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神樹下(1 / 1)

星辰之主 減肥專家 2087 字 27天前

之所以說是背對,是因為這株香樟樹,擁有一個非常擬人化的外觀。它的樹冠、枝乾在生長過程中自然塑形,遠遠看過去,不需要太多的聯想能力,便能看到一個類似於寺廟中羅漢、天王之類的威武造型。

多年的生長,使香樟樹的主乾部分開了岔,就像是兩條直立在地麵上的大粗腿,而且它還有一個巨大的、輪廓清晰的“腦袋”,那是它的主乾樹冠。除此以外,約莫按人體比例的肩膀部位,還有一簇發育特彆良好的側枝,延伸出去十多米,如同平伸開來的粗壯手臂。

這條手臂就橫在北山湖看似平靜的水波上方。湖水微微波蕩,與防波堤的仿城牆式花崗岩紋路來回相激,略有曲折,可整體上都沒有越過這條橫伸粗臂的延長線。

“這就是佐嘉衛門?”

“是的,三戰期間,地震造成山體地勢變更。上遊的洪水傾泄而下,很快淹沒了古都,進逼下遊的其他的城市。但出於地勢、巧合等原因,原本可能造成更大破壞的洪水,在此地駐留不前,形成了巨大的堰塞湖。此後幾十年,雖然屢有危情,但湖水總體上就停留在這株香樟樹之後,沒有再向前一步。阪城市民認為此樹神異,便用本地的民俗為它取名‘衛門’,大意是守衛王庭的侍衛。而據傳這顆樹的樹種,是從已經沉沒的九州島佐賀縣移植過來,佐賀古稱佐嘉,所以就叫佐嘉衛門。”

具體的信息羅南已經通過自己的觀察還有殷樂提供的資料,有了初步的了解,但聽著殷樂像講故事那樣,將頗有神異的傳說複述一遍,仍然不失為一種放鬆的體驗。

此時再看“佐嘉衛門”,確實像是一個身形粗壯的強者,橫臂發力,強行遏止茫茫水波,而且背向湖麵,無視威脅,極具氣魄,頗有力量性的美感。

當然,阪城市政府不可能將城市的安全,完全寄托在一棵香樟樹之上。看資料記載,阪城草創之初,建設者們還是在這株大樹的後方,以創紀錄的土方工程,修建了堤壩等一係列水利工程,將北山湖南侵的可能徹底控製住。羅南不久後要前往的那處半廢棄水電站,就是當時的成果之一。

水利工程的設計者,應該是照顧到了民間信仰,在修建堤壩時,給香樟樹留出了充裕的生長空間。而這株“神樹”也並不不客氣,虯勁的粗根,不僅深深紮入了地下,也有相當一部分在地表延伸,上麵鋪著蒼綠色的青苔,看上去古意盎然。

殷樂繼續介紹:“其實這棵樹的樹齡並不算太長,大約隻有百年左右,但它生長的勢頭卻很旺,比某些千年古樹都要來得龐大,按道理應該是存在一些畸變影響。隻不過植物畸變相對來說比較溫和,阪城市政府在長期監控研究後也沒有發現特彆明顯的問題,就這樣去了。”

羅南極目眺望,喃喃道:“香火很旺盛啊。”

現在是晚上八點左右,正是市民出門休閒的時段。有不少居民或遊人到這株香樟樹前,按照當地的習俗,到樹前擊掌、合什禮敬。樹下的人流一直保持著比較充盈的狀態,源源不絕,看上去確實也挺唬人的。

殷樂翻動了一下資料,現學現賣:“本地禮敬神明一般是在晨間,不過傳說中洪水抵達佐嘉衛門背後的時候,正值夜幕降臨之時,故而認為佐嘉衛門的神力在夜間更加充沛,禮敬也都在太陽下山之後。要是白天,反而不會有這麼多人了。”

羅南微微頷首,也不怪阪城市民供奉了大量香火信念,這株香樟樹確實是有一些靈性在。

它的生機旺盛得讓人吃驚,能夠從周邊土地、空氣中、身後的水域裡、乃至更為遙遠的區域抽吸過來的大量的營養成分,並有效地分配給根係乾枝。同時還有所“克製”,和周邊環境形成了一種比較健康的共生關係,這已經不是尋常植物所能達到的境界,說它是植物類畸變種,基本上也符合事實。

除此以外,還有更特殊的地方……

此時,遊艇距離堤壩已經非常近,不能再靠前去了,就暫時下錨,停留在水麵上。羅南在這個位置上以視線和精神感應同步觀察。久久無言。

殷樂很配合地沉默一段時間,但幾分鐘後,看羅南一直這樣下去,實在是忍不住輕聲詢問:“先生,這株香樟樹和那人的蹤跡有直接的關係嗎?”

所謂的“那人”,就是蛇語。

本次殷樂到阪城來,最初的目標就是幫助羅南搜索蛇語軀殼的蹤跡。

蛇語是裡世界知名的咒法師,去年以靈魂出竅的狀態到夏城配合總會的行動,試圖對羅南不利。後來行動失敗,很多人都看到她被羅南以秘法擒獲,但後來是囚禁還是被直接打殺了,誰也不知道。

所以說,羅南要尋找蛇語的軀殼,殷樂和哈爾德夫人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至於羅南用蛇語的軀殼去乾什麼,鞭屍發泄、威脅折磨、作藥下菜之類,都不關她們的事。

能夠通過這種事情,鞏固並深入與羅南的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殷樂也不隻要在做事上給羅南好的印象。在來此之前,她與哈爾德夫人就如何增進與羅南的關係,設計了相當多的計劃。後麵在阪城的這些天,她會逐一驗證,看哪個效果會更好一些。

從剛剛的情況來看,至少羅南對她的些許做法並不是完全無感,也並沒有生氣,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可接下來怎麼做才能恰到好處,仍然是一個沒有把握、卻又不得不去嘗試的難題。

殷樂再次將視線投向羅南。

羅南仍在看遠處的香樟樹,還有香樟樹下流動的人影,非常地專注。其眼中、精神感應中會呈現什麼樣的景象,非殷樂所能臆測,卻更讓她心生好奇。

毫無疑問,羅南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人,但越是深入地了解就越明白,某種意義上這位也僅是一個簡單甚至單純的少年。

強大的力量、環伺的惡意、不斷推高的危險考驗;還有幼時的特殊經曆、良好的家庭教育……種種複雜矛盾的條件揉合在一起,形成了羅南近乎人格分裂的特殊性格。

和這樣的人去發展關係。而且是處在下位,討好式地去乞求好感,對於殷樂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她隨時可能麵臨反噬——羅南錯落變化的性格就像一組快速旋轉的扇葉,高速狀態下看似一體,正麵觸碰的話卻是能夠絞斷手指的凶器。

甚至,絞斷的很可能是她的脖頸!

一念至此,殷樂的心跳速度加快很多,可想到身邊是一位感官超級靈敏的精神側強者,她又必須去控製,真的很辛苦!

正努力調勻氣息的時候,耳畔傳來羅南的呢喃聲:

“真是個美人兒啊。”

是說我嗎?

殷樂的心臟驟然漏跳一拍,可很快就發現,她真的是表錯情了。

因為羅南由始至終都是看向岸上。他的視線穿過了近一公裡的蒼茫夜幕,鎖定了香樟樹下的來去人流中,某一個特殊的點位。

殷樂雖然也是能力者,也是精神側,但無論是眼神還是精神感應的距離,都不足以支撐她去看到湖岸上的細節。她隻能放縱自己的心思去揣測: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到了對異性感興趣的年紀了……

羅南又開口,這回是對殷樂說的:“船可以靠岸嗎?”

殷樂迅速回神,回應道:“附近沒有碼頭,不過船上配備釣魚艇,我們可以繞過正麵的防波堤,從東麵區域登陸。”

“是麼?那很好,咱們運氣不錯。”羅南說罷,對岸上的情景再不留戀,扭頭就往下層甲板去。

殷樂忙跟在後麵,將這位前後的言語連在一塊兒,重新梳理了邏輯,驀然發現了一個難題:“如果他上岸去,是為了近距離看漂亮女人,甚至是更進一步……我究竟是要幫忙啊,還是出謀劃策地幫忙啊,還是直接上手幫忙啊?”

如今的羅南,與在夏城的乖乖牌孩子形象頗有不同。以殷樂的情報渠道,當然不會把前幾天“親子鑒定”風波當一回事兒,可越是這樣,反差越是強大。

“從正常邏輯上說,我理解錯誤的可能性更大。可若真如夫人所言,眼下的羅南是一個成人意識剛剛覺醒,卻又因為未開竅而本能壓抑的苦悶小孩。到了阪城這類陌生地域,失去慣常約束,突然就覺醒爆發,也並非不可能……”

就在殷樂的胡思亂想中,她和羅南登上了遊艇配備的釣魚艇,繞道登岸,又花了一點時間,從防波堤上走到“佐嘉衛門先生”近前。

近距離看香樟樹,要比遠觀顯得更加龐大和雄偉。而這時候殷樂已經能夠些微地感覺到周邊空氣中流轉遊走的勃勃生機,以及來自於周邊參拜之人紛亂蕪雜、卻已經有一定之規的信念力量。

“幾十年的積累,竟然已經成了規模!如果是一個小型教派的話,基本上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幾位親和此領域的能力者覺醒了。唔,阪城這片教派林立,即便大多上限不高,怎麼說也是‘業內人士’,應該不會一塊兒眼瞎到這種地步。那麼……”

心有觸動,殷樂遊目四顧,在具備較明確標準的搜索下,她很快就在香樟樹西側的,“伸張手臂”的粗枝陰影中,看到了一個閉眼打坐的“和尚”。

說是和尚,隻是因為這人穿著類似於袈裟的寬大袍子,發根又留得極短,看上去比較像那種不在五行中的修行者而已。周圍過來禮敬參拜的市民,對這人的存在也是見怪不怪。

“是能力者,但應該不是佛教徒。”

相對於裡世界支起了半邊天的“秘密教團”,新時代背景下,傳統宗教的存在感卻非常薄弱,至少與戰前幾乎壟斷了信仰領域的規模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不過,他們中間一旦產生了能力者,往往會有比較明顯的“教派特色”,經驗豐富如殷樂,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眼前這個“和尚”,顯然不具備那份特色。不過周身氣機與“佐嘉衛門”頗為協調,也沾染了信念靈光,自有一份與世俗人物截然不同的特質。

覺醒者,而且實力不俗,在“佐嘉衛門”附近還有額外加成。

殷樂皺了皺眉頭,覺得她在阪城的情報收集工作還是疏漏太多,當下便亡羊補牢,通過特殊渠道進行深入了解。她花了兩分鐘時間梳理情報,正準備向羅南彙報,身邊的少年身形微動,一步跨入前麵正離開的人流之中,徑直向來時的路去。

“先生!”殷樂下意識低呼一聲,很快又警醒過來,抿嘴不言,隻是緊跟上去。

想到羅南之前的說法,她抬眼往前看。果然,隔著大約七八個身位,正有一位身姿姣好的女性,身著本地的傳統和服,微低著頭,隨著人流緩步前行。

殷樂看不到那位女性的麵容,卻見那位微微暴露出來的後頸肌膚潔白如玉,行走的步態也極是優雅,以至於周圍男女不自覺便扭轉視線,多加打量。基本上可以確定,那是一位水準之上的美人。

當然就這種“視線扭曲力”來說,殷樂本也毫不遜色,而這恰恰使羅南對她有些不滿:“低調些,不要引人注意。”

這一刻,殷樂感覺挺委屈的,愣了下才回應:“那我先去收集一下那位的情報。”

羅南仍盯著那女人不放,隻點點頭,算是認可。

殷樂鬆了口氣,同時心裡發誓,回頭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要準備飛車一類的封閉式載具——這樣至少在吸引羅南注意力的時候,不至於給他造成相應的困擾。

也在這個時候,殷樂心頭忽地再有觸動,扭臉去看那株香樟樹。大樹本身沒有什麼變化,而在樹下的那位修行者,卻是緩緩起身,雙手合什,向大樹行禮致意,然後便繞開人流,往另外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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