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一人而來。”蕭塵淡淡地道。
“什麼人?”念香衾雙目一凝,此刻的眼神,仍有些寒冷。
“堡主這三百多年,所等候的那人。”
蕭塵語氣間依舊平平淡淡,而孟婆婆聽後,臉色卻是忽然一變。
當初蕭塵離開狂沙堡時,她曾委托過對方,若是遇見那個人的話,務必替她轉達一句話,難道這麼快……就有當初那人的消息了?
“孟婆婆……是你告訴他的?”
念香衾轉身向孟婆婆看去,見對方此時神色,心中便已明了,冷冷一哼,拂袖道:“那人是生是死,如今早已與我無關。”
言雖如此,但瞧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淒色,又豈能當真不關心那人生死?倘若真已忘卻那人,她這些年來,又何苦從沙漠裡抓來那麼多人逼問?
話一說完,隻見她轉身往堡裡走了回去,孟婆婆則上前,走到蕭塵和花未央麵前,伸手擺了個請字:“少俠,姑娘,請。”
去到殿裡,念香衾仍如往常一樣,冷冷冰冰地坐在殿首之上,如此一個冰冷女子,其實也不過是為情所傷,三百多年來,她日夜期盼著當年那人回來,然而希望卻如石沉大海,一點一點,使她白發漸染霜。
此刻表麵裝作毫不關心,實則內心卻怎樣也平息不下來,三百多年了,她始終等候在這裡,隻因當初那人的一句話。
反倒是孟婆婆現在看上去更加急切,不等蕭塵坐穩椅子上,便開口問道:“少俠可是已經打聽到那人了?”
“三百多年前,他曾去過天極塔。”
“天極塔……”
聞言,孟婆婆內心一震,而念香衾坐在殿首之上,表麵裝作漠不關心,實則內心也已是波濤洶湧。天極塔,他果然還是去了天極塔,他想恢複功力,他想報仇……
孟婆婆努力使內心平靜下來,繼續問道:“那他……可是進入天極塔了?”
蕭塵搖了搖頭:“他雖拿到了一枚天極牌,但在最後一重試煉時失敗了。”
“果然……”
念香衾癡癡地笑了笑,一個修為儘失的人,又怎麼可能通過天極塔的重重試煉,可他還是去嘗試了,他心中仇恨,從未有放下過。
蕭塵向她看了看,並未說出當時的詳細情況,當初是因為孤燈真人發現那人心中有一股十分重的戾氣,所以才暗中施法,令其在最後一重試煉的時候失敗,而時隔多年,孤燈真人也一直為此事懷疚在心。
“那……那他後來呢?後來他又去了哪?”孟婆婆繼續問道。
“當初他拿到那枚天極牌時,得罪了彆劍山莊,後來便遭到了彆劍山莊的追殺。”
蕭塵將孤燈真人給他說的,一一講了出來,孟婆婆和念香衾聽後,臉上神色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儘管已時隔多年,但此刻聽著,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孟婆婆問道:“那他……躲過追殺了嗎?”
“並沒有。”
蕭塵繼續道:“有一次他傷得很重,最後被彆劍山莊的人逼至鬼哭崖,從那上麵往‘黃泉不渡’跳了下去。”
“無名他,他……”
這一次,念香衾終於再也忍不住心中傷痛,從鬼哭崖跳下去,又落入黃泉不渡,縱使修為再高,也難以活命,連魂魄也入不得輪回。
無名他當時傷得那麼重,又豈能逃過一劫,想到此處,念香衾忍不住悲從中來,她苦苦等了三百多年,他卻從來沒有回來過,難道真的已經死了嗎?不,不可能,他說過會回來的,他說過會回來的!
眼見念香衾已有些崩潰,連雙眼也漸漸布滿了血絲,孟婆婆實不忍再繼續追問下去,但卻不得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至於那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當初看得出來,那人並非負心薄幸之人,但卻為何始終不曾回來看過小姐一眼?問道:“那他……死了嗎?”
“沒有。”
蕭塵神色依舊如故,淡淡地道:“他重傷之下,依然活了過來,不過後來,卻又遭人奪舍。”
“你說什麼……”
這一次,不僅孟婆婆神色一變,連念香衾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裡忽然多了一道可怕的寒意:“是何人奪舍於他?”
“不必緊張,那人並未成功。”
蕭塵淡淡說著,念香衾和孟婆婆聽後,這才安下心來,均未想到,當初無名離開狂沙堡後,還經曆了這麼多事……
孟婆婆微一沉思,繼續問道:“那後來呢?後來又如何?”
“後來,他被一個神秘人救走了,從此音訊全無,直至十二年後,彆劍山莊一夜間被人所滅,至今仍不知何人所為。”
蕭塵把話說完了,所有的事情,並非不能串聯起來,枯靈子當初奪舍之人,就是念香衾當年在沙漠裡救的那個人,隻是實不知,最後那道黑風裡的神秘人又是誰。
“原來是這樣……”
聽他說完之後,念香衾整個人無力地坐回了椅子上,最後又癡癡地笑了:“原來他的功力早就恢複了,可是為何,他卻再也沒有回來過,為什麼……”
“事情便是如此,話已帶到,在下就不再打擾了。”
蕭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雖不知那人為何從來沒再回過狂沙堡,但想那人必定是不願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活著,然而他卻又在十二年後滅了彆劍山莊滿門,給人留下了這樣一個明顯的線索,如此又顯得有些不太合理,假若那人當真想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就不該再去滅了彆劍山莊,以至於留下如此重要的一個線索。
這其中究竟如何,蕭塵現在也無從猜測,唯一能解釋的,是那人心中仇恨太重,所有負他之人,也許……他都不會放過。
“少俠,你……可是打算回沙漠另一邊了?”
此刻孟婆婆見蕭塵起身要走,開口問道,念香衾也忽然站了起來,正待言說什麼,孟婆婆卻先打斷道:“小姐,你不能去。”
“我……”
最終,念香衾還是坐了回去,整個人卻像是丟了魂魄一樣,呆呆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兩隻眼睛,也漸漸變得黯然無神。
蕭塵微微拱了拱手:“事情已了,在下這便離開了,他日若是遇見那人,我會將話帶到。”說罷,與花未央往殿外走了去。
兩人離開狂沙堡後,來到了死亡沙漠的邊緣,隻見前麵黃沙無垠,透著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
花未央忽然停下了腳步,看著他道:“你已經猜到那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