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邊,蕭塵走在回庭院的路上,四周寂無一人,唯有天上那彎新月,和空氣裡的寒意,以及偶爾草叢裡傳來的幾聲蟲鳴。
今夜他與幾位長老商議之事無人知曉,而青木長老除了給他一件琉璃寶塔,還給了他三張禁製符篆,這三張符篆名為“生死血符”,乃是四大長老裡麵精通符篆一道的枯木真人所煉製,威力非同小可。
但是給他這三張極其厲害的禁製符篆,並非是讓他用來爭奪蒼龍之力,而是讓他在奪得蒼龍之力之後,倘若有誰敢追殺上來,不管是誰……一律誅殺!後果由天極塔承擔。
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木長老希望他永遠不會用到這三張生死血符。
……
次日天蒙蒙亮,諸位長老便帶著百來個弟子先行,既然是暗中先行,那便不可能乘坐雲石招搖過市,也不可能一起行走,這樣太過引人注意。
百來個弟子已全部換了裝束,分作八組走不同的道,每一組由一名試煉長老帶領。
七天之後,蕭塵所在的這一組來到了一座鎮上,青木長老找了一間客棧,安排各人住下,儘管是天極塔的優秀弟子,但這一次出來,一切都低調行事。
入夜時,蕭塵回自己的房間,忽見遠處走廊過來兩人,那兩人一邊走,一邊在小聲說著什麼,隻聽左邊的道:“再過幾天,便是丹楓莊主的誕辰了,已有不少宗門的人都收到請帖了吧?”
右邊那人想了想,疑惑地道:“你說這一次,彆離風廣發請帖,會不會是彆有目的……”
“噓……彆亂說話,前邊有人。”
左邊那人打了個噤聲手勢,兩人立刻不說話了,蕭塵也若無其事地進屋,等那二人走過之後,才將神識探出去。
又聽左邊那人道:“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我聽說,兩年多前,彆離風從沙漠那邊救回來一個重傷的姑娘,所以這兩年來,彆離風一直在丹楓穀從不外出,似乎便是在替那姑娘治傷,儘管這件事彆離風藏得很深,但最終還是教莊裡的弟子走漏了風聲,據說那姑娘貌若天仙,不知怎麼就傷得那麼重,醒來後居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叫什麼名字也都不記得了……”
房間裡麵,蕭塵聽得仔仔細細,臉上神色也漸漸緊張了起來,丹楓山莊,幾天後,難道……
忽然間,他一下奪門而出,去找到了青木長老,青木長老見他深夜到來,下意識看了看外麵,確定無人後,才一拂衣袖,設下一層隔音結界,問道:“小友可是有什麼事?”
蕭塵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原本以為能將時間錯開,可他現在必須先去一趟丹楓山莊了,說道:“我想先獨自去一個地方。”
“去一個地方?”
青木長老臉色一下變得凝重了起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這次能否拿到蒼龍之力,全在於他一人,他這時候怎麼能離開?這萬一要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蕭塵皺了皺眉,說道:“長老放心,我不會耽擱太久,你們先去蒼龍山脈,到時候我會來與你們會合。”
“這……”
青木長老逐漸陷入了沉思,這次事關重大,那可是決計出不得什麼意外啊,萬一……
他想了許久,又見蕭塵心意已決,終是抬起頭來:“好,我相信無塵小友,但是……”話到此處,又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箋來,遞給蕭塵道:“這枚玉箋你且收好,到了蒼龍山脈,以此玉箋與我聯係。”
“恩。”
蕭塵點了點頭,將玉箋收入衣袖裡,正要離去,青木長老又將他叫住了:“無塵小友且慢,你可是能說說,你要去哪裡?倘若是有什麼重要之事的話,我可以讓人暗中幫助你……”
蕭塵停下了腳步,終是搖了搖頭:“長老不必擔心,我一人足以應付。”說罷,再不多留,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窗外蒼茫夜色下。
青木長老望著他消失的身影,雙眉皺得更深了。
三天後,他來到了一座名為“青柳鎮”的古鎮,此處距離丹楓山莊所在的丹楓穀已不足三百裡,半日之內他便能禦劍抵達,隻是丹楓山莊戒備森嚴,裡麵高手如雲,他沒有請帖,休想進得去。
再過兩日,便是彆離風的誕辰,明天之前,他必須想辦法拿到一張請帖。
第二天下午時,他到了丹楓穀附近的小鎮,在外麵截了兩個“玄雲宗”的人,他不知這玄雲宗是什麼門派,但這兩人身上卻有丹楓山莊的請帖。
他將這兩人打暈,又封住了五感六識,藏匿在了一座山洞裡,然後取了請帖和賀禮,換上這兩人的衣服,前往丹楓山莊去了。
到了丹楓山莊外麵,已是暮色將至,縱目望去,隻見一片片楓林紅如晚霞,而在那片片晚霞掩映之下,又見琉璃碧瓦一排排鱗次櫛比,遠處更是雕梁畫棟若隱若現,頗是氣派恢弘,可見此間主人,必然也非一般之人。
來到莊門前,隻見四周有著不少人進去,或是青年男女或是白須老者,手裡都提著賀禮。
明日才是彆離風的誕辰,但今日傍晚時,已經來了不少賓客,蕭塵遞交了請帖,送了賀禮,也大大方方往莊內去了。
到了山莊裡麵,隻見處處紅花高懸,一派喜氣洋洋,蕭塵心想這個丹楓莊主排場倒也挺大,隻是一個誕辰,便請來諸多宗門的人。
而見到這些宗門的人,他便不能再冷冷冰冰的了,也隻好裝模作樣與這些人打起了招呼,順便看看能否從這些人口裡,探聽點關於那位受傷姑娘的事情。
然而這些人也隻是知道,兩年前彆離風從南邊沙漠那邊救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隻聽說那女子如何如何貌若天仙,卻從未見過其人,也不知其姓氏,更不知彆離風將那女子安排在什麼地方養傷。
到了夜裡,天上一輪明月升起,清光籠罩著整座丹楓穀,看上去澄淨無瑕。
莊內客舍頗多,蕭塵由莊內弟子安排到了一間單獨庭院,今夜月色溶溶,如此良辰美景,他卻無心與其他人一般,聚在一塊飲酒,滿腦子裡想著的都是未央。
好不容易捱到子夜時分,等眾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歇息,一切都安靜下來時,蕭塵才悄悄離了庭院,想去看看,能否找到那位受傷的女子。
一路避開莊內巡邏弟子,小半個時辰後,他穿過一處竹林,來到了一座閣樓前,隻見那樓裡燭火未滅,紅紅的紙窗上映著兩道人影,有人正在屋中梳妝。
大半夜了,梳什麼妝?
蕭塵不禁有些疑惑,想走近一些,卻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中年男子笑聲:“夜已深,小友怎還未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