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鬼陰老祖臉上疑惑一閃,慢慢從殿首的石台上走了下來,看著他道:“起來,說,怎麼回事……”
“是,是……”
太陰司臉色煞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滿臉地淒苦道:“這要從幾年前說起,幾年前,靈墟境外麵忽然多了個叫做‘無欲天’的勢力,那無欲天之主,便是蕭一塵……”
“恩?”
一聽蕭一塵三個字,鬼陰老祖臉上神色微微一凝,看著他道:“這些年為師雖不怎麼出去,但外麵的事情,多少還是知道那麼一些,你是如何招惹上外麵的人了?”
一聽此言,太陰司臉上淒苦之色更重,哀聲道:“哪裡是徒兒去招惹他們,是他們欺到徒兒身上來了……”
“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這一刻,鬼陰老祖臉上神色變得更加凝重了,太陰司苦聲說道:“我本從未想過要犯誰,可那蕭一塵,這些年四處聚集靈脈之力,把徒兒門下勢力的靈脈之力也奪去了,那日重陽,我去外麵找他理論,不想他身邊竟有好厲害的一個靈魂體,將徒兒打傷不說,還將徒兒門下一位傳功長老抓了去……”
“你繼續說。”
鬼陰老祖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陰沉了起來,太陰司滿臉淒苦,繼續說道:“前不久,我想去將那位傳功長老救回來,但願雙方恩怨就此罷休,那靈脈之力我也不要了,哪想他們無欲天蠻不講理,非但不放人,還將徒兒帶去的人全部殺了,全因他們仗著那蕭一塵有個厲害的師父,是玄青門七尊之一,在外麵根本無人敢動他們……”
“恩……你繼續說。”
鬼陰老祖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像是頃刻間籠罩起了層層寒霜,在這殿上幽暗的燭火映照下,更顯得森然可怕。
見師父慢慢信了自己的話,太陰司仍然一臉淒苦,繼續道:“他們不放人,徒兒也沒有辦法,隻得回太陰殿,本想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最多不過日後徒兒拿靈脈之力去換人,可哪想,那蕭一塵欺人太甚,他仗著自己在外麵的勢力比徒兒大,竟又讓一人找上門來,把徒兒打傷,還往徒兒體內打入了五道蘊火……”
“你說什麼!”
聽聞五道蘊火,這一下,鬼陰老祖臉色驟然而變,太陰司渾身一顫,連忙將袖子捋起,將手腕伸出去:“師父,你看,便是這五蘊熾盛……”
隻見他手腕上,仍有五道蘊火的痕跡浮現,這一回,鬼陰老祖更是變了臉色,太陰司抬起頭來,本以為師父見了會心疼他,沒想到剛一抬起頭,迎來的卻是狠狠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整個幽暗的大殿,太陰司被這一巴掌,徹底打懵了,捂著左邊赤紅的臉頰,怔怔道:“師父……怎麼了……”
鬼陰老祖臉色陰沉得可怕,沉聲道:“你誰不好惹,偏偏要去惹這個人……”
“徒兒……徒兒……”太陰司一下紅了眼睛:“徒兒沒有惹他啊,是他……”
“廢話!”
鬼陰老祖手一指:“你沒有惹他,他會往你體內打入五蘊熾盛!”
太陰司渾身一顫,喃喃道:“我想起了,他當時說,說我敢再碰一下他的妹妹,他不介意多一隻傀儡……”
“這就對了!”
鬼陰老祖衣袖一拂,轉身望向外麵漆黑的夜,冷冷道:“這五道蘊火,隻是他給你的警告,他若真要殺你,你已經在他的五蘊熾盛下,化為灰燼……”
“啊,啊……”
太陰司更是臉色慘白,身體也不住顫抖了起來,這回倒不是裝出來的了,顫聲問道:“師父,那,那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你連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也敢去招惹?”
鬼陰老祖轉過身來,冷視著他道:“你聽好了,那人,他乃是魔族二皇子,問天!”
“魔……魔族……二皇子……”
這一刹那,太陰司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萬萬沒想到他招惹了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整個人一顫,爬到鬼陰老祖身邊,拉著他的衣袖,滿臉恐懼之色:“師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鬼陰老祖衣袖一拂,冷冷道:“她是魔帝的女兒,你連她的主意都敢打,你膽子可真是夠大的!無天殿其餘人都不動,就你衝上去,你也真是夠蠢的!”
“我,我……”
太陰司臉色一白,這回終於想到什麼了,那晚廉貞司來找他,跟他說什麼三位太上真人看見了一個可怕夢境,或許三位太上真人確實看見了一個可怕夢境,但其餘人都沒有動,就他跑出去,這回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也怪不得誰,隻因他心中貪念作祟……
“那……那師父,我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太陰司嚇得臉色煞白,鬼陰老祖凝了凝神:“你也不必如此恐懼,魔族雖然強大,但如今人魔兩界禁製極重,縱然他們有億萬大軍,也非一朝一夕就能來到人界,隻要你不再去招惹魔族公主,魔族的人,就絕不可能會再來找你麻煩……”
他說到此處,目光冰冷,雙手結印,按住太陰司左手手腕,幾個轉瞬間,便將他體內的五道蘊火逼了出來。
見這附骨之疽終於清除,太陰司也總算鬆了口氣,連忙叩首:“多謝師父……”
“哼!”
鬼陰老祖冷冷一拂衣袖,過了一會兒,太陰司才慢慢抬起頭來,臉上仍是有些惶恐,顫顫巍巍道:“那……那蕭一塵……”
他話到此處,停了一會兒,一下站起身來:“要不然,這段時間,我就留在師父這裡吧!說起來,徒兒也好久沒有回來了,這次既然回來了,不如就多住一段時間……”
“你當真是沒有出息!”
鬼陰老祖向他瞪視而去:“如今你已是無天殿七殿殿主之一,倘若讓人知曉,你連太陰殿都不敢回了,你還想不想在靈墟境待下去!”
聽聞此言,太陰司渾身一顫,這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是太陰殿殿主,倘若讓人知道,自己嚇得連太陰殿都不敢回了,彆說無天殿再無自己容身之處,怕是整個靈墟境,都沒自己容身之處了……
“唉……”
鬼陰老祖長長一歎,手掌一幻,在太陰司麵前,立時多了三道黑色的符篆,這顯然非一般符篆,裡麵蘊藏了極強的法力。
“這三道鬼符,你放在身上吧。第一道鬼符,可召喚十萬陰靈;第二道鬼符,可攝人魂魄;第三道鬼符……乃是保命之用。”
太陰司接過三道鬼符,臉上一喜:“多謝師父!”
“唉……”
鬼陰老祖仍是搖頭歎息,又道:“你記住,為師給你的三道鬼符,是讓你危急時刻自保,而非讓你再去惹是生非,你聽見沒?這蕭一塵,你萬不可再去招惹,過些時日,待為師修為突破,會替你出麵,假使能夠與他議和,則從今往後,不論無天殿要做什麼,但你絕不可再去招惹此人,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徒兒絕不再去招惹此人!”
太陰司不斷點頭,鬼陰老祖又歎了聲氣,搖搖手道:“罷了,你回去吧,若讓人得知你不在太陰殿,恐又多生麻煩……”
“是……那,那徒兒走了,師父……保重!”
太陰司一邊說著,一邊往外麵去了,鬼陰老祖也去到了外麵,雙手負在身後,望著他消失在寒夜裡的身影,這一刻歎息不止。
“無常啊無常,你怎麼就惹上蕭家的事情了……此人乃是當年蕭逐風留下的唯一血脈,當年蕭逐風一事,在整個靈墟境都撲朔迷離,無人知曉真相,人人都避而不及,你倒好,卻還與北宮家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樣,偏偏要去蹚這趟渾水……”
“無天殿裡水深難測,又豈是你所見這般簡單?你又如何鬥得過那些人,也罷也罷,這一次,便當做是你的一重劫難吧,能否渡過,全看你的造化了……”
……
三天後,太陰司回到了太陰山,由於他體內蘊火剛剛清除,尚還不能大動功力,今夜的太陰山,一如既往的寒冷,那層層禁製也在,隻是守衛,似乎少了許多,故而尤其的安靜。
“這些人,每次趁我不在,就玩忽職守,回頭再教訓你們……”
太陰司目光冰冷,徑直往太陰殿裡麵去了,一路上,甚至一個守衛都沒有看見,到了殿外,隻見兩邊的守衛像是木頭一樣站在那裡,太陰司更是怒從中來:“全都給我醒了!”
然而兩邊的人,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一刹那,太陰司終於察覺到了有些異常,掌心凝起一道玄陰之力,小心翼翼往那殿上走了去。
那殿上太黑,他在外麵看不真切,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等到了裡麵的時候,才隱隱約約看見,那殿首上竟然坐著一個人,就坐在他的椅子上!
“太陰司,終於回來了麼……”
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淵,聽見這個寒冷而熟悉的聲音,太陰司渾身上下,頓時像是籠罩起了一層冰霜,整個人忍不住一顫:“蕭……蕭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