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寒穀(1 / 1)

十方乾坤 神出古異 1682 字 25天前

“你不要多問了。”沈婧走了過來,慢慢取出盒子裡的銀針,一根一根輕輕往他背上的穴位紮了去。

蕭塵見她始終不願提及,便也不多問了,一炷香後,沈婧替他施針完畢,道:“一個時辰後我回來替你取針,這期間不要亂動。”

“你……你去哪?”

“去替你揀藥。”

沈婧看了他一眼,這才往屋外去了,待外麵沒了腳步聲,蕭塵才回過頭來,儘管如今已無半點修為,但此刻在施針之後,卻能夠感覺到體內絲絲涼氣流轉,他嘗試以最基本的修煉法訣運功,然而一炷香後,兩炷香後,卻怎樣也都無法再感應到這天地間一絲靈氣,他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上次在昆侖,儘管他傷得再重,儘管那時也無法運功,但那時他至少還能感受到天地靈氣的存在,至少還能漸漸恢複功力,可如今,竟是成了一個完全無法感應修煉的尋常人。

不知過了多久,沈婧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些藥材,見他此刻滿臉冷汗,便知他剛才一定在努力嘗試運功,不禁雙眉一蹙:“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亂動麼?怎麼不聽我話。”

“沈婧姐……”

蕭塵隻感到心中有些難言,自己如今已是廢人一個,她卻還如此儘心儘力照顧自己……

“好了,坐好,我替你取針。”

沈婧柳眉微蹙,慢慢走過去,將他身上的銀針一根一根又取了下來,一邊說道:“我說了,現在你恢複傷勢要緊,其他的,不要多想。”

“恩……”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婧每天都會替他施針,終於令他傷勢恢複得差不多了,儘管如今沒了任何修為,但與一般男子也無差彆,能挑水,能劈木頭,有時還能背著弓箭去山裡打頭野豬回來。

春去秋來,轉眼時已入冬,外麵的湖都結冰了,處處銀裝素裹,這一日天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白雪墜落湖麵,如夢似幻。

蕭塵穿著沈婧給他製的貂裘大衣,坐在窗台邊,望著漫天飛舞的白雪,腦海裡,忽然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世間草木之花多五出,獨雪花六出,所以雪花還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做未央花……

“未央……”

看著滿天飄舞的白雪,驀然間,他隻感到心中像是被劍用力刺了一下,連那片片白雪,也仿佛化作了一片片鋒利的刀刃。

已經一年了,他仍舊沒有任何關於未央的消息,這些月來,沈婧也曾出去打聽過,可是任何地方,都沒有關於她的哪怕一點點消息。

深吸一口氣,蕭塵起身往屋外走了去,片片白雪吹在他的臉上,冰冷似刃。

從前的他,總是想象著有朝一日禦劍天地,想象著有朝一日堪破那無上之境,淩雲萬裡,欲與天公試比高。

如今這半年,他成了一個普通人,每天過著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砍柴挑水做飯打獵,少了那些世間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三尺劍鋒,也換做了籬下一壺酒。

外麵已是大雪盈尺,茫茫白雪,何時方休?

到下午時,雪總算小了一些,蕭塵這些天都沒有見到沈婧,心想自從入冬以後,她似乎總是神出鬼沒,三天兩頭不見人影,這些天她又去了哪?

想到她還有個厲害的大仇家,蕭塵不禁又有些擔心起來,拿了一把素紙傘,冒著雪往院子外麵去了,這半年來他對蝴蝶穀的地形已是極為熟悉,隻唯獨沒有去過後山懸崖下的幽穀,沈婧吩咐過他,讓他不要去那邊。

那邊地勢險峻,他如今已無半分修為,自然再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千川百嶽如履平地。

到了後山懸崖,隻見幽穀裡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許多樹上還掛著一串串亮晶晶的冰條兒,此地的寒氣,竟是比蝴蝶穀其他地方冷了無數。

一陣寒風吹上懸崖,他即便穿著貂裘大衣,也不禁打了個冷顫,同是嚴嚴寒冬,同是茫茫冰雪,為何此地竟是比其他地方冷了這麼多?

此地寒氣隱隱有些異常,他雖已無任何修為,但仍如從前那般,遇事總想去探個究竟,此時便全然忘了沈婧的話,尋了一條懸崖小徑,小心翼翼往那幽穀下麵去了。

到了下邊的幽穀,他更是感到寒冷徹骨了,連眉梢和頭發上也漸漸凝起了一層薄薄冰屑,此地的寒冷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竟是比那昆侖山更要天寒地凍,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被凍成冰雕一般,怪不得蝴蝶穀夏季時那般陰涼,原來這後邊竟有如此一處極寒之地。

走了大約裡許,他已是凍得手腳僵硬,幸虧出門前他沒忘帶一壺烈酒在身上,此時便以烈酒暖身,否則焉能抵擋如此寒冷冰雪。

又走了一會兒,透過滿天風雪,他隱隱約約看見遠處雪地裡坐著一道人影,那人仙肌如雪,衣裳竟放在一旁,滿天的風雪旋繞在她身邊,寒氣竟是無法侵入她體內,時而又見她雙臂緩緩拂動,一縷縷紫香飄出,似是一門詭異的玄功。

蕭塵不禁一愣,那人不是沈婧姐嗎?怪不得自入冬以來,便總是不見她的人影,原來她竟在此處修煉,可是她此刻在修煉什麼功法?為何一點也不像高深的醫術,那縷縷紫香,反而看上去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誰?”

這一刹那,沈婧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後有人,雙眉一凝:“蕭塵?是你麼?”

被她發現,蕭塵微微一驚,頗是尷尬,連忙將頭偏開:“抱歉,沈婧姐,我不知你在此處修煉……”

“轉過身去!”

“是,是……”

他立刻轉過了身去,沈婧手一伸,將衣裳穿回身上,慢慢走了過去:“蕭塵,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不是讓你不要來這邊山穀嗎?你還敢來偷看我練功?”

蕭塵轉回身來,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又見她衣裳單薄,此地寒氣如此之重,難道她一點也不怕冷嗎?

沈婧見他還看著自己發呆,雙眉一蹙:“好看嗎?”

“我……”

蕭塵囁嚅半天,終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沈婧姐,你方才所修煉的是什麼?為何我看上去有些奇怪?”

沈婧道:“我所修煉之法,與你們的修煉之法略有不同,你不必多問,總之無害。”

聽她這麼一說,蕭塵才稍稍放下心來,沈婧走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凝神探察片刻,問道:“還是無法恢複功力嗎?”

蕭塵深吸口氣,搖了搖頭,這半年來,他無數次嘗試過恢複功力,但每每都失敗了,哪怕是從最基本的修煉法訣做起,他元嬰已毀,再也無法感受到這天地間的任何一絲靈氣。

輕歎一聲,他不願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又想到當初在昆侖,未央那麼怕冷,此地比昆侖更是寒冷了無數,為何沈婧姐看上去仿佛一點也不冷,問道:“沈婧姐,你不冷嗎?”

沈婧搖了搖頭,道:“我帶你上去吧。”說罷,將他手臂一挽,雙足輕輕一點,便飛上了那地勢險峻的懸崖。

回到蝶穀竹屋,沈婧一邊替他施針祛除體內寒氣,一邊道:“入冬前我出去打聽過,現在不知為何,似乎有許多人都在暗中找你。”

蕭塵雙眉一凝:“何人找我?”

沈婧道:“好像是藏鋒穀那些門派,應該還有天門暗中潛藏的人。”

“他們……”

蕭塵仔細凝思,一年前,那些人已經猜測自己死了,現在為何又暗中派人找尋自己?這些人是想做什麼?

沈婧向他看了眼,道:“你放心,他們找不到這裡來的。”

“恩……”

蕭塵微微點頭,又問道:“對了,沈婧姐,你精通醫術,我想向你問一下,你知不知道,為何有的人很怕冷?”

沈婧見他忽然如此奇怪一問,一邊施針,一邊道:“畏寒乃是正常,剛剛後山寒穀之下,若非你體質異於常人,會有性命之憂,所以我才讓你不要去那下邊。”

“不,不是。”

蕭塵搖了搖頭,繼續道:“我是說,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很怕冷,比一般人更加怕冷,而且體內隱隱約約還有著一股寒氣,這是怎麼回事?”

“寒氣?”

這時沈婧終於停了下來,凝思片刻,道:“有人天生體質異於常人,便如同你,比一般人更能抵禦寒冷,因此也有人天生畏寒,這種情況,一般很少見。”

“是這樣麼……”

蕭塵似懂非懂,心想未央她難道便是天生畏寒的體質嗎?

沈婧繼續替他施針,一邊又道:“不過我曾聽師父說過,世間還有一種十分罕見的體質,名曰‘玄陰之體’。”

“玄陰之體?”

蕭塵一下皺起了眉,沈婧微微點頭,繼續道:“玄陰之體,千年難得一見,可抵禦世間任何寒氣,但是主人體內的寒氣,卻是致命的,所以玄陰之體,往往壽元難超過二十載。”

“一般活不過二十歲……”

蕭塵更是神色緊張了起來,沈婧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神色變化,繼續道:“玄陰之體,從古至今也無人能解得開,隻因此體質十分異常,即便是生生世世輪回,這一世是玄陰之體,下一世依然將是玄陰之體,逃脫不了宿命。”

“竟如此詭異?”

蕭塵更是感到有些玄乎了,連輪回都擺脫不了命運,這究竟是什麼?

沈婧微微頷首:“我曾聽師父偶爾提起過,想要更改宿命,唯有以一種上古逆天之法,顛倒五行,錯亂陰陽,名曰‘輪回轉命’,此術乃是逆天之術,施法之人,任其通天手段,也必將引來自身天人五衰,魂飛湮滅,刹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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