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聲音傳來的方向,雲層忽然往兩邊湧散出去,一股迫人的氣息籠罩而來,令得黑月身後那些人,皆感到呼吸一窒。
很快,那雲層翻湧之間,已有兩道人影出現,初時看來尚在遠處,但幾乎隻一個眨眼間,兩道人影便已來至近前。
黑月眼神淩厲,不管來者是誰,手掌一抬,一道凶猛掌力頓時翻湧而出,直令整座崖巔都顫抖了起來,草木儘皆亂飛。
麵對倏然來襲的掌力,蕭塵氣息沉穩,不動如山,同樣一抬手掌,九陰九陽玄功瞬息而出,化作一道十丈掌印,“轟隆”一聲,與黑月那掌力撞在一起,登時震得整座青鬆崖顫抖不止。
而黑月身後的那幾十人,在如此近距離下,猶如沉雷在耳邊炸起,一時之間,皆感頭暈目眩,耳鳴不已,幾乎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黑月?”
水寒煙立時認出了懸崖邊上,這個身穿黑衣的陰冷男子,而黑月自然也認出了她,陰沉沉一笑:“醫聖,水寒煙……”
莫非蒼穹也在附近?
水寒煙第一個反應,便是警惕著朝四周看了去,而黑月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此時心中所想,陰冷一笑:“不用找了,今日隻我一人,倒是沒有想到,醫聖今天,會出現在這裡,還真是……有趣啊。”
話到最後,他的目光又慢慢落回了蕭塵的身上,白發如雪,冰冷若霜,看樣子眼前這個人,就是那無欲天之主了。
這時,一道人影從崖下飛了上來,卻是藥聖步雲巔,想來已將他那些寶貝藥草,全都小心翼翼收入了元嬰之中,那藥園裡麵,已不剩一物。
“寒煙……”
當看見水寒煙後,步雲巔整個人像是一下愣在了原地,對方華發三千,但容顏卻依舊如故,而這些年須臾而過,自己卻更加蒼老了容顏,藥聖藥聖,治得了病,終究改不了命啊。
水寒煙也向他看了去,見他又蒼老了許多的容顏,這一刻臉上是說不清的複雜神色,而兩人久彆重逢,此時卻相對無言,心頭間,都像是憶起了當年一幕幕舊事。
“醫聖藥聖久彆重逢,莫非今日,二位要在此敘舊?”
黑月的聲音,帶著幾分陰冷的笑,而此時崖巔的陣法隱去後,蕭塵瞬息間來到了花未央身前,見她嘴角上沾有一絲血跡,不禁眉頭一皺:“你怎樣?”
“沒事……”
花未央搖了搖頭,剛剛她隻是遭黑月的內勁震傷,並無大礙,但此時蕭塵看向黑月時的眼神,卻明顯更多了一分殺氣和寒冷。
望見他此時冷若冰霜的眼神,黑月知曉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走藥聖步雲巔了,縱然步雲巔和水寒煙聯起手來,也不見得是他對手,可眼前這個無欲天之主,卻是有些不好對付。
冷冷一笑,隻見他道:“既然醫聖與藥聖二位好不容易在今日見麵,那在下,也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改日,我們會再見的。”話一說完,便要化作一道黑霧而去。
蕭塵卻忽然冷冷道:“一局尚未終,何以匆匆便去?”話末,兩指一並,瞬間移來一枚白子,“咻”的一聲,向他擲了去。
這一擲之勢,有如萬鈞之力,勢不可擋,那數十人皆感到狂風撲麵而來,一時之間,竟連真氣也凝聚不起來了。
但黑月修為非同小可,自是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雙掌一凝,“砰”的一聲,接住了蕭塵擲來的這一枚棋子。
縱然他早年已臻入準聖之境,悟得聖境玄妙,可此時接住蕭塵擲過來的棋子後,心中仍是不由得暗道,這人修為境界分明看似隻在洞真期,但其功力,卻似還要勝水寒煙與步雲巔一籌。
“不愧是無欲天之主……”
黑月冷聲一笑,凝指一劃,一枚黑子飛了過去,兩枚棋子相撞,“砰”的一聲,頓時化作一片齏粉,而這粉塵之中,卻見一道黑色誅心火倏然向黑月打了去,“嗤”的一聲,正中其胸口。
“呃……”
黑月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中,整個人立時往後一退,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而在他身後的幾十人皆是一驚,顯然均未料到,那枚白子當中,竟然還藏有如此一道詭異之火。
而在場之人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蕭塵這一記誅心火,是還黑月先前震傷花未央的那一下。
“厲害,厲害……”
此刻,隻見黑月手捂胸口,麵色愈加陰沉,剛剛若非他一直警惕著,恐怕這道突然而來的誅心火,已經令他身受重創。
這誅心火,乃是當年蕭塵在仙北古境天靈宗所吸收的,直攻元神,十分厲害,若是配合操縱生死的話,幾乎很少有人能夠逃脫得掉。
“如今醫聖、藥聖兩位重現世間,無論是靈墟境,還是仙元五域,都免不了一場風浪,你若自信能夠將他們成功帶回無欲天,不妨試試,嗬嗬……”
黑月冷冷一笑,話音甫落,衣袖一卷,瞬間化作一道黑霧,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丫頭,怎樣?你沒事吧?”
直到黑月一行人消失無蹤後,步雲巔才反應過來,連忙向花未央遞來一隻玉瓶,裡麵乃是治傷靈藥,藥聖所煉製之藥,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花未央服下藥後,臉色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搖搖頭道:“沒事,剛剛被他那勁力稍稍衝了一下,無大礙……”
“那便好,那便好……”
步雲巔稍稍放下心來,這時又向水寒煙望去,此時此刻,兩人仍是相對無言,最終步雲巔歎了聲氣,想說什麼,最終卻欲言又止。
“二位前輩,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須當儘快離開為宜。”蕭塵見著兩人不說話,開口說道。
步雲巔一下抬起頭來,這時才看清他的模樣,臉上不由得一怔,竟如此像……
過了好一會兒,步雲巔才慢慢回過神來,心中一歎,也隻是有些像罷了,又過片刻,見他分明還如此年輕,卻已是滿頭華發,步雲巔臉上不禁又有疑色一閃,這年輕人似乎十分不同尋常,他的體內……
“還未請教,這位小友是?”
步雲巔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蕭塵的修為十分之高,剛剛他能夠以一道詭火傷了黑月,便足以說明他的實力,絕不在自己與水寒煙之下,近百年來,靈墟境裡除了當年的蕭逐風,很難再找出,哪個年輕人也像他這般厲害了。
“在下姓蕭,字一塵。”蕭塵看著他,說道。
“蕭一塵?”
聽聞這個名字,步雲巔臉上更是神情一愣,暗自沉吟,難道是蕭家的人?而且還與蕭逐風那般相像……
隻見他又向水寒煙望去,見水寒煙臉上神色有些古怪,這回更加斷定了這蕭一塵絕非尋常之人,問道:“寒煙,怎麼回事?”
顯然,這些年他深居青鬆崖不出,關於外界的許多事情,他都已經不知曉,尤其是近段時間,蕭塵在靈墟境裡聲名大振,但凡一個小小的修士,就算未曾見過其人,也都聞過其名。
隻要一說無欲天,便知是誰來了,如上次在埋劍穀,那易一平假扮成蕭塵,最後還當真蒙騙了埋劍穀上上下下所有人。
可步雲巔卻不知曉,而此時水寒煙又皺著眉,朱唇輕啟,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把步雲巔急得,那是又跺腳又撓頭,看看她,又看看蕭塵,最後隻得向花未央看了去。
急忙說道:“丫頭,你昨天說讓我去一個叫做無欲天的地方,可避過那些人的追蹤,而剛才黑月又稱他作什麼‘無欲天之主’,他卻說他姓蕭,這蕭家,蕭家……這到底什麼意思?我當年可是從未聽說過什麼無欲天,莫非……”
此時步雲巔所想到,毫無疑問自然是蕭逐風了,當年他從未聽說過無欲天,可剛才從黑月的話裡聽出,這無欲天必然是極其強的勢力。
短短數十年間,能夠創立如此強盛勢力的,他相信隻有蕭逐風能夠辦到,而麵前這個白發年輕人,自稱姓蕭,又是無欲天之主,難道無欲天之主,不應該是蕭逐風嗎?他到底是何人……
“在下並非蕭家之人,名字,亦是當年師父所取,此‘蕭’一字,與蕭家沒有任何關係。”
蕭塵看著滿頭霧水的步雲巔,解釋說道。
而聽他說不是蕭家之人後,步雲巔更是心中一詫,至於旁邊水寒煙,這一刻再次看向蕭塵時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關於當年蕭家將蕭逐風逐出,大多傳聞是當年蕭逐風犯了事,還與蘇家的小姐蘇柔有了私情,可當年事情究竟是怎樣,真相早已埋沒在塵土之下,便是蕭家裡的人也未必清楚,外人又豈會知曉?
隻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和他父親當年一樣,有著一身錚錚傲骨,既已被蕭家逐出,縱然身上依舊流著蕭家的血脈,卻也絕不認自己是蕭家之人,更不會向其尋求一絲一毫庇佑。
“不是蕭家的人……”
步雲巔沉吟許久,又向水寒煙看去,仍是想問什麼,不料水寒煙卻露出一臉不耐煩之色,出聲打斷道:“行了行了,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剛剛黑月說得沒錯,有多少人要找到你我,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很快就會有人來這裡,現在不走,若是那人來了,就再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