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走出電梯,抬腕看看手環,剛加入的“好友”並沒有什麼反應。這倒也正常,他並不指望一點兒心理暗示,就能把那個頗有心計的劉陶徹底壓服。
有人體物質層麵各類神經遞質為載體,進行編碼加密,像對傑克那樣,一眼看破其所有的想法,甚至影響其思維情緒,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最得力的“魔符”還沒在身邊。
不過,要識破一個目標大概的情緒傾向,並沒有什麼難度,特彆是對方還懷著頗有針對性的惡意之時。
一開始的時候,羅南並沒有特彆關注劉陶,怪隻怪他自己心虛,一係列動作都透著彆扭勁兒。尤其是第一次電梯門合攏的時候,如釋重負的模樣——這位肯定不知道,羅南現在觀察基本不用眼的。
接下來,就隻需要一點兒簡單的邏輯。
想想與黃秉振發生衝突之後,劉陶完美避過風頭,又及時現身的表現,大概能猜到,應該是這位在旁邊窺伺的時候,發現了羅南,不管是幫著黃秉振出氣也好,還是彆的目的也罷,都動了壞心眼兒沒錯。
羅南也就理所當然地向劉陶回贈一點兒心理暗示,在精神層麵壓倒性的優勢之下,這“一點兒”暗示會造成什麼後果,視其本人的選擇而定。
在熙攘的人流中,羅南逆向走入接待大廳,並在讓人眼花繚亂的人影和虛擬形象裡,準確找到了莫邱的位置。
正如莫邱所說,他就在接待大廳的引導台前等著,不過和羅南預想不同的是,他這位“三哥”竟然是孤零零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連“聯誼對象”田思,都沒了蹤影。
羅南從人流中擠過去,打了聲招呼:“三哥,莫鵬他們人呢?”
莫邱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強自擺出鎮定的麵孔:“南子你來了,咱們再等等,莫蕊莫菡她們一會兒就到……”
這種時候,羅南沒心情和他兜圈子,直接就道:“莫鵬他們是不是出事了?得罪了人,起了衝突?”
一言既出,便看到莫邱驚愕的表情,羅南確認,應該是正中靶心。
莫邱的第一反應就是:“莫鵬和你聯係了?”
羅南攤開手:“這不是猜嘛!”
這一刻,羅南成熟的舉止,多少讓莫邱忽略了他的年齡,也忘記了一直試圖擺出的所謂“兄長式”安撫,不自覺歎了口氣。
其實莫邱也感覺挺冤的,也真的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事發的時候,他正和田思在C區流連聊天,收到消息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好像莫乘的戰隊在競技練習的時候,被人挑釁,兩邊搞虛擬對抗,打出了真火,兩邊都有人因為過度刺激強製掉線,然後就變成了真人互毆……”
這本來也沒什麼,競技式的遊戲中,挑釁和挑戰本來就是遊戲的一部分。而高擬真度的情況下,收不住火氣,虛擬對抗變成真人PK,在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群體中,也是常有的事。
一般而言,像是霜河實境這樣的大型遊樂場,總會有相應的控製措施,不會讓局麵惡化。
然而今天偏偏邪性,等莫邱接到消息趕去的空當裡,衝突驟然激化,之前非戰隊人員,沒怎麼動手的莫濤、莫鵬甚至田啟都被卷入,真正變成了一場群毆。
激烈失控的場麵,被公共場所的治安監控係統拍到,自動報警,這下子霜河實境一方想壓都壓不住,警備機械到場,防暴槍所指,一幫打嗨了的年輕人,瞬間趴了一地。又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統統被拎上了警車,此時警車就停在外麵。
連警方都驚動了,還真是那種人一貫的大場麵……
羅南腦海中先閃過了黃秉振的臉,然後是劉陶,感覺這種借力打力、輕輕鬆鬆把自己摘出去的法子,更像是後者所為。
當然這也隻是猜測。
莫邱的想法則要更多一些,他注意到,那些挑釁的人看上去像是混混一類,生怕裡麵有社會幫派介入,先把幾個散落在遊樂場裡的同伴找到,以保萬全。
不管怎麼樣,這個晚上注定是糟糕透頂。
這時候,莫蕊、莫菡還有陳曉琳三人匆匆走過來,之前她們三個女生結伴去玩“恐怖穀”遊戲,沒有和大部隊在一起,倒是躲過了那場衝突。
但不讓須眉的陳曉嵐,就因為參與群毆的緣故,被帶上了警車。莫邱看到陳曉琳走近,就是一陣頭痛,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安撫。
終究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莫邱終究免不了給幾位女生解釋情況,然而女生們的反應多少出乎他的預料。
相對沉默寡言的莫蕊還好,莫菡瞬間就跳了起來:“肯定是那個黃秉振,那家夥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這是找人來報複我們呢!”
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爛人,可見黃秉振那記摟抱動作給莫菡帶來的心理陰影有多大。
陳曉琳則表現的更加冷靜,並沒有因為姐姐被拘而惶惶不安,而是問道:“有沒有確定是哪方的責任?”
“隻知道是對方先挑釁的。”說這句話的時候,莫邱都是無奈。
“要被帶去哪個警局?”
“這個……我問問。”
此時,在警方那裡,是由田思先照看著,莫邱打電話去了解信息的當口,突然就很尷尬地發覺,他在此事上的表現,倒像是被陳曉琳這個十六七歲的女生碾壓了。
尷尬是尷尬,並不耽擱莫邱拿回確切消息:“是府東分局,就近處理。”
陳曉琳點點頭,轉向羅南:“雷子的父親在市局工作,頭麵還是比較熟的。”
對了,薛雷正在往這兒趕。
羅南沒有說話,隻是向陳曉琳抬了抬手,示意一事不勞二主,這種事情,讓都比較熟悉警界情況的人溝通比較好。
不過,看陳曉琳冷靜提起薛雷的模樣,羅南心裡也是搖頭,並不認為這場交流能夠挽回什麼。
陳曉琳沒有拒絕,走到一旁和薛雷通話。
羅南再歎口氣,腦海中卻再次閃過了黃秉振的臉,那個粗魯淺薄的家夥,真會對這種隔靴搔癢式的報複手段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