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禍端(1 / 1)

十方乾坤 神出古異 1573 字 25天前

千羽霓裳慢慢走近了,手裡還端著一壺酒,兩盤燒菜,一塵苦笑道:“怎麼?師妹今夜,是來替我送行的麼,也好,做個飽死鬼,不枉來人世走一趟……”

“你……”

千羽霓裳眉頭一皺,不由得歎了聲氣,輕聲道:“你已經有好些天沒吃東西了吧。”

一塵此刻卻又如何食得下飯菜,飲下一杯酒,酒入愁腸卻更是滋味難當,說道:“你也不相信我,是麼?”

“不……”

千羽霓裳搖了搖頭,一邊緩緩替他斟酒,一邊道:“我相信師哥,但是,我不相信那個妖女,那些人,一定是她殺的。”

話到此處,隻見她抬起了頭:“師哥,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今日師叔她們都在回護你,隻要三天後,你指認出,是那妖女殺了人,你告訴他們,那妖女現在藏身何處,到時候你便沒事,最多隻是麵壁思過罷了……”

“嗬……”

一塵苦笑了笑,道:“這世上人人都要殺她,偏偏隻有我回護於她,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

“沒錯,你是很傻。”

霓裳看著他,聲音也有些苦澀了:“她是魔道中人,你從前不知,但現在知道了,卻還如此回護於她,這便是錯了。”

“那什麼又是對?”

這一次,一塵忽然抬起了頭,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是憐花宮的人沒錯,可她卻從未殺過人,她有什麼錯?以至於,天下間的人都要殺她。藏鋒穀那兩個人,他們手上沾滿了鮮血,為什麼他們就能好好的站在這裡說話?這便是對麼?再說白一點,正道所行一切便是對,魔道所行一切都是錯麼!她一生下來就有錯,是這樣麼!”

“師……師哥……”

霓裳也被他這番話說得愣住了,這些話萬一讓外麵那些人聽見了,便又是大逆不道,為什麼他這次下山回來後,整個人裡裡外外,都像是變了一個人。

“師妹,是不是你也這麼覺得?”

“我……”

霓裳低著頭,說不出話來了,一塵苦澀一笑,又道:“那日我追她至那山穀下麵,發現了天陽長老的屍身後,才知自己錯怪於她,可她並未惱恨於我,反而在你們來後,第一時間讓我離開……”

霓裳道:“你又怎知她未騙你?若她一直在演戲,是在欺騙你呢?”

“難道天陽長老,也在欺騙我嗎?”

“你……你什麼意思?”

“罷了,師妹,你回去吧。”

一塵深吸口氣,抬頭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真相?真相究竟是什麼?大概藏在那深不見底的冰冷夜空吧。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日眾人再次齊聚連峰台,氣氛比三天前更要緊張了,四位天門長老凝神不語,過了許久,待人全部來齊後,乾元長老才道:“蕭一塵,你仍是不承認與魔教妖女花未央殺人?”

一塵麵無表情,回道:“在下從未殺人,如何承認。”

整個連峰台無人說話,藏鋒穀二當家柳玄陽忽然冷冷一笑:“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日昆侖山下,我親眼所見,你與那妖女在一起,你以為憑你三言兩語,什麼誤會,錯怪,便能推脫得乾乾淨淨嗎?你明知她是魔教妖女,卻還處處袒護於她,還與正道前輩動手,光是這一條,便足以定你的罪!”

此言一出,周圍更是安靜了下來,柳玄陽所言不差,就算沒證據證明蕭一塵與那魔教妖女殺了人,但光憑他保護魔教妖女離開這一點,便足以定他的罪了,隻是前者乃是死罪,後者乃是廢去修為,終身監禁之罪。

柳玄殷手握茶盞,淡淡地道:“不知諸位,可否還記得,三年前的天門會武,此人與我門下弟子夜如年那一場比試。”

三年前的天門會武乃是蕭一塵的成名之戰,當初在場之人,自然清清楚楚記得最後那一場比試的激烈,那日蕭一塵最後動用出來的功法,看上去確實有些邪異,不過後來玄青門的天陽子已經證明了,那是玄青門禁術三元焚心訣,如今天陽子已死,藏鋒穀主卻舊事重提,不知是何用意?

隻見柳玄殷手裡拿著茶盞,神色間顯得十分淡然從容,淡淡道:“後來我替門下弟子夜如年療傷之時,卻發現他體內殘留著一陰一陽兩股玄氣,這兩股玄氣阻人經脈,十分邪異,絕非我正道之中的修煉法訣,可當時藏鋒穀既已落敗,我若再追究此事,便讓人說藏鋒穀如何,所以當初,我便也未再提過此事了。”

聽聞此言,不少人都議論了起來,當時蕭一塵動用的功法,確實像極了魔道的功法,至於三元焚心訣,隻有天陽子才清楚怎麼回事。

此時有人問道:“柳穀主,不知你言下之意是如何?”

柳玄殷淡淡道:“時隔三年,當初蕭一塵所使功法,究竟是魔道功法,還是三元焚心訣,此事大概隻有天陽子才能證明了。然而好巧不巧,天陽子這次也離奇殞命,如今便是死無對證了,而當天,蕭一塵與那魔道妖女,卻又剛好在天陽子的殞命之地被人發現,這未免,卻也太巧合了……”

“這……這!”

這一刻,不少人都向蕭一塵疾視了去,目光裡儘是駭然之色,難道竟是此人殺人滅口,與那魔教妖女將天陽子殺害了!

眼見柳玄殷三言兩語,便逐漸令事態失控,眉間意急道:“諸位且冷靜!”話到此處,向柳玄殷看去:“方才柳穀主所說一切,隻是你的個人猜測,豈能當做證據證明?”

“沒錯,隻是柳某的猜測,事實如何,可能要問過在座諸位了。”

柳玄殷依舊目光淡然,話到此處,忽然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向在座其他掌門看了去,問道:“如今我正道昌盛,多以劍為修,諸位覺得,天下劍法,何人可稱第一?”

隨著此言一出,各派掌門都有些麵麵相覷,百家爭鳴,各有其長,但單單隻論劍法的話,藏鋒穀向來以劍問鼎天下,穀中又有四把名劍,若是他這藏鋒穀主都不敢自詡劍法天下第一的話,那還有何人敢稱自己劍法第一?

是以此刻外麵立時有人恭維道:“若論劍法的話,天下何門何派能及藏鋒穀?這天下第一劍,自然非藏鋒穀主莫屬了。”

那說話之人是個身穿青衣的矮胖中年人,柳玄殷向他看去,道:“非也非也,這位道友所言差矣。”

“莫非還有比柳穀主劍法更高明之人?”

那矮胖中年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腦,其餘人此刻也有些不解,分明是在審問蕭一塵,為何又論起劍法來了?

隻聽柳玄殷道:“若論劍法,當世妙音仙子的‘三十三重碧簫劍法’天下無雙,既有妙音仙子在此,鄙者又如何敢稱第一?”

話到最後,隻見他微微抬起手掌,向遠處靜默不語的淩音看了去,淩音站在遠處,衣袂隨風而動,此時臉上依舊無波無瀾。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年輕之輩雖是從未見過淩音的碧簫劍法,但年長一輩的老者,至今想來仍是頗為震撼。

三百年前魔道各宗派大舉侵入中土,當時淩音的碧簫劍法何其驚人?隻是淩音一向少在外麵走動,所以知曉者並不多,但是她的碧簫劍法,若都擔當不起這“天下第一”的名號,那何人的劍法敢自稱第一?

這一刻,不少人都在點頭議論,而在連峰台中間的巨劍下,一塵背後冷汗涔涔,漸感不妙,果然,一切都讓未央姑娘說中了,接下來,自己要如何辯清?

人群裡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又都向柳玄殷看了去,有人似是想到了什麼,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知道他忽然提劍法做什麼。

四位天門長老這一刻神色也頗為凝重,他們似乎已經猜到柳玄殷接下來要做什麼了,而在此之前,天門也曾讓人驗屍,調查過那些人的死因,並非沒有想過,隻是無憑無據,尚不敢斷定而已,畢竟此事牽扯太大。

此刻柳玄殷依舊目光淡然,微一抬手,向身後的胞弟柳玄陽道:“讓徐太常兩人,將唐師弟的屍身帶上來吧。”

過不多時,徐太常和鶴衝天便抬上來一口冰棺,如今天氣炎熱,屍體唯有放入千年寒冰棺,才能得以完整保存。

隻見那冰棺外麵寒氣繚繞,柳玄殷並未去看一眼,隻淡淡道:“開棺。”

徐太常向棺中看去,露出一臉淒苦的模樣,道:“我知曉本不該再打擾師弟,但為了替師弟找出真凶,還師弟一個公道,以告慰師弟九泉之下,不得已為之,莫怪!”

說罷,隻見他一掌推開棺蓋,那冰棺裡麵,唐青臉色早已發白,雙眼仍舊睜得大大的,兩隻眼睛的血絲已經變成紫黑色,看上去恐怖不已,而他脖子上的那一道劍傷也早已泛紫,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柳玄殷道:“諸位掌門且來看看,我門人頸上的致命一劍,是否與你們門下罹難之人頸上的傷口,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