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向千羽霓裳靠近了一些，雖然覺得如此有些無禮，可仍是凝神不動地看著她左肩下，接近胸口位置的這道紅印。

這道宛若劍痕的淺紅印記，究竟是什麼？

蕭塵眉心漸漸深鎖起來，若隻是一道尋常印記，自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可這一道印記，究竟有什麼不同，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

這一刻，在他腦海裡，又回憶起了當年剛來玄青門的那個少女，宛若夜空中最閃亮的星辰，連天門都承認了，她是這近百年來，整個仙元五域，天賦最高的人。

就像蕭夢兒一樣，在靈墟境裡，人人都知道蕭夢兒，而在外麵仙元五域，也沒有人不知道千羽霓裳。

可蕭夢兒的身份明明白白，但她……又究竟是什麼人？

慢慢的，蕭塵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凝定，一動不動看著眼前昏睡過去的千羽霓裳，看著她左肩下的這道紅印，她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刻，在他腦海裡，又回憶起了當年他下山，回寧村，那一次，她與自己一起，回寧村看阿娘。

那天的一切，他至今都還記得清楚，阿娘看見她，彆提有多高興了，而如今，阿娘已經不在了，寧村也沒有了，她……也不再是從前的師妹了。

忽然間，蕭塵感到心口一陣刺痛，像是被尖銳的東西狠狠錐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自他變得冰冰冷冷以來，一切，他都仿佛看淡了，也不那麼在意了。

但是此刻，想到當年，想到寧村，想到阿娘，還有那時候的千羽霓裳，他的心，就像是又被什麼刺了一下。

“你……你……”

就在這時，千羽霓裳忽然醒了過來，儘管還有些乏力，但卻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將身子努力往旁邊一偏，低著頭道：“你……你做什麼。”

見她忽然驚醒，蕭塵也立刻回過了神來，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說道：“你之前……昏迷過去了。”

“所以呢？你還不出去……”千羽霓裳欲語還休，仍然低著頭，將身子偏向靠山洞裡的那一邊，不去看他。

“我不確定你體內是否還有殘留毒素……你若有事，就叫我。”

蕭塵眉宇微鎖，最後一句話說完，也不多言了，轉身往山洞外麵走了去，心想她如此急著趕自己出去，是因為，自己發現她肩下的紅印了嗎？

直到暮色四合，千羽霓裳才從山洞裡出來，感受到她氣息已經恢複如常，蕭塵凝眉問道：“怎樣？餘毒都清除了嗎？”

“沒事了……”

千羽霓裳搖了搖頭，此時臉上神情有些怪怪的，隻是暮色籠罩下，山穀裡略有些幽暗，蕭塵看不清楚。

“大概這兩日，都無法運功。”

千羽霓裳抬起手掌看了看，雖然她體內的毒都已經清除了，可藏風雲的毒畢竟還是厲害，導致她現在仍是難以運功，可能任何一個合和期的高手，都能夠置她於死地。

“無妨，毒清除了便好。”

蕭塵仍然皺著眉，一邊說著，一邊往穀外看了去，過了一會兒，才又回過頭來，看著她道：“此處山穀靈氣充沛，今晚，你便在此恢複靈力……”

“那你呢，你要去哪裡？”

千羽霓裳也看著他，心想他要去尋找通往第八重天的靈力彙聚點了麼？也對，之前的靈力彙聚點消失了，多半是那個蕭夢兒上去了，他若不追上去的話，九重天，可能就是蕭夢兒先登上了……

“沒事，你去吧……”正當她準備如此說的時候，蕭塵卻搖了搖頭，看著她道：“哪也不去，就在穀外。”

兩人彼此相視，這一刻，千羽霓裳像是忽然失神了，朦朧暮色下，仿佛眼前這個人，頭發一點點變黑，冷峻的模樣，也逐漸變成了昔日那個少年的明朗：“我是師哥，當然要保護師妹了……”

可當她一眨眼，蕭塵還是現在的樣子，白發如雪，冰冷若霜，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

這一晚，星月明朗，皎潔的月光，將整座花穀映照得更加澄淨無瑕，湖泊如鏡，倒映著天上繁星點點。

這裡是第七重天，所以還能看見如此之景，可當到了第八重天，乃至第九重天，那又是怎樣，大概就不知了。

到了中夜之時，天上月正明，蕭塵守在穀口之處，忽然感受到點點靈力流動，那靈力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儘管有些微弱，但確確實實是在流動。

顯然，在西北方向有可能逐漸形成了一處靈力彙聚點，等等，不對……蕭塵神色一凝，立刻將神識探出百裡，靈力不僅僅隻是往一個地方彙聚，而是往多個地方彙聚。

怎會如此？

這一下，蕭塵更是心有疑惑，起身之際，卻又往山穀裡麵看了一眼，不行，他現在不能離開，千羽霓裳一身功力尚未恢複，倘若此時有人找到這山穀裡來，她必將陷入極度凶險之中。

“骨魔。”

這一瞬間，蕭塵想到什麼，立刻將骨魔從袖裡乾坤中放了出來，凝眉問道：“你能感應到什麼嗎？”

“唔……好奇怪的靈力。”

骨魔也朝西北方向看了去，許久才道：“並非隻一處靈力，難道是有人在布陣，聚引靈力？在風雲天布陣，如此聚引靈力，除非是……已入聖境之人。”

“聖境……”

即使如今他對聖境二字早已不再陌生，但此時從骨魔口中聽見，心中仍是不由得微微一顫，仙姝夫人不是說，已入聖境之人，不能來風雲天嗎？怎麼會……難道！

這一刹那，蕭塵像是想到了什麼，仙姝夫人隻是說過，已入聖之人不能來風雲天，可他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外麵已入聖之人不能來風雲天，那原本就在風雲天一直沒有出去的人呢？

“等等……有些奇怪。”

骨魔再次凝神感應了起來，而蕭塵欲將神識再次探出，骨魔卻伸手將他一攔：“小子！你不要命了？若對方是已入聖之人，你這般將神識探察過去，你覺得能夠避開他的神識？”

聽聞此言，蕭塵才忽然感到背後一寒，是了，對方若真是已入聖之人，自己這樣將神識探察過去，現在敵我未明，豈非立刻將自己和千羽霓裳暴露在危險之下？

“怎麼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隻見千羽霓裳走了出來，而她已經見過骨魔，此時並不感到詫異，隻向蕭塵看了去：“發生何事？”

“沒有。”

蕭塵搖了搖頭，向她問道：“你功力恢複了嗎？”

“恩，已無大礙。”千羽霓裳微微點了點頭，說話時，又向西北方向望了去，一下也皺起了眉：“這股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