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一塵心裡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這樣看來的話,真的是因為怪前輩對自己做了什麼,才導致自己這三年修為境界突破得如此緩慢,可怪前輩一定不會害自己,他沒有理由害自己,他若要害自己,直接殺了自己便是,何必還傳自己玄功?
而且現在看來,怪前輩確實沒有害自己,雖然修為境界看似變得緩慢了,但實際上自己的修為卻像是被“壓縮”了一樣,如同神兵千錘百煉,自己的功力已遠超同道行所有人,這樣一來,怪前輩卻是在幫助自己!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世間雖大,雖無奇不有,但這世上又有哪一門奇功,可以將人的修為不斷進行“壓縮”?
“呃……”
忽然之間,一塵感到腦中劇烈一痛,緊接著又浮現出許多莫名其妙的文字來: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
怎麼回事?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此持續了半柱香時間,一塵總算才又慢慢恢複過來,可是再想去回憶時,腦海裡那些文字仿佛又消散於無形,怎麼也想不起了。
“怎麼會這樣……”
一塵訥訥地看著雙手手掌,為什麼自己腦海裡會存有這些奇怪的文字?這些文字究竟是什麼,為何又想不起來了,難道正是因為這些文字,才導致自己道行進展緩慢嗎?
猛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麼,自己道行境界雖然進展緩慢,但是功力卻絲毫未減,甚至越來越深厚,如此一來,龍吟九式豈不是真的為自己而創嗎?龍吟九式在一般人手上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來,因此被視為入門道法,但自己的功力卻比一般人深厚了許多,不正適合修煉這套掌法嗎!
想到此處,一塵大是興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自己若將這套被人摒棄的掌法修煉至爐火純青的境界,勢必將有老伯施展出來那等威勢,縱使麵對那些上乘道法,又有何懼?
這一晚,一塵興奮得睡不著覺,接下來的半個月更是不分晝夜地修煉“蒼龍吟”,他目前無法去修煉上乘道法,便將這入門道法修煉得如臂使指,屆時再與那任劍之的上乘道法一戰。
時間匆匆,轉眼已是二月初,這日早晨天池穀聚滿了人,放眼望去,儘是人影晃動,不僅因為是三年一試的日子,更因一個月前任劍之向蕭一塵下了戰書,所以引得許多師兄姐們前來觀看,畢竟瑤光尊上以前從未收過弟子,而這次收了個徒弟,他們又聽說是個資質極差的人,所以都感到非常好奇。
臨近晌午時,幾乎所有人都來齊了,除了鬆柏二位長老,還有其他幾位傳功長老,以及七峰的師兄師姐,如玄陽峰的樓青山,天權峰離淵尊上的弟子夏孤雲,天璿峰眉月尊上的弟子冷千雪、阮茯苓等等皆在。
今日晨時,穀中已經壘起了一座鬥法台,冷風瑟瑟,卷起台下一片片枯葉,在鬥法台的東南方向,那裡是玄陽峰弟子所在,放眼望去,有將近百來人,玄青七峰裡,除了天權峰,便屬玄陽峰弟子最是眾多,此次來的隻是一部分。
“瑤光尊上的淩仙步虛實難辨,等會切記勿要與他陷入周旋。”
樓青山望著遠處的蕭一塵,神色凝重地說道,即便他知曉任劍之的道行遠在這人之上,但卻決計不敢小瞧妙音仙子的淩仙步,他也沒想到,昔日他一根手指就能捏碎的小小平陽峰弟子,如今一躍竟成了瑤光尊上的弟子。
任劍之笑了笑,似是顯得毫不在意,淡淡地道:“樓師兄放心,我一定會速戰速決……”
說這句話時,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蕭一塵被他一招便打得爬不起來的樣子了,確切點說,他是想看見鼎鼎大名的瑤光尊上的徒弟,被他一招打得爬不起來。
旁邊趙盈兒始終眉心深鎖,儘管她也知道任劍之的道行遠在蕭一塵之上,這一場比試可說沒有任何懸念,但不知為何,她就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尤其是想到三年前她弟弟突然被這平平凡凡的少年重創時,那一次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鬥法台的東北方向站著三十四名仙衣飄飄的女弟子,那些是天璿峰的弟子,阮茯苓遠遠看著蕭一塵,亦是同樣雙眉深鎖,緊緊捏著手心。
當初柳成風來“拜禮”時,是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替她挽回了顏麵,她自然希望贏得這場比試的是蕭一塵,可是她也知道,這少年的道行比任劍之差太多了,即便身懷瑤光尊上的淩仙步,也僅夠自保,想要取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鬥法台的正東方向,鬆柏二位長老見時辰已至,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鬆長老高聲道:“第一場,玄陽峰任劍之,紫宵峰蕭一塵,比試開始。”
隨著此言一出,附近的弟子皆是精神一振,紛紛向台上看去,今日天池穀之所以聚集了這麼多人,正是因為他們都想看看從未收過弟子的瑤光尊上,這回收的弟子到底有幾斤幾兩。
隻見人群裡一道青色人影平平飛至鬥法台上,那人正是任劍之,緊接著又一道白色人影飛來,蕭一塵也穩穩落在了鬥法台上。兩人目光對視,前者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後者則麵無表情。
鬆長老凝眉道:“比試開始,任何人不得插手,但同門切磋,須點到為止,你二人可是皆已清楚?”
“長老放心,我與蕭師弟,自是點到為止。”
任劍之麵帶微笑,眼神裡卻透著一絲人人都能看得出的狠勁,而蕭一塵麵無表情,眼神裡卻藏著一道無人看得見的殺氣。
“好,開始!”
柏長老凝指一劃,在鬥法台四周畫出一道界限,眾弟子都紛紛往後麵退了去,任劍之目視著蕭一塵,心中冷冷一笑,淩音,這回我看你還有什麼資格與我師父平起平坐!
思念及此,隻見他玄功一震,全身上下立時纏繞起了道道火紅色的真氣,一股熾熱的氣息逼迫出去,不禁令許多人皆感到一窒,這是玄陽尊上的赤陽神功!
樓青山也不禁微微一怔,心想任師弟入門雖晚,但才用短短五年時間,便已將赤陽神功修煉至第三重了,似乎比他當初還要快些。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對師父不尊重,你也不例外……”
一塵兀自麵無表情,話一說完,凝指一劃,身上陡然籠罩起了一層寒霜之氣,遠處不少人也是微微一驚,這是瑤光尊上的冰心訣,一火一冰,這兩人所修煉的心法屬性剛好彼此相克!
嗬,天真!
任劍之心裡冷冷一笑,忽然間雙足一蹬,縱至半空,口中一聲叱喝:“天地無極,乾坤——萬劍訣!”
話音落下的瞬間,風雲驚變,層層劍影籠罩鬥法台,遠處眾人儘皆失色,他一出手便是萬劍訣,這哪裡還是什麼點到為止!
隻見千萬道金芒劍氣幾如實化一般,重重籠罩了整座鬥法台,即便蕭一塵身懷淩仙步,也絕無可能避開,鬆柏二位長老臉色劇變,全然沒料到任劍之一出手便是沒有絲毫回旋餘地!
“去!”
這一刻任劍之身體有些顫抖,但仍是用儘全身玄力將萬劍訣施展了出去,即便以他目前的道行隻能勉強施展這等上乘道法,但萬劍訣其本身的威力絕不可小覷,一個煉精化氣的弟子,想要抵擋如此漫天劍雨,不死也要重傷!
萬千劍芒在任劍之驅使之下,宛若怒海狂濤一般凶猛向蕭一塵斬了去,在場眾人無不驚駭,他為何還不起手抵擋!他怎麼還不起手抵擋!
隻見一塵站在鬥法台的邊緣,肩後長發隨著冷風不住飛揚,麵對那如雨而至的可怕劍氣,他竟然顯得異常平靜。遠處不少人都驚住了,個個雙目圓睜,他為何還不抵擋,難道他已經認輸了嗎?可就算是此刻認輸,那無情劍雨灑下,也非得令他瞬間元神重創不可!
“你快抵擋啊!”
遠處阮茯苓早已是心如擂鼓,眼見那萬千劍氣逼近,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
然而蕭一塵仍無任何抵禦之意,鬆柏二位長老見狀終於麵如死灰,怕不是這少年初逢這等凶猛攻勢而方寸儘失,幾乎就在他們同時打算出手阻止禍端的一瞬間,那漫天劍雨卻忽然詭異地緩慢了下來。
“怎麼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不由得再次一驚,原本以為是哪位長老突然出手阻止,可四下裡循望,卻又不見人影,唯獨鬆柏二位長老愣在鬥法台東邊不遠處,起初他們也以為是誰比他們更先出手,可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一陰一陽之謂道……”
就在這時,台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隻見一塵雙手拂動,一陰一陽兩股玄氣出體,一黑一白,在他胸前形成了一個“太極”圖案,眾人又是一驚,這是!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下一瞬間,半空中又掀起一陣狂風,隻聽得“沙沙”之聲不斷,各人腳下的枯葉,忽而旋轉了起來,竟向著那鬥法台聚了去,隱隱間,還聽得有陣陣龍吟之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