且便如你所言,如今天下之局混亂,不宜再起正魔紛爭,可有誰能夠證明,今日她所說一切,皆是實話,而非魔道的陰謀詭計。”話到最後,指向了花未央。
隨著此言一出,在場不少人均是一愣,這時才想到什麼,是了,柳穀主這句話十分有理,今日的一切,皆是花未央自己所說,根本無人能夠證明,她所說的是實話。
那蕭一塵當真在一個月前被無天殿所擒了嗎?這麼大一件事,為何卻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前陣子各派還因靈脈之力一事,打算再去無欲天,這才幾天,竟說蕭一塵為無天殿所擒,這未免也太巧了吧?會不會當真是魔道的陰謀詭計……
此刻,有不少人都開始懷疑了起來,而柳玄殷臉上神情依然不變,淡淡地道:“玄青門如今既為天下正道之首,那麼但凡行任何事,都須考慮清楚了,正如剛才歸思卻少俠所言,如今四方域外勢力虎視眈眈,正因如此,那麼接下來的每一件事,更要考慮仔細了,因為關乎的不隻是玄青門,很可能是……整個天下正道的命脈。”
他這一番話,竟說得眾人無言相駁,確實是這個道理,就連高台之上,幾位尊上都細細凝思了起來,柳玄殷這話,還當真不無道理。
這時,有不少人又都向花未央看了去,氣氛再一次變得緊張了起來。
隻見花未央臉上依舊無波無瀾,麵對眾人質疑的目光,毅然道:“剛才未央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又或者如柳穀主所說,是我無欲天的陰謀,那便讓我,立刻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宮主……”
聽她立下如此毒誓,後邊明月臉色微微一變,不知為何,這一刻心裡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而眾人也都拿捏不準,臉上神色不定,她看上去確實不像是在說謊,可是又沒有人能夠證明她所說為實,這便難了。
歸思卻站在一旁,也慢慢鎖起了眉,柳玄殷此人,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
隻見柳玄殷冷冷一笑,說道:“未央宮主,你若立個誓,便能證明你所言非虛,那豈非世間魔道中人,人人皆可輕易立下毒誓了?”
他說完,又向高台上青玄真人和幾位尊上看了去,繼續道:“如今四方勢力混亂,依柳某之見,在弄清虛實之前,玄青門不宜有任何動作,不知青玄掌門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下邊所有門派的人都向青玄真人看了去,隻見青玄真人雙眉微鎖,顯然一時之間,也難以下決策。
如今玄青門地位雖高,但一舉一動也都被所有人注視著,這件事實是牽扯過大,尤其是在確定虛實之前,更是不能貿然進行,縱然淩音有心去救蕭塵,可這豈非授人以柄,日後必然為天下人所議論嗎?
氣氛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眾人又向花未央看了去,她如何才能夠證明,她所說的一切,皆是真實,而非魔道的陰謀詭計?在場的眾人,可不想重蹈三百多年前的覆轍。
“那不知,柳穀主要我如何證明。”
時至此刻,花未央依然臉色不變,看著遠處的柳玄殷,淡淡說道,這一次,她不但要救蕭塵,而且,不能令淩音名聲受損。
“若是未央宮主,執意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那倒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
柳玄殷慢慢轉過身來,這一刹那,眼神仿佛一下變得陰寒了許多,就連旁邊幾個與他無關的掌門,也突然感到背後一冷。
“柳穀主,但說無妨……”而花未央看著他,卻是眼神依舊凝定,沒有一絲躲閃。
“很簡單……”
就在這時,隻見柳玄殷忽然一伸手,掌心一下黑霧凝聚,待那黑霧散去,隻見他掌心之上,竟出現了一枚黑色的東西。
“那是!”
這一刹那,有不少人都變了臉色,顯然此物非凡,即使相隔甚遠,他們都感受到了,那事物毒性猛烈,觸之即死!
就連坐在高台上的青玄真人,這一刻,也不禁微微變了臉色:“萬毒丹……”
傳說之中,世間最毒之物,無有解藥,旁邊離淵和眉月等人也都變了臉色,柳玄殷手裡,怎會有如此厲害的東西?難道是風玄之……不,不可能,就算是風玄之,也不可能煉製出萬毒丹來!
隻見柳玄殷淡淡道:“此萬毒丹,乃是我上次在中嶽峰下麵的上古遺跡裡,無意所獲,按照記載,即使入聖之人,一旦服下萬毒丹,三刻之內,也必死無疑,天下無有解藥能解萬毒丹的毒,倘若未央宮主,敢當眾服下萬毒丹,那便能夠證明,你方才所說一切,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