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還真從她手中接過血玉,端視片刻,道:“此玉名曰‘輪回’,上古有記載,‘輪回者,身雖殞,然神魄永存,輪轉不息’,此玉妙用無窮,可保主人神魂不滅,師妹要愚兄所解,可是這玉的主人?”
妙音仙子仍是看著他不語,亦還真續道:“世間之事,往往非世人所能左右,十二年前,師妹在古村救下那名男嬰,此因果便隻師妹一人能解,如何又來詢問愚兄?”說罷,將那枚血玉向她遞了回去,又道:“此因果,恐非止師妹一人。”
亦還真這般說來,此局便已然得解,妙音仙子收回血玉,心中反複思考著他後麵那句話“此因果,非止我一人”,又見棋盤上黑白錯落,一局棋尚未終,說道:“師兄今夜,又是一人對弈。”
亦還真笑道:“那師妹今夜,不如便與愚兄,將此局一終。”
妙音仙子不言,拂袖往他對麵坐下,手中撚子凝思,亦還真見她若有所思,說道:“十二年前,血魔笑蒼天遁入我派後山下,至今未出,師妹可知曉為何?”
妙音仙子道:“玄青七峰鎮著一條靈脈,此人可借靈脈之力,恢複當日所受創傷,又因此靈脈落於玄青山下,故我等不可貿然進入搜尋,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非也非也。”
亦還真撚子落下,說道:“當日笑蒼天被師妹的玄天指重創元神,萬難再恢複,所以他並非為恢複,而是在躲人。”
“躲人?”
妙音仙子眉頭一皺,似有些不解,亦還真繼續道:“然也,當日聽師妹轉述,此人自西北而來,入我玄青地界,也是在躲人。”
“也是躲人……”
妙音仙子雙眉皺得更深了,回想十二年前,九陰血魔因身受魔功反噬,才被自己一指重創,此人一身道行極深,當年便是師父也不能小視,他是在躲什麼人?又為何要躲?驀然間,她心中電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
……
次日清晨,一塵早早起來了,山上朝露未晞,許多地方還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隱隱約約,百來個少年少女已來到昨日的穀口,自然也不乏昨天暮時最晚來的那個身穿羽衣的少女。
入門試期限六個時辰,實際上就是把人帶入山嶺,考驗一下各人的應變和毅力,無論用什麼方法,六個時辰內若能走出便算通過,未能走出則明年複試,也並不會因此便被逐出。
不過各人自是希望順利通過,不但要順利通過,還要表現得比彆人更加優秀,比彆人更快出來,才有可能直接拜入陽關三峰。
片刻後,所有人都來到了山穀裡,不止此次參試的新進弟子,還有不少平陽峰的師兄師姐,放眼望去,隻見穀中人頭攢動,百來個少年少女都躍躍欲試,能夠進入玄青門的均非泛泛之輩,家裡也大多有些勢力,是以各人心中難免都有些傲氣,不覺得自己比彆人差。
見到昨日那羽衣少女走來,趙王孫嘿嘿一笑:“師妹,你跟我一起吧,保準咱倆最先出來!”
少女身姿輕盈,慢慢走來,嫣然一笑:“那你要跟得上我才行呢。”
此言一出,周圍立時嘩然大笑,趙王孫灰頭土臉將頭一撇,心想有老姐昨日悄悄給的“靈符”,到時候讓你們笑個夠。
一塵向他瞥了一眼,心裡暗罵了一句“草包”,便不再理會,等候三位長老到來。
過了大約半柱香時間,三位長老乘著雲霧來了,宛若神仙一般,衣袖一揮,一團霧氣便將百來個弟子罩住,頃刻間不見了蹤影,想來已是送入山嶺裡了。
山嶺裡麵布有一些簡單的幻境迷陣,還有一些長老用法術變出來的幻獸,但這些對於一塵而言都沒有什麼難度,比起往日他成天山上山下的跑,似乎還簡單了不少。
但是對於其他人而言,那就苦不堪言了,這裡大多人都是富家公子小姐,尤其是那趙王孫,平日裡哪受過這等苦?哪裡懂得避開野獸避開毒蛇?幸好有師兄師姐暗中保護,不然這入門試還未過一半,估計百來人便全死傷在這荒山野嶺裡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漸漸已是下午,忽然間草叢裡鑽出一條人影來,但瞧那人臉上和手臂上塗滿了汙泥和藥草,不是彆人,自然便是蕭一塵了。
“嘿嘿,果然第一個出來。”
一塵往後麵看了看,不見半個人影,心裡大是得意,自己第一個出來,有希望直接進入陽關吧?那樣的話就可以讓師姐傳自己道法了,正自得意時,不遠處一棵樹上忽然響起個銀鈴般的笑聲:“喂,你出來啦!”
“誰?”
一塵嚇了大跳,循聲望去,隻見那羽衣少女坐在樹枝上,悠閒地搖晃著小腳,不禁心中一驚,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比自己更快出來?
“噗!”
少女見他傻乎乎的模樣,掩嘴一笑,雙掌輕輕往樹枝上一撐,便即躍下,慢慢走到他麵前,見他一臉灰頭土臉的模樣,又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你怎把自己弄得這麼臟兮兮的,好傻。”
一塵向她看了眼,不悅道:“你懂什麼,這些草藥和汙泥抹在身上,可以避免被毒蟲叮咬。”
聽他這般一說,少女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那我還不是比你先出來?喏,你輸啦,以後就要叫我師姐了。”
“嘁!”一塵將頭一撇,心裡老大不服氣了,心想定是三位長老給了你什麼法寶靈符,才比我先出來。
少女見他不服輸的樣子,更覺有趣,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蕭一塵。”
“蕭一塵?”少女咬著手指想了想,噗嗤一笑:“好難聽的名字啊,誰給你取的?”
“要你管。”一塵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少女有趣地看著他,笑道:“我的名字可比你的名字好聽多了。”
“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一塵看著她,像是也來了興趣,少女向他走近了些:“你想知道?”
“恩。”
見她向自己走近,一股清香撲來,一塵木訥訥地點了點頭,隻覺得她此刻像是一個小仙子,而自己卻像極了在泥潭裡打了幾個滾的獾豬。
少女走近後,見他呆頭呆腦望著自己,跟個泥潭裡出來的刺蝟一樣,嘻嘻一笑,又對著他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