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麵,蕭塵和花未央都逐漸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仙姝夫人才又開口道:“在中土往南,雲川那裡有座百花穀,是憐花宮昔日一處秘密分壇所在,如今我們可以暫時先去雲川,然後再想辦法,把幽琴和幽常他們救出來……未央,你覺得如何?”
花未央道:“眼下敵眾我寡,暫時……也隻能如此了。”話到最後,雙眉漸鎖漸深,倘若兩位哥哥能夠來人間就好了,區區太始道門又算什麼,可是如今自己已經長大,不能再事事依賴他們了。
外麵夜越來越深,月光照了進來,照在她的臉上,仿佛又多了幾分愁意。
正此時,山洞裡麵傳來了細細的聲音,卻是小憐花翻來覆去發出的聲音,隻見她小臉忽然變得煞白,臉上全是汗水,身上也被汗水浸濕了,模樣看上去十分痛苦。
“憐花……”
仙姝夫人微微一驚,快步走了上去,兩指按在她的肩膀上,顯然是她體內的劍氣又發作了。
“她怎麼了?”
花未央也快速走了過去,隻見小憐花滿臉冷汗,雙眼緊閉,翻來覆去不斷發出輕輕的聲音。
“讓我看看。”
蕭塵走了過去,兩指按在她的脖子上,不禁一下鎖起了眉,若是尋常人身受劍氣反噬,他還可以替其將劍氣引出體外,如那次替沈婧將藏鋒穀的天衍劍氣引出一樣。
但是眼下憐花體內的劍氣,他確實無法引出,即便醫術高如沈婧,甚至是素問仙子,恐怕也無法將憐花體內的劍氣引出。
隻因當初憐花身受劍氣的時候還太小,那時沒人敢冒險去將劍氣引出,如今這劍氣早已與她融為一體,縱然有天大本事,也難以引出了,隻能隨著時間推移,這劍氣才能一點一點的消散。
“夫人有銀針嗎?”
儘管此刻蕭塵無法替憐花將劍氣引出體外,但他從沈婧那裡學來一身厲害醫術,此時卻可替憐花施針,將她體內的劍氣反噬暫時壓製下去,使她少受些痛苦折磨。
“有。”
仙姝夫人自然一直備有銀針,此時便將針取了出來,蕭塵也不再猶豫,立刻替憐花施針。
直到中夜的時候,憐花體內的劍氣反噬才被壓製下去,漸漸又陷入了沉睡,卻在這時,蕭塵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跟著臉色一下變得蒼白。
“你怎麼了?”
花未央頗是緊張地看著他,擔心他白天消耗過大,現在又替憐花施針,牽動了之前的傷勢。
“沒事。”
蕭塵搖了搖頭,臉色又慢慢恢複了,並非是之前傷勢的緣故,他的傷勢早就好了,與帝孤劍元神相通的時候,他身上那一道秋水劍造成的傷就已經好了。
而仙姝夫人此時看著他,似乎隱隱發現了什麼。
“她暫時沒事了,我先去外麵看看。”
蕭塵向睡著的憐花看了看,隨即起身往洞外而去了。
今晚月色正明,他一個人四處轉了轉,最後來到一座花樹林裡,隻見滿地落英繽紛,溪水靜靜從中間淌過,風吹過時,滿地的花瓣又飛舞到空中,彆是一番安靜寧和。
“歲月不知人間改,明月依舊照芳菲……”
望著滿地的落花,蕭塵不禁想起了昔日第一次去憐花宮時,穀中繁花遍地,而如今,卻是什麼都變了。
“蕭少俠。”
就在這時,林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蕭塵轉身望去,隻見仙姝夫人輕步而來,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衣服上,仿似給她身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夫人。”
到現在,蕭塵才知,原來她竟是未央的弟子,而他也越來越看不透花未央的身份了。
仙姝夫人慢慢走了過來,憐花宮所有弟子都稱她為“仙姝夫人”,但其實她並未出嫁,模樣看上去也隻二十出頭,更像是花未央的姐姐。
“方才,蕭少俠可是……修為受損?”
“沒事。”
蕭塵搖了搖頭,其實隻是因為白天,他以帝孤劍施展“地劍”消耗過大,動用帝孤之力本就十分損耗元神,何況他還是施以“地劍”,如今他並未真正化神,略有承受不住,也無甚奇怪,過幾日自然就恢複了。
仙姝夫人微微點頭,不再多問,說道:“這些時日,多虧蕭少俠了。”
“夫人言重了。”蕭塵看著她道。
仙姝夫人輕輕一笑,向樹林中間的溪水看了看,又回過頭來,問道:“那蕭少俠,可以說說去東大陸的事情嗎?你是如何找到扶桑之花的?”
蕭塵點了點頭,他對仙姝夫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將當初去東大陸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甚至連在神魔塚裡麵遇見十二指心魔,被困心魔禁地六十年的事情,他也說了。
聽完之後,仙姝夫人整個人都愣住了,為了拿到扶桑之花回來救未央,他竟經曆了這麼多,儘管他說的時候風清雲淡,一語帶過,但是像那什麼在神魔塚裡被幾萬人圍殺,光是聽著,她就已經能夠想象出那驚心動魄的畫麵了。
“我沒想到,這扶桑之花,竟是蕭少俠以性命帶回來的……”
過了許久,仙姝夫人仍是有些難以平靜下來,此時眼中忽然又閃過一絲憂色,歎道:“可是如今,未央竟然把一切都忘了,若是有朝一日她再想起來……”
蕭塵道:“我寧可她不要再想起來,就像憐花,她若所受儘是痛苦,將來沒有現在這些記憶也好。”
“蕭少俠……”
仙姝夫人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隻是有朝一日,未央終究會把這些丟失的記憶找回來,到那時,是否又已物是人非?待千年後,萬年後,那時滄海桑田,兩人若還在,又是否記得,曾經的一切……
兩人相視沉默,過了許久,仙姝夫人才又問道:“那蕭少俠,明日要與我們一起去雲川嗎?”
蕭塵搖了搖頭:“我暫時不去了。”
“你是擔心,如今你身世迷離,有不少人都想找到你,你怕牽連到憐花宮嗎?”仙姝夫人看著他道。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向溪邊走去,緩緩地道:“那些人,終究會找上門來,隻盼那時,能有足夠的實力與其相抗,不至於,進退維穀……”
話到此處,他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仙姝夫人道:“明日夫人與未央先回雲川,我去探探這太始道門,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傳訊給你們。”
“好……”仙姝夫人點了點頭:“那蕭少俠,一切小心為上。”
……
次日,仙姝夫人與花未央帶著人離開十萬密林,往雲川而去,為免引起注意,幾百人分作十幾組,分散而行。
蕭塵不與她們同行,獨自去了凡世,如今的凡世,也聚集了不少修真之士,之前十萬密林的事情,已是鬨得沸沸揚揚,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十萬密林裡麵斬殺太始道門的人,拿到了那密林深處現世的帝孤古劍。
而現在,太始道門一方麵是在四處找他,另一方麵,卻又在仙元中土一處名為“帝王州”的地方,開展了一場論劍會,廣邀各門各派的人前去赴會,不知其用意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