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2 形勢(1 / 1)

宋疆 青葉7 3493 字 27天前

乞石烈諸神奴完全沒有想到,就在他於會寧府轄地周遭開始圍而不攻之時,後方接替他來鎮守長嶺、牽製蒙古人耶律留哥一部的虞允文,竟然在他剛剛抵達會寧府轄地邊境三日之後,就送來了超乎想象的物資糧草,其中除了糧食、衣物、戰馬之外,甚至就連兵器都給他們運送過來很多。

望著堆成小山一樣的糧草等物資,乞石烈諸神奴一時之間竟然是有些發愁,發愁這麼多的東西,他與大軍需要多久才能夠完全把這些消耗下去。

虞允文並沒有親自過來,甚至連到達長嶺都沒有去,而是一直鎮守在燕雲十六州關隘之一的儒州,這一次不過是派自己的屬下給他過來了這些讓他發愁的物資。

不過不等乞石烈諸神奴繼續發愁下去這麼多的物資該如何消化,已經到達鹹平的葉青就給他帶來了書信,信中除了一些建議之外,自然也有一些強製乞石烈諸神奴該如何消化這些物資的命令。

於是原本還有些發愁物資多到無法消化完的乞石烈諸神奴,又開始憂慮物資消耗太快的話該怎麼辦?

真怕富裕的日子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就又開始過上了窮日子。

在乞石烈諸神奴率兵向會寧府進發後,空虛無人防守的長嶺,在第一時間就被虞允文連同運送糧草的大軍一同送到了長嶺,虞允文與乞石烈諸神奴之間,幾乎等同於無縫連接一般。

而之所以會如此緊要長嶺,以及給在儒州的虞允文增兵,完全是因為在董晁回到燕京不久後,在與劉克師、李橫等人碰麵之後,劉克師便在接到葉青的命令,再次啟程前往金國前,以及沒有跟葉青商議的情況下,便自作主張的停了原本今年還要免費供給給蒙古人的糧草物資等所有物品。

也正是因為劉克師在燕京啟程前的決定,使得乞石烈諸神奴一下子變成了暴發戶,也使得大量的糧草開始從燕京出發前往渝關、而後到達遼陽,才有了葉青在抵達鹹平府後得到的好消息:遼陽的糧草很快就會送至鹹平。

在劉克師還未到達鹹平前,葉青才得到了劉克師停了所有供給蒙古人的糧草等各種物資。

麵對這樣的消息,賈涉、完顏陳和尚以及墨小寶、鐘蠶、耶律乙薛等人,原本以為葉青會大發雷霆。

畢竟,眼下還在與金廷交戰,這個時候若是得罪了蒙古人,幾乎等同於兩麵受敵,如此一來,很有可能會使得蒙古人懷恨在心,會趁著他們攻伐金廷的時候從中作梗。

可葉青的反應卻是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已經聚集到了鹹平府的各路大軍的統帥,並沒有看到葉青大發雷霆的樣子,相反,在得知劉克師這一私自決定後,葉青的臉上竟然是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耶律乙薛、完顏陳和尚等人,時不時的用眼神示意著跟葉青最為親近的墨小寶、鐘蠶二人,意思是讓二人問問燕王到底為何會對劉克師的決定滿意。

墨小寶、鐘蠶二人跟隨葉青時日最長,但即便是如今,他們也不知道,葉青為何會同意劉克師私自停了給予蒙古人的無償援助。

畢竟,在他們看來,眼下還不是跟蒙古人翻臉的時候,與金廷之間的戰事,還遠遠沒有到了接近尾聲的時候,甚至就連那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將領,認為的那決定性的一戰還沒有開打,這個時候便去跟蒙古人翻臉,讓他們二人也覺得劉克師此舉有些過於著急了。

當然,他們也清楚,之所以劉克師選擇這個時候跟蒙古人翻臉,斷了給蒙古人的供給,恐怕也是因為葉青這邊糧草等物資也開始越發吃緊的緣故。

金廷毫不抵抗的放棄鹹平府等地,雖然一開始沒有人猜到金廷如此回縮的意圖,不過隨著通開的譚誌旺、鹹平的陳棋都出乎意料的投降,而後以保證城內百姓的糧食來作為條件時,葉青等人也就幾乎猜到了金廷那邊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無怪乎是希望通過各城百姓需要糧草救濟,以此來消耗宋軍的糧草,從而讓葉青在糧草無以為繼的情況下,加上那即將到來的寒冬時節,最終做出不得不退兵的決定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各路大軍的統帥在今日全部都聚集在了鹹平府,商議接下來該如何跟金廷對峙,以及如何才能夠在寒冬到來前,拿下隆安府這一關鍵一戰。

當然,除了軍務上的事情外,如何來處理各城各地百姓的糧食問題,同樣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即便是燕京乃至臨安等地,有足夠的糧草能夠幫我們救濟這各城各地的百姓,從而使得他們對我們產生好感,不會抵抗我們。可……這麼多的糧草同樣需要時間才行不是?但顯然,眼下我們最缺除了糧草就是時間。時間久了,寒冬來臨,到時候給我們的攻城必然會造成阻礙,而一旦今年的大雪提前,或者是跟往年一樣的話,大量的糧草補給也會被拖延。所以……末將認為,既然金廷都不理會百姓的死活,我們又何必在乎百姓的死活,乾脆直接率兵攻打隆安府,一舉挺進會寧,跟乞石烈諸神奴彙合之後……。”沒有人願意提前說話的前提下,一向很少說話的乞石烈白山這一次突然率先向葉青建議道。

“也許我們應該與乞石烈諸神奴遙相呼應才是,乞石烈諸神奴在會寧府周遭同樣能夠牽製敵軍的注意力,而如此一來,對於我們接下來攻隆安府,自然也是更為有利一些。”原本低著頭的完顏斜烈,抬起頭看了一眼乞石烈白山說道。

“眼下乞石烈諸神奴圍而不攻,雖然也會讓金廷分心,可終究是不會給金廷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原本末將還認為,乞石烈諸神奴在抵達會寧府周遭後,會寧府會主動出兵進攻,但現在……顯然金廷的耐心超乎了我們的預料。所以眼下若是再僵持下去的話,對我們確實會越來越不利。我們在此被各城各地百姓的溫飽而耽誤時間、拖住了步伐,這也是金廷拖延我們攻伐隆安的策略,所以我們若是真顧忌這各城各地的百姓,恐怕就真的是上了金廷為了拖延時間的當了。”耶律乙薛深吸一口氣說道,倒是頗為同意乞石烈白山跟完顏斜烈的看法。

“也許劉克師到來後,這些問題就不再是問題,所有我們頭疼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呢?彆忘了,這些年來,劉克師跟隨著燕王南征北戰,在善後安撫這方麵可謂是得心應手。”墨小寶雖然不清楚葉青在等什麼,不過既然葉青選擇了以各城各地的百姓溫飽為主,那麼他就覺得葉青自然是有葉青的道理。

至於如此一來,會不會如了金廷的如意算盤,讓金廷的計謀得逞,墨小寶並不是很在乎,因為他有信心,也相信,寒冬時節、大雪紛飛的北地,即會對他們的行軍作戰造成一定的阻礙,那麼,也一定會對金廷的大軍造成不小的困擾。

“燕王若是都沒有良策,難道我們還能夠完全相信劉大人憑借一己之力,就真的能夠完全安撫各城各地的百姓嗎?彆忘了,百姓不比那些官吏,他們不愁吃不愁穿,想要的是名與利,而這些我們都能夠輕而易舉額的給的起。可百姓呢……要的是世人認為最簡單不過的東西,可對於我們而言,卻也是一個頗為棘手的問題。給百姓封官遠沒有給百姓一口吃的來的實在。而眼下,我們的大軍雖然還沒有到節衣縮食的地步,但若是如此拖延下去的話,原本一個人的口糧,可就要有十個百姓來分了。”乞石烈白山再次開口說道。

“我知道墨將軍清楚,渝關之內並不缺糧,哪怕是不停給蒙古人的糧草,都足夠供給所有人。可劉克師此時自作主張的停了給予蒙古人的補給,那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完顏陳和尚,頓了下後繼續說道:“劉克師停了給予蒙古人的糧草補給,是不是就意味著糧草方麵有我們想象不到的阻礙呢?這才使得劉克師不得不停了給予蒙古人的補給,變成了以燕王以及我們為首要的補給對象?”

“得民心者得天下。”鐘蠶開口道:“相比起金廷不負責任的在棄城時帶走所有的糧草,而我們顧及百姓能夠吃上一頓飽飯,是否也就意味著與金廷相比較,我們更能夠深得民心?如此一來,天時地利人和,最起碼我們並沒有全部讓給金廷不是?天時既然對我們會造成阻礙,但不也一樣會給金廷造成阻礙?不過是我們受到的影響大過他們受到的影響罷了。至於地利,隆安府作為直指會寧府最後一道防線,確實是易守難攻。但各位……彆忘了,乞石烈諸神奴在會寧府轄地周遭的遊弋,與其說是圍而不攻,倒不如說是……因為乞石烈諸神奴的存在,無形之中已經切斷了隆安與會寧之間的聯係。我不相信,在我們都缺糧,還需要用糧草救濟百姓的情況下,金廷在隆安的大軍,就真的會不在乎隆安城百姓的死活,除非他們願意看到,在我們攻隆安時,城內的百姓會突然倒戈相向,在城內內訌起來,給他們造成更大的麻煩!”

鐘蠶的一席話,先是讓乞石烈白山等人皺眉頭,但隨著鐘蠶繼續說下去後,包括葉青在內,幾乎都是以驚訝的表情看著鐘蠶,反而是把剛剛還振振有詞的鐘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有些臉紅,不自覺的弱弱道:“怎……怎麼了?我說的……難道就真的一點根據都沒有嗎?”

“不是,我們隻是覺得,好像隻有你最為了解燕王的心思了。所以我猜想……燕王讓乞石烈諸神奴圍而不攻的四處遊弋,就是為了在某種程度上切斷隆安給會寧之間的聯係。既然金廷把糧草這個難題拋給了我們,那麼我們也可以把這個同樣的難題,拋給金廷的會寧府與隆安府。燕王,末將猜測的可對?”乞石烈白山神情顯得有些振奮問道。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葉青此時才開口道:“我們麵臨的困境,對於我們的敵人而言,同樣也是困境。若是敵軍的糧草充足,那麼他們又豈會毫不抵抗的棄城回縮防守?這說明,完顏珣他們遇到的困境跟我們一樣。而之所以選擇放棄鹹平府,退守至隆安,除了隆安府易守難攻外,便是他們需要把有限的糧草集中起來,就如同把遺落在戰場上的殘兵敗將集結起來,雖然對於戰鬥力不會起到什麼作用,但苟延殘喘之餘,也不失為一個保命的辦法。”葉青微笑著說道,不過神情之間並沒有多少的樂觀之態。

“眼下……最緊要的是,要弄清楚這個辦法是誰為完顏珣他們想出來的,以及眼下鎮守隆安府的真正主將到底是誰。”葉青微皺眉頭,想了下後繼續說道:“之所以要等劉克師到來,除了因為他會帶來更多的糧草外以及救濟百姓外,便是希望通過此舉,讓隆安甚至是會寧府的百姓得到鹹平府有施舍糧食一事兒。如此一來,隆安府的百姓一旦得知這個消息,那麼隆安府的金軍以及隆安知府,你們認為他們還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百姓沒飯吃而無動於衷嗎?”

“您是要跟隆安府比誰家的糧草多?”完顏陳和尚驚訝的問道。

“除了要跟完顏珣比誰的家底厚實之外,自然也是要比耐心。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若是我們還能夠像拿下通開,以及這鹹平府這般容易,能夠少死幾個兵士,那我們何樂而不為呢?”葉青的話語雖然在幾個軍中將領看來並不像印象中燕王所說的那些話那般霸氣,但不得不承認,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倒是讓他們感到心裡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身為軍中統帥,身為親自披甲上陣的將領,雖然他們早已經見慣了沙場上的生命有多脆弱、有多廉價。但內心深處,每次在戰場上殺敵時,還都是希望自己麾下的將士能少戰死一個是一個。畢竟,每一個都是鮮活的生命,都是父母所生所養,雖然有些戰死的兵士,他們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但終究是一個個這一刻還在眼前晃悠的鮮活生命。

神經上會對沙場上死人麻木,但在情感上,在心裡的最深處,依然還是保存著對每一個生命的最大敬重。

趙盼兒火急火燎的跑進了議事廳內,人還沒有走到葉青跟前,手裡的書信就已經率先向葉青遞了過去。

“查到了,如您所想的那般,隆安府確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眼下是一個宗室在隆安坐鎮,叫完顏從彝,而原來的隆安知府,在完顏從彝到達隆安的第一天,就被當眾處決了。”趙盼兒站在葉青旁邊說道。

葉青接過趙盼兒手裡的書信,對於完顏從彝這個名字,談不上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目光自然而然的,便從書信上掃向了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三人。

乞石烈白山心領神會,在葉青看向他後,以及再次低頭拆手裡的書信時,乞石烈白山便開始說道:“不錯,完顏從彝確實是宗室,先帝完顏璟在世時被賜封為霍王,其兄長完顏從憲被賜封為瀛王。但即便如此,兄弟二人也並沒有對先帝忠心耿耿,特彆是隨著……燕王您攻下燕京後,兄弟二人便開始與當時的邢王完顏珣開始走的很近。當然,這也是因為燕京以及燕雲十六州丟失後,邢王給先帝施加了極大的壓力。燕王您當時就在中京,想必當時您也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包括當時西京失守大半,先帝禦駕親征後與您一同回城時一事兒,更是激起了完顏從彝兄弟二人的不滿。”

“兄弟二人既有對先帝的不滿,也有對您的不滿。畢竟,您剛剛攻取了燕京城以及燕雲十六州,又急忙過來馳援差些被蒙古人所俘的先帝。此事兒在宗室之間引起了極大的不滿,而那一次雖然被先帝與您處死了兩個宗室,但邢王並沒有被揭發。”完顏斜烈跟著說道。

“先帝在您離開後,本來也曾對邢王多有提防,但後來至於為何放鬆了對完顏珣的提防,這個末將並不是很清楚。末將猜測,可能跟完顏從憲兄弟二人在先帝麵前遊說有關。不管如何,正是因為先帝丟失了大部分的關內疆域,使得完顏從彝倒向了……。”完顏陳和尚跟著補充道。

“此人謀略如何?”葉青點著頭打斷完顏陳和尚的話問道。

“好讀詩書,尤其是對漢家文化極為推崇,就連當時的衛紹王也對其讚譽有加。對於漢家文化的一些典故等等可謂是信手拈來,算是頗有謀略之人。但此人向來在宗室內比較低調、城府頗深,一向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其兄長的家……基本上完顏從彝能做一大半的主,甚至是全部的主。”乞石烈白山回答道。

葉青一邊看書信,一邊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而後像是喃喃自語道:“如此一來,那麼就可以確定,如今隆安府的真正主將便是完顏從彝了,而這種消耗我們糧草的法子,看來也是出自他的手了。若不然的話,完顏珣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讓一個宗室來鎮守隆安,既然讓完顏從彝鎮守,那麼也就說明……完顏珣眼下在朝堂之上恐怕可用、可信任的臣子已經是不多了。”

“此人性情沉穩,喜怒不形於色,雖是宗室,但正是因為其一向給人看不透的城府,使得皇室對於他一直都是厭惡多過喜歡。對了,此人雖說是城府極深,可一向又愛實話實說、直來直去。所以也挺矛盾的。”完顏陳和尚有些不理解的說道,因為他們所說的這些,都是當時一些宗室對完顏從彝兄弟二人的看法。

當然,包括比完顏從彝還要沉穩的完顏從憲,這些年來一直監督著一向喜歡實話實說的完顏從彝等等事情,都被完顏陳和尚三人,毫不保留的全部告訴了葉青。

葉青聽完後,撫摸著胡茬很長的下巴,有些啞然失笑道:“如此說來,此人倒是頗為有趣啊,既有城府但又給人直來直去的感覺,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實秉性呢?這讓我倒是想會會這個人了。”

葉青不由得回憶著當年在金國停留的那段時間裡,有限的聽過幾次完顏從彝名字時的一些事情,雖然不是很清晰,雖然不是很多,但葉青倒是有些理解,完顏從彝或許還真是一個有抱負的宗室,而那所謂的實話實說、直來直去的秉性,或許是他想讓人們看到的一麵,而城府頗深一麵,大概才是他最為真實的一麵吧?

而此時的隆安府城牆上,完顏從彝迎著風巍然不動,身後則是數個軍中將領站成一排,時不時能夠看到一些將領在望向完顏從彝的後背時,流露出敬畏的神色來。

不得不說,完顏從彝來到隆安府後,第一把火就直直指向了隆安府知府,這一舉動在看似貿然的表麵下,但確實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完顏從彝在隆安府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加上會寧府完顏珣對於完顏從彝的毫無條件的支持,於是這幾日來,完顏從彝在隆安的威望已經達到了最高峰,而軍中的將領,也在被他處置了一批之後,終於是成了他可以如臂使指的一支大軍。

而自從到達隆安府後,每天完顏從彝都會巡視整個城防,每天也都會就像現在這般,站在城牆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南方發呆,有時候甚至是會發呆一個時辰,而身後的那些將領,也會這般陪著他在此站立一個時辰。

沒有人知道完顏從彝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完顏從彝在看什麼,或者是等什麼。

但每次完顏從彝登上城頭上,都會皺起眉頭、神情也會顯得極為沉重,就仿佛頭頂並不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而是烏雲密布、狂風暴雨將至的惡劣天氣。

出乎完顏從彝預料的是,如今他到達隆安府已經有十餘日了,但眼下根本沒有看到他猜測的乘勝追擊的宋軍,而撒出去到城外的斥候,除了在接近鹹平時會偶爾碰到宋軍的斥候外,整個以隆安府為中心的方圓數十裡之地,卻是完全沒有宋廷大軍的影子。

這讓每次站在城頭上的完顏從彝是越發的感到忐忑不安,雖然他也不希望宋軍會出現在城下,但宋軍若是沒有選擇乘勝追擊,而是穩紮穩打的話,這讓他開始有些懷疑,宋軍的糧草真的能夠支撐他們以及各城各地張口要飯吃的百姓們的一日一餐嗎?

完顏從彝不怕宋軍立刻兵臨城下,相反,他最怕的就是宋軍久久不出現在城下。他絕不會期望宋軍因為鹹平、通開等城池的百姓能夠牽製住宋軍的腳步,而是害怕宋軍真的要在鹹平跟他們一直消耗、僵持下去。

畢竟,當初完顏福興率兵助高麗崔忠獻時,便是因為糧草供應不上之後,加上國內的形勢才不得不撤兵的。

而如今,宋軍的糧草自然是要比他們富裕的多,即便是有無數個張口要吃飯的百姓幫助宋軍消耗糧食,可完顏從彝也不敢確定,宋軍是否就真的會到了糧草緊缺的地步。

身後披戴甲胄的眾將領站到雙腿都快要發麻時,完顏從彝這才緩緩轉過身,掃了一眼站成一排的眾將士,微微歎口氣後道:“下去吧,今日各位將軍辛苦了。”

走下城牆,依舊是緊皺著眉頭的完顏從彝在上馬車的時候,不自覺的掃了一眼窩在街道角落幾個像是叫花子的少年,而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對近前的一個將領說道:“把這些叫花子帶回去盤問下,查查他們到底是不是隆安府人,還有,從今日起……關閉所有城門,包括通往會寧府那邊的城門。”

看著那將領帶人去抓街角的叫花子後,完顏從彝這才覺得壓在心頭的大石輕了幾分。

總之,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需要去做些什麼,如此或許才能夠使得自己稍微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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