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一條分岔路口,落蝶見他這一路都在出神,臉上神情還變得怪怪的,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蕭塵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就在這時,另一條街上忽有一輛馬車疾衝而來,嚇得路上行人忙往兩邊躲去。
“讓開!讓開!”
駕車的是一個中年壯漢,而那馬車上麵珠環翠繞,連拉車的兩匹白馬也是極純的雪嶺馬,全身毛發如雪,足貫閃電,速度快到了極限。
那馬車太快,一下便衝到了蕭塵和落蝶兩人近前,中年壯漢反應不及,隻得一拉馬韁,兩匹馬受驚,登時前足朝天,若非那中年壯漢有些修為,及時穩住了車身,隻怕整輛馬車都得飛出去,撞得粉碎。
這一幕著實驚險,街上行人都嚇得躲得老遠,那中年壯漢見前邊有人阻路,登時怒目圓睜,揚鞭打了下來:“什麼人,還不滾開!”
但聽得馬鞭在空中呼哧有聲,直朝落蝶肩上落到,蕭塵手一伸,抓住了那打來的馬鞭,那中年壯漢馬鞭被抓,更是怒不可遏,而街上行人,都嚇得不敢作聲,瞧這馬車裝飾,又敢在路上橫衝直撞,想來裡麵的主子也是王公貴族。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車裡麵終於傳出了一個冰冷的男子聲音:“怎麼了?”
那中年壯漢聞聲嚇了一跳,但奈何鞭子卻收不回來了,隻得道:“前邊有兩個刁民阻路。”
“快快打發,勿要耽誤了小王爺的事情!”
馬車裡傳出男子不耐煩的聲音,外麵那中年壯漢冷汗涔涔,忙應了一聲,這時落蝶也終於回過神來了,怕多生是非,連忙拉了拉蕭塵衣袖,蕭塵這才鬆開那人鞭子,那壯漢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駕車快速往前而去。
僅片刻,那馬車便跑沒了影,附近的人這才小聲議論了起來,紛紛對著蕭塵和落蝶兩人指指點點。
蕭塵沒理會這些人,與落蝶往另一邊的街區去了,這城裡太大,又不準禦劍,因此到黃昏日落之時,兩人才來到東城區,打算弄一份地圖,好與之前生死盟的地圖參照一下,順便歇息一夜,明早再走。
到夜幕輕垂時,兩人來到了一片燈火璀璨的街區,街上異常熱鬨,儘頭處有著一座高樓,名曰“金玉樓”,乃是寒陽城最大的酒樓客棧,向來隻有富家公子,王公貴族,才進去消費得起。
附近隻此一家酒樓客棧,進入樓中,一股胭脂粉香立時撲鼻而來,蕭塵不由得想起了定風城的風滿樓,不過這金玉樓比起羅刹女主的風滿樓,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兩人上到二樓,要了個臨窗的座,不多時,夥計便上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兩人已有月許不曾進食,不過修煉之人,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也無須像常人那般一日三餐。
此時樓下正自喧嘩,大廳中央有座舞池,上麵十幾個絕色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兩邊的樂師也奏得不亦樂乎。
過了一會兒,外麵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一輪明月升上天空,蕭塵向外麵望了一眼,重新將鬥袍帽戴上,說道:“我出去一會兒,你在此等我。”
“你去哪?”
落蝶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筷子,抬頭看著他,見他不語,立時明白了,他是要出去弄張地圖。
“那你……小心一些。”
“恩。”
蕭塵不再多言,起身往樓下走去了,落蝶看著他離開金玉樓,又跟著向窗外望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燈火儘頭處,她才慢慢轉回身來,坐在座位上一語不發。
大約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樓下的歌舞聲越來越吵了,落蝶見蕭塵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心裡已漸漸有些著急,但答應了他在此等候,也不敢隨意亂走。
就在這時,樓下的歌舞聲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大踏步走了進來,在那公子身後,還有著另外四個同樣錦衣華服的男子,瞧幾人嬉皮笑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想來不是王公貴族,就是紈絝子弟。
隨著幾人的進入,樓裡麵的氣氛像是一下凝固住了,在場之人,不管是富商大賈,還是名門世家的公子,這一刻都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那為首的貴公子笑道:“諸位何故停下?”
此一語,才將樓上樓下眾人驚醒過來,接著隻見廳後邊匆匆走出來一個美豔夫人,正是金玉樓的主人,見到那貴公子走來,美豔夫人連忙笑著上前招呼:“這是哪陣風,把小王爺吹來了,快快請進……”
貴公子笑道:“許久不曾來,金玉樓,依舊如故。”
聽見此言,眾人才如釋重負,這貴公子並非尋常人,乃是天武王的世子,人稱小王爺,而天武王,則在整個寒天國,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落蝶此時坐在二樓,忽然想起今日白天的時候,那馬車裡的人提起過“小王爺”三字,莫非便是眼前這人?
她向窗外望去,隻見那外麵已不知何時多出無數士兵,隱隱約約,還有著幾位合道境高手的氣息在附近,眼見蕭塵還未回來,她心裡麵忽然有些不安了。
大約過了炷香時間,樓下依舊歌舞升平,十幾個舞姬翩翩動人,落蝶見對麵那小王爺一行人時不時向自己這邊望來,下意識將鬥袍帽往下麵拉了拉。
直至片刻後,忽然有一人走了過來,向她笑道:“這位姑娘,小王爺想請你過去喝一杯。”
“抱歉,我在此等一位朋友,不過想他應是不會來了,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落蝶站起身來,低著頭匆匆往樓下去了,然而,還不等她走下樓,兩道人影忽然飛了過來,將她攔住了,正是方才跟在小王爺身後那幾個男子裡麵的兩個,想來身份也不一般。
左邊的紅衣男子笑道:“這位姑娘,小王爺想請你喝酒,如此拒絕,豈非無禮?”
“抱歉,我還有彆事在身,煩請……讓過。”
落蝶低著頭,從兩人旁邊擠了過去,這一刹那,整間樓都安靜了下來,空氣裡像是凝起了一層寒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連那金玉樓的主人,此時都屏住了呼吸。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落蝶的身上,終於,那小王爺站起了身來,看著落蝶匆匆而去的背影,淡淡道:“我瞧這位姑娘麵熟,既是相逢,何以匆匆便去?”
落蝶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小聲道:“小王爺……或許認錯人了,小女子……隻是初次來寒陽城。”說罷,低著頭匆匆往外去了。
“嗬。”
小王爺冷笑一聲,忽然間手一抬,一股狂風翻湧過去,登時便將落蝶頭上的鬥袍帽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