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也頭大,因為涉及到一些比較複雜的理論,郭局本人也是稀裡糊塗,某些地方自然就講述得很模糊。裡麵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她隻能簡單地道:
“聽說這是‘世俗側’對人麵蛛的試驗裡,最成功的一個,如果繼續研究,最後的目的,是為了量產?對吧?”
“……”
“喂,問你呢。”貓眼捅了羅南一記。
羅南有點兒意外:“問我?”
“不問你問誰,這是柴爾德要處理的正事,你和他聊得那麼開心,問清楚沒有?”
“這個沒有討論價值的。”
羅南老實搖頭,他和柴爾德交流的,主要是在“精神與物質層麵交互乾涉”方麵。而“人麵蛛型外骨骼裝甲”則是單純的精神層麵架構,又是簡化版,連靈魂構形都算不上,怎麼可能會討論?
貓眼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敢情這位還在神經病模式裡沒出來呢。
加密頻道裡,一直高度緊張,又早有怨氣的紅狐,忍不住一連幾十個“嘖”音發出來,最後嘿然冷笑:“羅先生,羅少爺,你是說,我們這一撥人,冒著與公正教團撕破臉的風險,在這兒給你撐腰架勢,就是為了這個‘沒有討論價值’的東西?行啊,您真行!那咱不侍候了行不?”
說著,紅狐甩手就走。旁邊竹竿見勢不對,一把抓著他:“等等,彆置氣啊!羅南是沒說明白,他和柴爾德討論的話題比較虛,未必沾得上這事兒……”
“你還知道虛啊?所以我們就陪著他高來高去?我早就說過,今天這個行動,從一開始就目標不清,責任不明,憑著一個神經病的指認,一幫人匆匆忙忙趕過來,人麵蛛沒見著,迎麵撞上公正教團內訌。結果呢,人家正主兒都沒動,咱們先涎著臉湊上去,費心費力清了場子。嘿嘿,‘公正教團’的馬仔,火並先鋒,這名頭很好聽嗎?”
紅狐真是炸毛了,如果他沒有涉入事端,最多就是把羅南與柴爾德的“交流”當笑話看,一笑了之。
可如今,他和竹竿在盂蘭酒店中控室,已經有些露了形跡,在這裡搶占狙擊位的公平騎士團,早晚都要殺過來,衝突難免。如果這時候,羅南真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理清楚,道個歉,加個謝,也就罷了,結果,羅南就給了一句“沒有討論價值”?這小子究竟有多麼不曉事兒啊!
而且,他還有一個深層的擔憂:“到現在協會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高手支援沒來,協調也不見影子,以後真的和公正教團討論這事兒,我們算什麼?第一波炮灰?還是拿出來背鍋的?”
竹竿依舊勸他:“你多慮了,歐陽會長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沒看到總會的德性!又或者,你們還覺得,這種事情會控製在夏城範圍內?諸位哥哥姐姐還沒弄明白嗎,事情已經鬨大了!這些秘密教團最擅長搞那種信仰議題,小題大做,總會那邊呢,從頭到尾的政治正確!現在好了,我們連個趁手的證據都沒有,難道最後要把通話記錄給發過去,自證清白?”
何閱音試圖勸導:“紅狐……”
“我和羅老板說話,秘書閉嘴!”紅狐是越想越氣,誰的麵子也不給,誰敢說話就呲誰。
這句話一出,加密頻道裡變得非常尷尬。紅狐擺明了,他隻要羅南的態度,其他人誰再開口,都隻會是火上澆油。
羅南也就是幾個恍神的功夫,便發現自己已經被紅狐針對了。他並不是真的“不曉事”,隻是沒有過多考慮,有話直說而已。
那種被他命名為“人麵蛛型外骨骼裝甲”的信仰產品,本質上就是一種簡化版的靈魂構形。有了前麵的實地演示,更有“魔符”這個實實在在的參照,羅南隻要收集到足夠的負麵情緒,現場造出一個,都不算什麼難事兒。
這反倒不是柴爾德擅長的領域,真說起門道,那位恐怕還沒有羅南清楚呢。羅南一時就覺得挺冤枉的。
不過反過來再想,他早前輕率報出“人麵蛛”的警訊,又沒聽何閱音指示,徑直前往事發地,導致事態連續激化,確實是有錯在先。
紅狐這人,麵對任務目標多次變更,雖然嘴巴牢騷不斷,可還是從頭跟到尾,現在又麵臨與公正教團的正麵衝突,危險性極高,人家確實有發火的資格。
羅南不介意道個歉,說兩句軟話,可是,在這種比較複雜的語境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最妥當。
他看向離他最近的貓眼,後者抱臂當胸,一副“看你尷尬我很爽”的冷誚模樣,但伸在外麵的右手食中二指卻是抬起來,向下勾了勾,意思是讓羅南低頭認錯。
她一直在共享視角,用這種方式比較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但這種提示就太模糊了。
也在此時,在私人界麵,兩個好友同時傳來通訊。一個是何閱音,一個竟然是章瑩瑩。
“給紅狐道歉,嘗試與柴爾德溝通,把人麵蛛的事情問清楚。”
“和柴爾德說兩句,做個樣子啊。紅狐這人牢騷多,給他個台階就好。”
兩個人訊息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樣的,都是教授羅南緩和局麵的方法。何閱音這麼做,正是她一貫的作風,可章瑩瑩的暗助,多少讓羅南有點兒意外。
羅南要的就是這種具體指導,他鬆了口氣,很乖巧地在加密頻道裡回應:“對不起,紅狐,剛剛是我欠考慮了。我再和柴爾德溝通一下……”
說話間,羅南也在琢磨。紅狐雖是說了一堆氣話,但有些東西,還是看得很明白的。現在他們這撥協會成員,最大的麻煩,就是與公正教團的內訌切割不清,授人口實,偏又沒有特彆實在的證據,自證清白。
羅南又多想一層,人麵蛛構形什麼的,雖然都已明白,畢竟還是空口白牙,如果後麵協會與公正教團交涉,證據性很是不足。真正的鐵證,自然還是柴爾德手裡的那個金屬盒子。
柴爾德的性格,羅南差不多已經明白了,這位將存儲器拿到手,最多也隻是驗證一下,後麵還是直接破壞掉的可能性居多,那樣未免太浪費。
一念既明,羅南便對柴爾德開了口:“柴爾德先生,那個存儲器,如果你不用的話……就留給我們存證吧。”
貓眼:“?”
何閱音:“……”
章瑩瑩:“!”
紅狐:“我草,你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