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大君教給了羅南利用“齧空菌”的渠道進行遠程聯係的方法,前提是有“大通意”或者類似的可以“監聽”周邊時空環境的手段。
羅南覺得有點兒像無線電長波電台,以“齧空菌”為介質,進行遠距離的、甚至可以跨空時空位麵的通訊。隻要“齧空菌”富集,越是複雜的時空環境,用起來就越是得心應手。
隻是受限於載體,傳播速度有限,要求還有點兒高。
“發射塔”必須要高功率,才能給“齧空菌”足夠強烈的刺激,讓它們將信號清晰傳遞出去;
“接收器”也需要格外靈敏,才能捕捉到那獨特的微弱信號;
同時,這是沒辦法加密的。
即便能夠捕捉到“齧空菌”上麵流動且雜亂信息並且分辨清楚的“人”,應該是極少極少,可終究是有的。
羅南懷疑,在小行星戰場上,“蟠魔”“燈塔”“夢神孽”應該都有這份能力。
就算孽毒活體的“腦子”不一定好使,可“燈塔”呢?
其與“域外種”同源而出,對於“齧空菌”的了解,這一方宇宙應該無人可比,天淵軍方也習慣於將其想象為“赤輪六魔”裡麵的“智多星”,這種方式的通訊,怎麼也瞞不過它。
隻是,純大君都不在乎,羅南就更沒有置喙的必要了。
還是那句話,有了“觀想時空”作為根基,“大通意”的具體應用就會變得很容易。羅南就在純大君的指導和監督下,練習了幾輪,順便再補了一發“大通意”,基本上就達到了與純大君隔空交流的標準。
兩人之間的交談,就此流暢了許多。
純大君仍然給人以閒聊的感覺:“你‘大通意’掌握得不錯,說明古神史方麵的功底確實深厚……最近心情怎麼樣?”
“啊,還好。”羅南沒理解,隻能這麼說。
“你使用‘大通意’的頻率很高吧?”
“今天用得比較頻繁,剛學會那陣兒也是……其實也沒隔多長時間,頻率是挺高的。”
羅南有點兒廢話嫌疑,實際是擔心他剛剛學會的“齧空菌通訊技術”不夠水準,刻意多說了幾句,避免缺少關鍵信息,造成誤解。
純大君並不介意,還很體貼地反饋效果:“傳遞的信號很清晰,不錯。如果你可以承受的話,可以抓緊時間,每天多應用幾輪……每天不少於五十輪吧。”
“呃?”
一輪“大通意”,連帶著“小作文”,要有六七分鐘,就這還要五十輪。
換算成天淵時間標準,也要三個多小時,已經是這邊一天的三分之一了。
要說“大通意”加持期間是可以照常工作的,可再考慮“大通意”梳理出來的“聲息底色”,覆蓋小行星及周邊星域,還有地球本地時空,極是廣闊,信息量巨大,處理消化很是困難,如此應用法,絕對是超高強度。
羅南百思不解,但果斷答應:“好的。”
他也不管純大君的理由,先答應下來再說。想來這位素有“淳厚”之名的大君,不至於坑他一個小小的尉官。
還好,純大君終究體貼,還給他陳述理由:“你現在還沒有‘布法’固定方向,形神框架可塑性強,難得有這種高層級的力量加持,如果保持高頻率應用,一段時間後,很有可能完成相關能力的固化和加強,對以後修行會有不少好處。”
噝,還有這等好事?
就等於給自己上了一個被動技能,永久BUFF?
雖說現階段,在地球本地時空,“大通意”未必就有他的“磁光雲母版本靈魂披風”好用,可誰也不會嫌棄多一個感應渠道的。
更不必說,它源自於古神的神通能力,未來開發潛力巨大。
這真是個極重要的指點,羅南一時驚喜,忙向純大君道謝。
純大君卻又提醒他:“高頻使用,要格外小心持續的信息和情緒衝擊,學會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每天都要向醫官報備狀態,接受心理輔導。畢竟‘大通意’是借用了古神當年高維信息交流時的意象和建構,交流層級非常複雜,你暫時感知不到,不代表不會受到影響……不隻是你,周圍人也會難受一陣子。”
對哦,既是“接收器”,又是“發射塔”,哪怕現在影響範圍受限,“噪音”什麼的也夠折騰人。
羅南不免又想到,這兩天他微妙的情緒,以及允泊、葉果等人的擔憂,若有所悟。
又聽純大君道:“你是學古神史的,當年,昧和六天神孽的事情,你應該清楚。”
“啊,知道的。”
不但知道,他手邊還有“一冊”湛和國主手書,專門用來描述、分析和批判的著作。
雖然化為了精神層麵的“霧氣殿堂”,一時難以拜讀,卻讓羅南對涉及古神“昧”的曆史格外關注。
再說了,那段曆史足以成為宇宙生命發展演化的最關鍵節點之一,無論如何也不能輕忽。
就聽純大君講:“古神自有大通之能,但往往也會招惹麻煩。六天神孽是麻煩,而它們產生之後,麻煩更甚。咱們這裡,說是六天神孽難以進入……且不說準確與否,可孽毒環境還要更麻煩,這是確鑿無疑的。”
唔,感覺純大君今天廢話也有點兒多,其實不用這樣反複強調的。
總之就是練習“大通意”一定要小心處理信息和情緒,避免孽毒汙染。
話說,“大通意”所探知的“聲息底色”,裡麵確實有相當一部分,是由孽毒“塗染”的,哪怕羅南有映射自“日輪絕獄”的“大日鎖鏈”架構,可以磨銷孽毒汙染,也要小心……
羅南以為他理解了,可接下來,純大君的表述多少出乎他的意料:
“作為遺傳種,麵對強大外力的輻射影響時,會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因為我們本身就建立在各種混亂無憑依的概率基礎上,從來都不是什麼完美造物——提前接觸各種層次的力量和信息,是很不錯,但這會讓給你留下各種痕跡,扭曲你的本來麵目,讓你的未來更加充滿變數。”
“……”
要說羅南的見識,已經足夠對照體會純大君的這些表述。
可越是“對照”,就覺得純大君這些話,並非泛泛而論,而是有的放矢。
這感覺就相當微妙了。
羅南沒有及時回應,純大君也不在意,仍然和聊天似的,繼續通過“齧空菌”傳來信息,還改換了話題:
“對了,不是讓你去研究‘見我義’嗎?為什麼變成了‘大通意’?”
“這個……”
羅南有些尷尬,這就和數學老師布置作業,你寫了一篇《是否要寫數學作業之我論》的作文交上去的感覺差不多。但這時候,他也隻能實話實說:
“那個‘見我義’,我暫時學不會,也沒法應用。另外,鎮國神符我還駕馭不了。”
最後一句話其實沒必要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就這麼說出去了。
那邊純大君似乎是在笑,隔了數息才聽到後麵的話:“為什麼急著想要應用呢?”
“呃,大約是在戰場上?”
這下純大君真的笑出來了,笑聲中他又道:“你既然學會了‘大通意’,應該也將那個時段的曆史梳理了一通。古神當年,也並不是要用‘見我義’來應敵的。當年甚至沒有敵我之彆,大約隻是一個昏昧恍惚,再到明晰的過程。”
羅南“嗯”了聲:“認識、分辨自我……完成與外界剝離,起碼保持適當的距離。”
“對,這個過程肯定是漫長而艱難的,前麵留下的痕跡越深刻,負載越沉重複雜,過程就越發艱辛。你必須體會那種隻有自己才明白的可能性和邊界感,也許你不得不放棄什麼,也許你必須要爭取什麼,誰也無法給你建議,隻能自己判斷、嘗試、取舍,可能還會後悔,然後再修正……而修正本身也可能隻是無意義的掙紮,甚至會把悔恨的深坑挖得更深,這就是不確定性。”
羅南臉皮輕輕抽動一記:純大君,你真的不是在點我?
他忍不住問了句:“您也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修持路線嗎?”
純大君直截了當回應:“不能,因為你已經具備了這種廣泛的不確定性。確實是太早了些,但既然如此,你就要接受,再努力去尋找最優答案……當然這也隻是我個人的建議,你可以斟酌,看是否要聽取,有時候也不是每個科目都要爭取5分的,甚至3分也不是必須。”
通識四學二十科,每門科目修滿3分,需要有特彆優異的“附加成績”,才能酌情加上1-2分不等,最高單科評分就是5分,這是99.99%的人都無法拿到的分值。
羅南沉默下去。
純大君卻又笑道:“你在‘火神係列’上做得很好,這裡就不要談什麼‘不確定性’,可以有‘確定’的獎勵。你想要什麼?”
這還能挑挑揀揀?
羅南疑惑之餘,腦子卻轉得極快,雖有很多未解的疑惑、難題一閃而過,但他還是脫口而出:
“布法絕關!我想要借助帝國資源,儘快突破布法絕關。”
“合情合理。”
純大君並不奇怪,也不覺得這是難事,隨即道:“那你就更要認真學習‘見我意’了。畢竟這就是天淵帝國乃至一切幻想種、遺傳種師法古神,跨越先天規則限製的總綱——宇宙中一切‘布法’或相近體係,均由此而來。”
果然……
說實話,經過純大君前麵的表述,羅南竟然並不怎麼驚訝。
他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了。
隻聽純大君繼續為他講解:“‘見我’過程中,一切判斷、嘗試、取舍、修正,循環往複,‘布法’知識體係不過是對這個過程的記錄總結。每個種群大致相似,個體其實仍不相同,攀爬天梯,越到後麵,就是要看這種‘似而不同’的微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