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遼鎮最大的青樓,因為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的到來,變得人頭攢動,車馬更是絡繹不絕,在寒冷的冬季就像是為寧遼注入了一陣溫暖的春風一般,惹得寧遼鎮的一些公子哥,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爭相過來想要率先邀得佳人的青睞。
青樓的門口更是燈火通明,老鴇與掌櫃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與得意,一個連他們自己都不敢去想象的天仙女子突然到來他們的青樓,這讓他們甚至一度以為是在做夢,而對於門口以及青樓相互競價的一番場麵,更是讓老鴇與掌櫃,打心裡把那貌若天仙的女子視作為將來樓裡的搖錢樹,一個個在心裡不斷地提醒著自己: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花費多少銀兩,都要把這貌若天仙的佳人留在樓裡為他們掙錢。
掌櫃雖然比老鴇多了一些心思,但心裡其實也很清楚,像這樣的天仙佳人,恐怕就是連他自己也難以得到一親芳澤的機會。但不管如何,隻要人在樓裡,能夠時常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對於他而言,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慰藉了。
天仙一般的女子有著自己的獨特要求,來到青樓後,第一個條件便是得自己看的上眼的客人她才會賞光出麵,而若是自己看不上,即便是人家擺出了金山銀山,她也不會去見那客人。
這樣的要求雖然一度讓老鴇與掌櫃感到為難,但今日一些光顧樓內的客人,因為無法得到那天仙女子的青睞,退而求其次的帶動了其他姑娘的生意後,也就使得老鴇與掌櫃,寧願為了有大把的銀子入袋,也願意把她當做活菩薩似的供著。
夜色降臨在整個小鎮,青樓所在的整個街道此時此刻更是熱鬨非凡、人頭攢動,馬車、轎子更是在這條街道上絡繹不絕,加上各家商鋪亮起了紅色的燈籠與熱鬨的叫賣聲、招攬客人的聲音,使得今日的寧遼鎮,甚至都要比前些時日的元日以及上元節還要熱鬨上幾分。
鎮上幾戶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在今日也更是打扮一新,穿上了今年元日因為大雪緣故,都沒有舍得穿的新衣服,甚至附庸風雅的學著宋人的樣子,也給腰帶上掛上了玉佩甚至是香囊,整個人看起來可謂是春風得意、意氣飛揚至極。
而幾戶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府裡的老爺,在這一日也是耐不住沉寂已久的新奇獵豔念頭,在幾個夫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下,讓丫鬟為自己仔仔細細的打扮一番,而後對著銅鏡仔細檢視一番,便也像早出門的兒子坐上馬車向著那家青樓行去。
頗有頭腦的青樓掌櫃,這一輩子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生意會因為一個女子而變得如此火熱,更沒有料到,開了大半輩子的青樓,竟然也有客人如潮湧的一天。
於是精明的掌櫃,眼看著青樓的大門口圍滿了想要一睹芳容的客人,瞬間就想到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以及可以優先讓那些老主顧輕鬆進入酒樓的辦法,便是還未進入酒樓就已經開始收費。
交一兩銀子便有資格進入樓內的辦法,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使得那些提前拿到入樓資格的客人,眼見無法親眼見到那傳說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後,便打起了與遺憾未能進入青樓的客人的主意。
於是原本一兩銀子的入樓費用,就輕輕鬆鬆的被炒到了五兩銀子,但即便是如此,那些來晚了的、手裡有錢的人還是十分痛快的買下了那入樓的資格。賈金葉與馮璋哥兩人從擁擠的人群中費勁了力氣,終於是站到了青樓的大門口,已經嚴陣以待的青樓夥計警惕的望著兩個滿臉胡渣的男子,以不屑的語氣說道:“先交一兩銀子,要不然就趕緊讓開,彆擋財路。”
“什麼?這還沒有進去就要錢?你們這是搶錢不成?”馮璋哥瞪大了眼睛,哪怕是在遼陽的采春樓,也沒有這麼搶錢的啊,就算是要見趙盼兒,不過是進入青樓後的花費貴一些而已,可也沒有還沒進去就掏錢的規矩啊。
“你以為盼兒小姐是想見就能夠見到的嗎?要想一睹芳容就趕緊掏錢,而且看時辰……也快要差不多了,一會兒盼兒小姐可是會親自從客人中挑選今夜的入幕之賓。”夥計一邊對賈金葉跟馮璋哥解釋道,一邊時不時的回頭向裡麵張望。
今日不過是匆匆一瞥,已經讓他驚為天人,特彆是自大匆匆一個照麵後,就已經讓眼前的夥計有種魂不守舍的感覺,一下午的時間裡,整個腦海裡都是那盼兒小姐匆匆照麵時的樣子。
賈金葉用胳膊推了推身後向前擠的其他人,最終還是手伸到懷裡摸索了一陣,隨即掏出幾塊碎銀子在手裡掂了掂份量,道:“差不多有三兩了,這下可以讓進了吧?”
那夥計顯然沒有想到,兩個看起來極為窮酸的落魄漢子,竟然還真舍得花錢,但更沒有想到的是,掏出來的銀子竟然是碎銀子,而不是那種雪白雪白的雪花銀。
不過看在份量足足快有三兩的份兒上,夥計還是與其他幾個人讓開了一條通道,示意賈金葉跟馮璋哥進去。
走進不算大的大廳內,賈金葉與馮璋哥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吵鬨聲,而這廳內的吵鬨聲比起外麵的吵鬨聲可謂是不遑多讓。
昏黃的燈光下,廳內稍微顯得有些烏煙瘴氣,並沒有平日裡前往青樓時的那種雅致格調,就連空氣中也難以聞到那本該屬於青樓內獨有的香粉味道,反而是劣質酒的味道充斥在整個大廳內,吵吵鬨鬨的景象,在賈金葉與馮璋哥看來,這裡更像是一個賭場,而非是一個男人向往的尋花之所。
“盼兒小姐還真是夠厲害的,這種地方她也能忍受的了。”賈金葉跟隨著引路的夥計,一邊在四處張望著一邊對旁邊的馮璋哥說道。
“你可能不知道,據說這盼兒小姐在遇見燕王前,可也是在金國吃了不少苦。所以眼下不過是環境不好而已,在盼兒小姐眼裡,恐怕都不叫事兒。”馮璋哥時不時以手捂鼻,一邊說話時,一雙眼睛則是在大廳眾人身上巡視著,看看是否有能夠引起他們注意的人存在。
像是明白馮璋哥在乾什麼一樣,賈金葉在跟夥計耳邊嘟囔了幾聲,要了幾分所謂精致的小菜與酒後,便坐在所謂的包廂裡,望著前方一個不過五尺長寬的木台,此刻上麵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正在為廳內的眾人彈奏著曲子。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五尺見方的木台上便亮起了更多的燈光,而此時原本吵吵鬨鬨的大廳,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但也隻是片刻的安寧,隨即便是爆發出了眾人的吵鬨聲、呼喊聲,甚至是包括一些尖銳的口哨聲在廳內此起彼伏的響起,引得賈金葉、馮璋哥兩個進入小鎮青樓的初來乍到者,如同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似的,時不時倒是張望著其他方向,好奇的打量著那些仿佛快要陷入到瘋狂境地的客人。
就在賈金葉看起身來大量四周時,五尺見方的木台上響起了古琴的聲音,錚的一聲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瞬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使得快要沸騰的大廳瞬間又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當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木台上時,隻見一個一身白衣、頭戴麵紗的婀娜身影,在兩個俏立丫鬟的簇擁之下,雙腳仿佛踩在雲端飛行一般,行雲流水的走到了木台的中央。
不等那如同飄到台中央的白衣婀娜女子站穩身形,整個大廳便再次爆發出仿佛能夠掀翻房頂的熱烈呼喊聲,刺耳的口哨聲更是此起彼伏,一些心急的客人已經開始扯著嗓子、麵紅脖子粗的叫囂著讓那白衣女子摘掉頭頂的麵紗。
在舞台中央站定的白衣女子,也並沒有讓慕名而來的客人多等,就在廳內那吵鬨叫囂的聲音間歇,白衣女子痛快的從衣袖中伸出自己的兩隻潔白玉手,頓時又是引得廳內的眾人一個喝彩與口哨聲。
而當那雙玉手伸到頭頂,開始拿下頭上戴的足以遮擋住自己麵目的麵紗氈帽時,整個大廳內瞬間就沸騰了起來,呼喊的聲音與口哨聲也是極近瘋狂。
隨著麵紗被高高舉起,而白衣身影像是因為瘋狂的喝彩聲與口哨聲,顯得有些無所適從,或者是感到有些羞澀一般,竟是緩緩的轉過了身子,隻給廳內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睹芳容的諸人留下了一個背影。
但雖然隻是一個背影,當婀娜的身姿背過去,頭頂的氈帽被拿下後,那烏黑亮麗的秀發,則是如同瀑布一般從女子的頭頂傾斜而下,瞬間又是引得眾人再次瘋狂的叫喊起來。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雖然隻是一個秀發從頭頂傾斜而下的畫麵,但趙盼兒顯然極為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背過去的嘴角此時帶著一絲的得意的笑容。她相信,剛剛自己那一個小小的讓秀發順勢垂下去的動作,足以讓今夜來此的諸多男子夜不能眠。
自然,趙盼兒隻是一個秀發垂下來的動作,確實就已經讓廳內的諸多男子雙眼冒光,甚至恨不得立刻跑上舞台去與佳人共舞一曲。
而更多的則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味著剛剛秀發滑落的畫麵,仿佛剛剛不隻是五黑的秀發從趙盼兒的頭頂滑落至臀部的畫麵,而是一雙有著無限溫柔與嫵媚風情的雙手,輕輕拂過了他們的心弦一般,使得他們的心頭像是某種已經死寂的東西瞬間被點燃重生了一般。
甚至就連見多識廣的賈金葉與馮璋哥,也被趙盼兒這手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小心思弄得有些悸動,心臟仿佛是在一瞬間驟停了一般。
當趙盼兒迎著眾人熱烈的嘶喊聲緩緩轉過身時,賈金葉與馮璋哥在確定是趙盼兒後,這才恢複如常,可相比他們二人平穩的情緒來,當趙盼兒那張在燈光照耀下精致白皙的麵容呈現在眾人眼前時,賈金葉與馮璋哥甚至都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耳邊全都是眾人的呼喊聲。
不得不感慨,在這個小小的寧遼鎮,在這個民風極為彪悍的地方,宋人眼中最是風花雪月的場所,則是呈現出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狂放狀態。
趙盼兒因為久在金國的緣故,對於這一切還能夠輕鬆駕馭,站在舞台的正中央麵帶清純從容的笑容,接受著眾人的呼喊聲與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