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玄力激蕩出去,這一刹那,令得滿天雲層翻湧不止,山嶽為震,江河翻騰。
遠處,雲宗那幾十個人均感到窒息不已,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壓迫感,仿佛隻要再稍稍靠近一點,就要被兩人的玄力徹底撕得粉碎。
眾人心驚膽顫之餘,卻見唐長老與那無欲天之主,兩人兀自氣勢如山,誰也不曾退過一步。
隻是唐長老的修為如何,雲宗的人自是清楚無比,但眼前這個無欲天之主,看上去分明還如此年輕,怎會也有著這樣一身令人不可思議的功力?
此刻,隻見蕭塵一頭白發隨風飛揚,眼神之中,也似透著幾分孤寒,明月穀主心中不禁微微一顫,尊上的氣息,似乎又強了許多……
而白鸞卻是一瞬間感受到了,那一次蕭塵突破之時,最終因提前出去,而導致自身留下反噬,如今看來,尊上的反噬已經徹底去了,功力也已穩定下來,無論怎樣大動功力,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引起反噬了。
此時整座山林,狂風不歇,亂石橫飛,樹木被連根拔起,唐青石目光凝聚在對麵那個白發年輕人身上,心想這便是那傳聞之中的無欲天之主,但是他的功力……怎麼可能?
此人的修為境界,看上去似乎隻有洞真期,根本未窺得聖境玄妙,可他的功力,怎會竟與自己不相上下?
莫非是……
這一瞬間,唐青石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修為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對於天地萬物一切感應,都變得敏銳了起來,而此時此刻,他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出,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悟出了屬於自己的意境!
尋常修煉之人,往往都是感悟天道意境,天道循環,生死往複,萬物春生秋殺,周而複始,這便是天道意境。
若修煉一途中,無法感悟天道意境,則往往修為終止,境界之上,再難以有所突破,故而當化神之後,往往須感悟天道,感悟出萬物之理,方能再悟下一個境界的玄機。
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這一刻,唐青石心神俱震,莫非他竟悟出了屬於自己的意境!隱隱之間,這是一種不生不滅意境!無生無死,無喜無悲……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裡麵,也隻有他才能夠感受得出來,這樣一種仿似超脫了天地之間的意境,絕非一般人所能悟出。
這一刻,隻見他衣袖一拂,將掌力撤了回來,蕭塵同樣在瞬間收回了玄力,同時也將戾收了回來。
而原本因為他兩人的力量震蕩不休的山林,這一刻也突然停了下來,萬物俱寂,葉落有聲,風過無痕。
雙方就這樣沉默對峙著,但雲宗那邊的幾十個人,此刻多多少少仍是感到有些震撼,剛才那一幕,若非親眼所見,說出去又有幾人會信?
這些年來,雲宗在古蜀那邊有著強大的實力,控製著下邊不少門派,雲宗的門人,自然也變得有些目中無人,可就在剛剛,他們像是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脅,來自於這個才創立十多年的無欲天。
唐青石雙眼微凝,一動不動的看著蕭塵,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都說無欲天之主年紀輕輕,修為卻已是深不可測,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此時,蕭塵也看著他,淡淡地道:“唐長老萬裡追殺我無欲天的人,不會隻是來與本座,說這些無聊之話吧……”
隨著此言一出,整座被毀去的樹林裡,氣氛再一次變得緊張了起來,雲宗那幾十人這一刻都凝神不語,試問平日裡,有何人敢如此與唐太長老說話?
不過他們或許忽略了一點,眼前這個白發年輕人,並不是普通之人,他是無欲天之主,在無欲天之下,有著數十萬修真之士。
唐青石凝視著他,這一刻想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點變化,但是至始至終,蕭塵的臉上都沒有任何變化。
過了一會兒,唐青石才又開口說道:“我雲宗遠在古蜀之地,本來與你無欲天是井水不犯河水,往日也無任何嫌隙,至於埋劍穀一事,我等也絕非故意……”
“等等……”
就在他話未說完之時,蕭塵微微抬了抬手,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淡淡道:“大概前不久之事,蜀中已是人人皆知,埋劍穀替本座捉到一隻九尾火靈狐,而本座替他們打通穀中靈氣阻礙,保他們百年無憂,但就在我走後沒多久,雲宗竟讓人去滅了埋劍穀,唐長老稱這叫做……井水不犯河水?”
聽聞此言,唐青石也不禁深深鎖起了眉,此刻說再多都是借口,明眼人誰看不出,雲宗先前是在故意針對無欲天?隻是當時對埋劍穀下手的時候,並沒想到無欲天會如此厲害吧?
而現在知曉人家厲害了,便又想改口稱這不是故意的,當真以為無欲天個個都是三歲孩童,好糊弄麼?
此刻,唐青石眉心越鎖越深,凝視著他,隻能又道:“無欲天不在靈墟境,更不在古蜀之地,想必蜀中之事,還用不著無欲尊上來管吧?”
蕭塵往前走了兩步,一動不動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四海之外,六合之內,但凡天下事,就沒有無欲天……管不得的。”
隨著此言一出,氣氛更是一下變得冰冷如霜,雲宗那邊幾十個人,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就算是無天殿,那也不敢說天下事敢管全,他無欲天,莫非比無天殿勢力更強?
“哈哈!”
這時一個笑聲響起,隻見唐煜仰頭一笑,手搖折扇,笑道:“好一個四海之外,六合之內,蕭尊主說這話,就不怕閃了舌頭嗎?若是唐某記得不錯,數十年前,還沒有什麼無欲天不天的,就算要管天下之事,我看那也是你們的天門來管吧?而無欲天卻是個什麼東西,也來學人家管這天下之事?莫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冷風吹過,卻隻有唐煜的大笑之聲,肆無忌憚地回蕩在空曠的山林裡,雲宗那另外幾十個人都屏息凝神不語,注視著蕭塵,一動不動。
而蕭塵也未去看唐煜一眼,目光依然落在唐青石身上,淡淡地道:“埋劍穀的賬,他日……本座會來與你們清算,這一次,埋劍穀折了多少人,損了多少殿,你們雲宗,一個也不會少。”
此言一出,空氣裡像是瞬間凝起了一層寒霜,雲宗那幾十個人,心中都不禁微微一顫。
而唐青石的臉上,也慢慢籠上了一層冰霜,臉色愈加變得難看起來,聲音亦是有些低沉寒冷:“那老夫,就等著小友到來的那天……”
蕭塵看著他,不再言語,最後,目光才向右邊慢慢移去,落在了唐煜的身上。
這一刹那,他原本淡然的目光,一下變得格外寒冷起來,即使在另一邊的那雲宗數十人,這一刻也像是刀鋒在喉,不禁身後一冷。
“你叫唐煜是麼。”
冰冷的聲音,登時令人如墜深淵,而唐煜此時看上去,卻依舊神色不變,手中折扇兀自輕搖輕晃,看看他淡淡道:“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