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話未說完,便被那白衣女子開口打斷了:“蕭靈兒,彆說了。”
“啊……”
那少女微微一愣,抬起頭來,但看姐姐一臉冰冷的模樣,便也不再繼續往下說了,隻是對麵那人,看上去也冷冷冰冰的,真怕他們二人為了靈脈,在這裡打起來。
“蕭家的人麼……”
蕭塵早已猜到,對麵那幾個是蕭家的人,那穿著淡紅衣裙的少女是蕭靈兒,那麼旁邊的白衣女子,便是那個蕭家第一人,蕭夢兒了。
此刻兩人隔淵對視,就如同這深淵兩邊的山峰一樣,對峙了千萬年,誰的目光,都不曾移開半分。
氣氛一下變得緊張了起來,紫鳶藏在身後的掌心,已漸漸凝起真氣,原本在此之前,她與白鸞還想著,也許在無天殿追殺之下,尊上可借蕭家暫做庇佑,但是得知這個“蕭家第一人”後,她便知道,怎麼也不可能了。
風冷冷的從懸崖下吹上來,蕭塵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對麵的蕭夢兒,淡淡道:“剛才你說,此處的靈脈,我不能動,怎麼?這靈脈之上,可是寫有‘蕭家’二字?”
“你……”
一聞此言,蕭夢兒身後幾個蕭家子弟均往前一站,雙目瞪視著蕭塵,心想哪來如此不知好歹之人!
蕭夢兒手一抬,止住了身後的幾人,她隔淵望著蕭塵,語氣裡平平淡淡,說道:“剛才我見閣下欲動此地靈脈,一時情急,方出此言,此處靈脈,名為‘幽泉’,我調查了數年,方探知在黃泉穀,又一連追蹤數日,才來到此淵,隻盼閣下勿要插手。”
“哦……”
蕭塵看著她,聲音亦是同樣淡然:“我聽你說了許多,說來說去,好像意思,與之前那句話也沒多大差彆……”
這一刹那,蕭夢兒眼中有寒芒一閃,不冷不熱地道:“大致如此。”
“也罷……”
蕭塵衣袖一拂,淡淡地道:“那我若是說,此處靈脈,亦是我追蹤了數日,不容旁人染指,你又待如何?”
“你……”
一聽此言,蕭夢兒身後那幾人更是往前一站,甚至有一人直接伸手指向了他:“你放肆!可知小姐是何等身份?好好的與你說話,莫要陰陽怪氣不知好歹!”
這時紫鳶也往前走了上來,冷聲道:“尊上也是好生與你們說話,再指一下,我將你手砍了!”
眼見雙方起了爭執,那少女蕭靈兒一時隻得乾著急,不知如何勸說,就在這一刹那,忽見蕭塵和蕭夢兒俱已往那深淵底下衝了去,兩邊的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已不見二人下墜的身影。
“尊上……”
紫鳶微微一怔,不容多想,這一瞬間,立刻往那深淵下麵衝了去,而在對麵懸崖,蕭家那幾人皆是一驚,想要跟著下去,可一到了懸崖邊,感受到那下麵傳上來的危險氣息,各人又連忙收住了腳步。
“姐姐她……”
蕭靈兒來到懸崖邊,可這懸崖太高,那深淵下又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險氣息,她修為不夠,不敢也這樣跳下去。
“三小姐,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彆的地方可以下去。”
這時,後麵一名青年男子走了上來,儘管他們多多少少也有些修為,若是尋常地方的深淵,他們自是可以輕而易舉飛下去,但此處靈脈之力有些強,那下麵多半凝聚著虛空撕裂之力,這般貿然下去的話,沒有大小姐那一身本事,必然會被虛空之力撕得粉碎。
“恩恩。”
蕭靈兒用力點了點頭,瞧得出來,她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蕭夢兒在下麵遇見危險,而是怕她跟剛剛那人在下邊打起來。
儘管她修為不高,但卻有著一門誰都無法比擬的“望氣”本事,能夠輕易洞悉一個人的修為,可是剛剛,她卻完全看不透懸崖對麵那個人的修為……
……
此處深淵,似是無底一般,蕭塵跟蕭夢兒兩人,宛若流星閃電一般往那下麵墜落,顯然是要看誰能夠搶在對方前頭下去。
當接近淵底的時候,二人的速度幾乎均已達到極限,但就在這時,忽然一股恐怖的虛空之力猛朝二人翻湧了上來,這等速度衝擊之下,縱然準聖也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然而此時,兩人速度太快,即使疾停下來,但卻身在半空中,已無處借力,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蕭塵瞬間施展出大自在手,抓住一座巨岩,猛地一拉,那巨岩頓時粉碎,但卻使得他整個人往那邊移開十丈距離,瞬息間躲過了那一道虛空之力。
再看蕭夢兒,幾乎也是在他施展出大自在手的同時,一瞬間祭出了一座白玉蓮台,但見那蓮台之上華光不凡,顯然是仙家至寶,一下便載著她往旁邊躲避了開去。
二人均在一瞬間躲開了那道虛空撕裂之力,彼此對視一眼後,又一瞬間繼續往淵底衝了去,然而越是往下,那一道道虛空之力越是密集,越是恐怖洶湧。
隻見蕭夢兒腳踏白玉仙蓮,宛若疾風閃電,一次次避開那虛空之力,直往淵底而去,尋常之人,何能辦到?
再觀蕭塵,同樣將淩仙步施展到了極致,整個人翩若驚鴻,借助兩邊懸崖的岩石施力,幾乎隻能看見他在身後留下的一道道殘影,根本看不見其本尊。
終於,已離那淵底不足百丈距離,此處已無虛空撕裂之力阻礙,蕭夢兒從白玉蓮台上一躍而下,而蕭塵施展淩仙步,兩人幾乎在同一瞬間落地。
這下邊的地勢開闊了許多,隻是有些陰暗潮濕,想來是因為太深,而常年見不到太陽。
兩人此時大概仍然相隔十丈距離,也同在上麵時一樣,彼此對視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蕭夢兒才淡淡開口道:“閣下這一身輕功,果真是了得,不知師承何門?”
蕭塵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她淡淡道:“在下這點微末功夫,比起蕭家武學,何足道哉?至於師門劣徒,更是無顏相告。”
見他不願說出來曆,蕭夢兒心中凝定,儘管如今她身兼道武兩家之長,同輩之中,無人能及,但她也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幻墟之丘雖然混亂,但卻隱藏著一些極其厲害的人物,眼前此人的年齡看上去與自己相仿,卻有著如此一身本事,其身後必有名師。
蕭夢兒雖是蕭家的大小姐,又身懷過人本事,但卻絕非那些名門望族的世家弟子那樣,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相反,這些年她在仙瓊派修道,心性早已非常人所能及,隨時隨地,她都能保持一顆不受外界所亂的秋水之心,就連之前在懸崖上的那一句話,她也隻是情急之下說出,而非刻意輕敵挑釁。
此刻,她看著蕭塵,問道:“我叫蕭夢兒,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無名無姓。”蕭塵看著她,淡淡地道。
“哦?閣下似乎,對我有著些許敵意,好像我們……不曾見過吧?”
蕭夢兒看著他,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從剛才一見麵起,此人似乎就對自己有著某種敵意,想來斷不會是之前在懸崖上自己那句話的緣故。
因為修為到了如此境界的一個人,絕不會因為一句話,就產生如此強烈的敵意,隻有那些市井小廝,處在最底層的人,才會因為一言不合便似深仇大恨,隻恨不得殺了對方全家一般。
看著此時對方那宛若詭穀深淵一般的眼神,蕭夢兒的目光也漸漸凝聚起來,此人究竟為何,會對自己有著這樣一種莫名敵意?
莫非是他……與師父有仇?
可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無非也隻是修為過人而已,又怎會與師父那樣早已身處世外之境的高人扯上關係,兩者之間,天差地彆,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