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主宰……”
蕭塵神色一凝,四海真君偶然還能聽說,但這八荒主宰,卻是從來沒有聽聞過了,恐怕不止他沒有聽聞過,甚至連仙元古地不少人,也都從未聽說過吧?
枯靈子又轉過了身去,望著墨色蒼穹,緩緩說道:“八荒主宰,無不是皆有著通天徹地的本領……如今在世人看來,八荒主宰早已是傳說,已無人再見過他們。”
山外青山樓外樓,蕭塵早應想到,整個仙元古地何其廣闊,自己眼下所見,不過冰山一角,光是當初在沙漠底下,看見的那兩位上個時代的絕世強者,即便死去數萬載,身軀依然不滅,氣息依然尚存,可想兩人生前,臻入了何等通天修為境界?
隻是如此通天修為,原來也會死去嗎?想到此處,蕭塵心裡又不禁感到一陣悲涼,天地流轉,卻有什麼是永恒不滅的?
這一刹那,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想要去追尋那永恒不滅,想要去證明那仙之極境,無上的存在……
枯靈子又打斷了他的思緒:“小子,你現在知道這世間真正的強者了吧?若想追求那真正的境界,則不必再固守一隅,不妨出去走走,二十年的時間,也足以讓你找到那顆不死之心了。”
說來說去,枯靈子還是想讓他儘快找到那顆不死之心,然後解除自身的三生咒誓,蕭塵搖了搖頭:“現在不行。”
現在他還有太多事,未央那邊不知情況如何了,沈滄溟一事也尚未了結,至於玄霄真君,他總擔心此人終有一天會找到沈婧這裡來。
枯靈子道:“怎麼?憑你現在這點能耐,莫非就想去報仇?你是覺得玄霄真君很好對付,還是那沈滄溟很好對付?”
蕭塵默然不語,如今太多事纏繞著他,他沒有心思去找那顆世間獨一無二的不死之心,花葉萬年青的種子還能替他再撐二十年,他現在並沒有如何擔心體內的生死反噬。
“往後再說吧,今日已晚,前輩是時候回魂玉裡修養了。”
“哼。”
枯靈子衣袖一拂:“老夫言儘於此,方才之事,你自行掂量。”說罷,進入了魂玉裡麵。
……
次日清晨,沈婧臉色稍稍好了一些,兩人去到小院子裡,迎麵吹來陣陣花香,看著遠處小溪流淌,蕭塵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之前未央是不是來過你這裡?”
“恩?”
沈婧見他忽然有此一問,說道:“她之前確實有來過,大概就是你走後大半年,她忽然找到了我這裡,起初我還十分詫異,她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未央怎麼知道蝴蝶穀,怎麼知道自己在蝴蝶穀……
蕭塵也漸漸陷入了沉思,怪不得當初她會來仙北古境找到自己,原來她果真來過沈婧這裡,可是她又如何知道自己身在此處?
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這一刻,蕭塵越發覺得事情不尋常了,當初從葬仙崖跳下,未央消失不見,而自己也莫名其妙讓人送到了蝴蝶穀來。
究竟是什麼人將自己送來的?未央又怎知自己在這裡?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怎麼了?難道她沒有告訴過你嗎?”
沈婧見他忽然陷入沉思,開口問道。
蕭塵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她之前與我說過,隻是忽然間沒想起來。”
“哦……”
沈婧見他臉上神情怪怪的,也不多問了。
“對了,這幾天我可能要出去一下。”
蕭塵又轉過身來,看著她道:“枯靈子前輩一身修為不凡,這些天有他指導你,想來對你日後的修煉大有裨益。”
沈婧見他忽然要走,問道:“你要去哪裡?”
蕭塵望著遠處溪水潺潺,眉宇微鎖,這才將心中擔憂說出來:“之前我本是與未央一起,可中途的時候,她忽然急匆匆離開了,我擔心是憐花宮那邊出了什麼事,前些日過來的時候,我又無意間撞見藏鋒穀和玉虛觀的人鬼鬼祟祟在一起,當時因為急著來你這裡,所以沒有跟過去仔細查探。”
“藏鋒穀和玉虛觀的人……”
沈婧聽後也微微皺起了眉,藏鋒穀和玉虛觀乃是如今仙元五域四大玄門裡麵的兩個門派。
而四大修仙玄門,雖以玄青門居首,但這四個門派之間卻是各有千秋,尤其是藏鋒穀,平日裡雖是穀主柳玄殷在打理門派事務,但背後四位深居不出的太上長老才是真正高深莫測,這些年已隱隱與玄青門有一爭高低之勢。
“會不會是……與天書有關?”
沈婧想了片刻,開口問道。這段時間她因修煉九變,也無暇去外麵打聽最近發生了何事,唯一一件大事,也隻是玄青山下的一座小村被人滅了。
“不知道,隻能去看看再說……”
蕭塵搖了搖頭,又看著她道:“我出去這段時間,你小心一些,若有奇怪之人進穀,記得第一時間給我傳訊。”話到最後,遞了一枚玉箋給她。
沈婧接過他遞來的玉箋,雙眉微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也當心一些,衣服我給你放在房間了。”
“好……”
蕭塵點頭一笑,還是她心細,便立刻回房換了一身黑鬥袍,以免讓人認出,徒增麻煩。
將魂玉留下後,他便一人出了穀,三天後,來到一座山下,南域多山脈,山嶺更是交錯縱橫,此處則是去往中土大多人都會經過之地,山道上不知是誰修了間小酒館,年月已久,依然能抵擋這山間的風雨。
這三天連著下了幾場大雨,導致山路泥濘,酒館裡麵人更多了,此刻吵吵嚷嚷不知在說些什麼。
蕭塵戴著鬥笠,坐在二樓一扇窗戶旁邊,正會心凝神聽著樓下一桌人說話。
“今早過去的那些,是玉虛觀和藏鋒穀的人吧?近些時日,這兩家來往密切,暗中不知進行著什麼,該不會又有什麼事發生吧?我聽說中土那邊最近也不安寧……”
“這幾個門派間的事情,又豈是你我能夠去猜的?自從四年前玄青門出了個叛徒後,整個古域,就什麼時候有過安寧了?”
“可彆說,前陣子我才聽人說,玄青山下有座小村,一夜間血流成河,你想,誰敢去玄青山下殺人?除了那叛徒回來報仇,還能有誰?居然連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也不放過,這人果真是入了魔教了……”
“噓……彆說了彆說了,當心讓魔教的人聽去,你十條小命也不保。”
……
外麵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綿綿細雨,天色也更加陰沉了。
“小二,結賬。”
往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蕭塵身形一動,徑往酒館外麵去了。暮色天青,五湖雖廣,這一刻,卻竟像是無他容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