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自元日起已是風雲際會,各色各樣的人或者是世家,都隨著朝廷要遷都的風聲,開始往燕京城裡聚集,從而使得燕京城內更加的魚龍混雜,一些勢力也已經暗中開始搶地盤、劃地盤,從而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搶先一步在外來人之前紮穩自己的腳跟。
不過這些都是一些民間俗事,距離高高在上的燕王以及燕京府衙還很遙遠,何況在沒有危及到燕京府的情況下,劉克師也願意讓燕京城在此時多一些底下規矩,從而為以後朝廷的遷都多做一些可能到時候用的上的準備。
“燕京城起風了啊。”李鳳娘的鳳眸中帶著一絲的憂慮,她還是比較喜歡剛剛到達燕京時的那種平靜局勢,而不是眼前這種,充滿了各種波瀾詭異的局勢。
“這也說明,即便是朝廷遠在臨安,但對於燕京也是有著等同於其他地方的影響與權威,不是嗎?”葉青笑了笑,道:“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千裡迢迢的來到燕京做什麼,到時候跟著朝廷一同遷都不好嗎?何必要趟這趟渾水呢。”
李鳳娘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葉青,微微思索了下道:“如此說來,你燕王真打算跟朝廷對著乾?”
“話說多了就沒意思了,我葉青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打算。”葉青苦笑著搖頭,繼續道:“但也不能讓朝廷在遷都前後,在不熟悉燕京的情況下亂來,我是怕如此一來會給他人可趁之機。草原上的蒙古人,在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貴人眼裡,或許隻是一些野蠻人,但他們的聰明與計謀,可是一點兒也不輸我們,加上他們強大的武力,我不得不防啊,一旦功虧一簣,到時候我葉青可就是第一罪人而不是第一功臣了。”?“說到底,你還是不放心朝廷遷都,包括削弱你燕王的權利啊。”李鳳娘感歎著:“不過若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也可以理解你的難處。不止是燕京,乃至整個北地都是你葉青一個人替朝廷打下來的,你又在整個北地經營多年,不管是文官的任免還是武將的提拔,都是你葉青說了算。甚至就連北地的賦稅,每年都是朝廷要與你這個燕王商量著辦,朝廷的臉麵上也不好看啊。”
“當然,我也知道,北地之所以能夠複歸朝廷,都是你葉青的功勞,可你也彆忘了,沒有宋廷在你背後,僅憑你葉青一人,也不可能取得今時今日這般的功績與地位不是?現在你又以蒙古人為借口,可你彆忘了,如今答應給蒙古人糧草的也是你,要防禦蒙古人的還是你,所以……你不覺得你這個理由很矛盾、很笨拙嗎?”
“軍國大事本就是如此,不管是哪一個策略,不過都是為了最終的利益服務而已。眼下要對蒙古人示弱,是因為我們要亡金,要防備蒙古人,是因為亡金後,蒙古人便就是我們唯一的外敵。難不成,你李鳳娘不會天真的以為,一旦我們亡金之後,這天下就太平了?我們也就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不成了嗎?”葉青淡淡說道。
“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自然是不可取,當年晉國就是一個例子,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卻絕對是一個錯誤,從而致使遊牧民族肆虐中原長達數百年。我大宋自然是不想成為華夏的罪人,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以朝廷為尊不是?難不成你真要你辛苦打下來的北地就這麼一直遊離於朝廷的律法之外?”李鳳娘憂心說道。
“欲速則不達你不懂嗎?”葉青扭頭笑問道:“凡事都要有個過程,眼下燕京乃至整個北地,朝廷想要借著遷都之舉一舉拿下,從而使得北地各方各麵都步入朝廷的掌控,這可能嗎?你就不怕北地有些連我葉青都無法掌握的官員鬨事兒?”
“北地還有你葉青無法震懾的官員不成?”李鳳娘嘴角略帶譏諷道。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葉青不理會李鳳娘的譏諷,繼續道:“到時候一旦北地亂象四起,朝廷會把這些歸罪於何人?豈不還是我葉青?北地多年來被金國所治,眼下複歸朝廷時日並不久,雖看似各地都很穩固,可當年我在攻城略地時,因為得不到朝廷的支持,也就不得不把一些金國的官員依舊就地任用。所以你想過嗎,一旦朝廷與我葉青之間本不是矛盾的矛盾爆發,那些原本金國的官員,會放過這個難得的離間北地與朝廷的機會嗎?”
“到了那時候,天下人會歸罪於我葉青,會認為是我葉青不願放權,朝廷也會認為是我葉青從中作梗,甚至現在我說這些話時,你李鳳娘也會認為,到時候我一定會那麼做。一旦我與朝廷的矛盾成了真矛盾,你李鳳娘真的不覺得……這對於蒙古人而言是一個機會嗎?”
“但總不能讓朝廷在燕京成為一個傀儡朝廷吧?”李鳳娘沉默良久,而後才緩緩開口道。
“告訴朝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等我亡金之後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這個時候若是在我葉青背後小動作不斷,那麼與之前的朝廷有何不同?我葉青豈不是麵對的局勢,跟當年並沒有什麼不同?既要攻金離析高麗,還要防備一些人在背後大搞小動作,這會加劇北地一些官員對朝廷的不滿情緒。當然,我葉青這些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也不怕跟當年腹背受敵情形再來一番較量,可你們這麼做,又能夠得到什麼?”
李鳳娘繼續沉默,過了良久,才緩緩道:“明日一早就要離開燕京嗎?”
“在我回來之前,彆想著從燕京得到什麼。雖然我葉青的家人與子女都在此,但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不管是誰,膽敢讓我的家人子女受到一絲委屈,我葉青在此放下話,當我從金國回來時,我保證讓他活得生不如死!”葉青說道最後,語氣中的殺氣仿佛比燕京最冷的天氣還要冷冽鋒利幾分。
李鳳娘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又是無奈的歎口氣,而後默不作聲的離開了燕王府。
她當然相信,即便葉青不在燕京,但誰要是想在燕京動葉青的家人……或許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有能力在燕京動燕王府的任何人吧。
第二日天還未亮,燕王府已經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不單府裡頭是一幅人來人往的忙碌景象,就連府外頭的街道上,也都聚集了不少來此為燕王送行的官員。
也是因為他們的品級較低,所以他們連進入燕王府給燕王送上一句祝福話的資格都沒有,隻能是與自己的下人站在街道兩旁,為燕王的出行在外麵助聲勢。
燕王府內人頭攢動,李師兒在趙盼兒等人的陪同下率先走向府門外,準備上馬車,頓時引來了街道兩側那些官員的一陣騷動,一個個整理著自己身上的官服,希望能夠借機跟燕王寒暄兩句,即便是沒有機會在燕王麵前送上幾句吉祥話,但要是能夠混個臉熟,讓燕王記得自己,那就不枉在這裡站了大半個時辰的努力了。
隨著李師兒、趙盼兒等人上了馬車,葉青在與燕傾城等女告彆後,便在劉克師等人的簇擁下走到王府門前,看了一眼列在兩旁的官員,像是頗為滿意在朝廷放出遷都風聲後,還依然有這麼多人來為自己送行的陣仗。
並沒有選擇立刻坐進馬車裡,而是選擇了騎在馬背上,在賈涉等人的簇擁下,從列在兩旁的官員跟前經過,時不時的與眼熟的官員打著招呼,而那些被葉青認出來、叫出名字的官員,一個個更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仿佛一下子自己就已經正式走進了燕京官場的高層圈子一般,臉上的得意之色,在旁邊為被燕王認出的同僚跟前,顯得格外的明顯。
一陣的寒暄之後,數百人的隊伍在到達燕京城城門口時,已經是天光大亮,而在所有的送行人群中,葉青並沒有發現李鳳娘的影子,甚至就連竹葉兒或者是她跟前的太監青丘也沒有看見。
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東去,而在燕京城李鳳娘所在的府邸內,青丘正稟報著今日燕王出京時,燕京城發生的一切以及城門口的送行排場。
相比較於葉青每次從臨安出發前往彆處來,在燕京葉青的出行,可謂是要聲勢浩大很多,幾乎可以說,每次葉青從燕京出行,都會驚動整個燕京城的官員傾巢出動為其送行。
而沿路上經過的各州各府,也都會親自在葉青經過城門口迎候葉青這一行人。
即便是出了渝關進入金境後,葉青出行的排場依舊是十足的浩蕩,金人的州府城池,也會在葉青等人經過時,在城門口迎候、送行宋廷燕王等一行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葉青到達遼陽時,謝深甫與韓彥嘉也同時進入到了燕京城內,而劉克師身為燕京府的知府,也是禮數周到的讓二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親自率其他官員在城門口迎接,親自為二人安排住處,直到二人前去皇太後所在的府邸拜見李鳳娘才告一段落。
而此時的遼陽府內,在為葉青準備的接風洗塵結束後,第二日,完顏福興與完顏弼,包括前些時日來到遼陽的張齊顏,也一同來到了宋鎮葉青的府邸內商議高麗一事兒。
如同當初葉青與張齊顏為崔忠獻所謀那般,崔忠獻在回到高麗後,便第一時間拋出要恢複高句麗王朝的旗號,而此舉立刻便引來了王瞮的怒火,高麗朝堂之上,崔忠獻與皇帝王瞮當著眾臣的麵徹底翻臉,在崔忠獻離開朝堂時,幾乎有三成到四成的官員,選擇了與崔忠獻一同退出朝堂。
而在崔忠獻退出朝堂之後,第一時間便在耶律石北與金人各統領的一千人馬的護送下離開了高麗都城開京,於第二日趕到了江華城,開始與高麗國涇渭分明的對峙起來。
江華、福東等地,本就是崔忠獻這些經營下來的大本營,加上距離金國更近的耽羅、保州等地,崔忠獻在高麗已經占據了近半疆域。
包括耽羅、保州在內的東寧府,也就成為了崔忠獻的大後方,金國的五萬大軍,也在元日後的第一時間,冒著嚴寒進駐到了東寧府衙所在的保州。
不過是一次短兵相接,雖然崔忠獻與王瞮誰都沒有占到便宜,而王瞮傾全國之力,非但沒有鎮壓住要恢複高句麗的崔忠獻,反而使得一些臣子,在更東邊舉起了要恢複百濟、新羅舊朝的旗幟。
正是因為百濟、新羅也要瓜分高麗的勢力,使得崔忠獻麵對王瞮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不過也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進入三月的時候,剛剛自封為新羅王的高麗臣子,就因為距離高麗都城太近,以及麾下兵力與高麗兵力懸殊的緣故,在葉青還未到達遼陽時,就被王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壓了下去。
隨著新羅剛剛冒泡,又被快速鎮壓下去,使得高麗國內成了三方勢力割據的局麵,西麵的崔忠獻,東麵的百濟王朝,以及中間的正統高麗國王瞮。
不過像是響應崔忠獻要恢複高句麗王朝的百濟王朝,到現在雖然還未被王瞮鎮壓下去,可內部已經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據傳如今他們三家勢力,還在為到底誰才是百濟王室而爭論不休。
可即便是三家為誰才是恢複百濟王朝的正統王室爭論不休,但高麗國君王瞮,卻是在近來的時間內,還無法率領大軍把百濟王朝給鎮壓下去。
但也正是因為百濟內部之爭,使得王瞮認為百濟不足為患,轉而再次把目光對準了罪魁禍首的崔忠獻。
如此一來,在輕鬆了不到兩月之後,崔忠獻便不得不再次麵對王瞮的強大壓力,即便是有五萬金人相助,但崔忠獻在挑戰王瞮的過程中,還是有些感覺難以支撐。
崔忠獻這邊,本以為能夠以摧古拉朽的勢頭打敗王瞮,可在合蘭府前的慈悲嶺,就已經遇到了無法跨越的天塹,甚至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還被王瞮差些從慈悲嶺徹底給趕出去,再次龜縮到東寧府一步也前進不了。
“而眼下,看來是要形成相持的局麵了,一時之間王瞮也奈何不了崔忠獻,崔忠獻則也無法從慈悲嶺攻進去。”張齊顏皺了皺眉頭,向葉青解釋著眼下高麗國內的紛爭局勢。
“為今之計,除了繼續給崔忠獻增兵,彆無他法?”完顏福興皺眉對葉青問道。
“完顏珣之意呢?”葉青微笑著問道,高麗的局勢他在燕京時並不是很知情,隻是在接近金國時,才開始斷斷續續接收到關於高麗國內局勢的消息,所以由此也可以判斷出,眼下完顏珣或許還認為形勢在可控範圍內,或者是……他一直在提防著自己,不願意自己出兵前往高麗。
當然,也有可能,自己的兵力若是進駐金國越多,對於完顏珣與他的金國而言,自然也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但好在,葉青為了讓完顏珣對自己放心,以及在元日前離開遼陽時能夠帶著李師兒等人,所以他一直並沒有往渝關增兵。
而在遼陽換防後墨小寶、鐘蠶所率的兵力,在這段時間也一直是老老實實,在遼陽沒有絲毫的出格動作,甚至就連在元日前離開遼陽時,被臨時安插進破陣營的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與乞石烈白山三人,也一直都沒有被金國人發現。
當然,完顏陳和尚三人秘密進入破陣營,在金國也不是沒有一點點的風聲,隻是因為這點兒風聲太小,以及完顏福興雖有懷疑,但無奈手頭連一點證據都沒有,所以也隻能是作罷。
“聖上的意思是……或許相持一段時間,而後趁高麗稍有不備時以偷襲為主。總之,聖上認為,再繼續往高麗投兵力,也不見得就能夠在短時間內攻下慈悲嶺,畢竟王瞮手裡的大軍,可是剛剛鎮壓了叛軍新羅,如今士氣正盛,恐怕很難一舉攻破,直指都城開京。”張齊顏看了一眼完顏福興,還是把完顏珣的意思說給葉青知道。
“可若是在我們等候的這段時間裡,一旦王瞮平定了百濟的叛亂怎麼辦?叛黨新羅沒有頂住王瞮的大軍,那麼還在內部爭鬥的百濟,各位就認為頂得住嗎?時日拖得越長,叛黨百濟的內鬥也會越演越烈,一旦被王瞮抓住機會拿下,那麼崔忠獻以及我們將要獨自麵對來自王瞮的壓力,豈不是比現在的時局還要艱難?到了那時候,我們若是再增兵,恐怕就將為時晚矣啊。”葉青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提出不同意見道。
“如此說來,燕王是想要出兵相助崔忠獻了?”完顏福興有些擔憂的問道。
“耶律石北曾護送崔忠獻父子回到高麗開京,對於高麗的地形路線也比較熟悉,或許我們出兵相助就可以壓垮高麗大軍也說不定……。”葉青淡淡的說道。
“此事兒怕是不妥吧?”完顏福興當即反對道:“若是燕王打算出兵,那麼東寧府或者是慈悲嶺雖然兵力會因而增多,可燕王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想必也清楚,三家兵力集中一起後,因為無法統一行事,到時候很可能會弄巧成拙,反而讓高麗王瞮得到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我認為……燕王若是出兵一事兒並不穩妥。”
“但若是一直久拖不決難道就是解決之道?”一直沒有說話的完顏弼反問道:“我們的糧草物資補給,左相可知,眼下僅僅憑靠遼陽府已經無法支撐,上個月可是已經從鹹平府、隆安府調集糧草了,若是再繼續拖下去,豈不是連會寧府的糧草都要被調集過去了?”
“完顏知府可知道,即便是我們讓燕王麾下的兩萬精兵前往高麗,難道就能夠解決糧草的困局了嗎?”完顏福興反問道:“如今崔忠獻已經答應,會調集更多的糧草給我們的大軍,所以再支撐兩三月則不成問題。隻是當下……據我所知,在元日前後,燕王這邊倒是給蒙古人送去了不少糧草,但不知道是否有多餘的糧草供給駐守在遼陽的兩萬人馬?”
張齊顏與完顏弼在聽到完顏福興的話,不約而同的齊齊望向葉青,他們顯然也沒有想到,他們在供給葉青在遼陽兩萬大軍的糧草時,葉青則是把多餘的糧草提供給了蒙古人。
“左相所言可是……可是確有其事?”張齊顏微微皺眉問道,此刻他有種像是被葉青欺騙了的感覺。
“自然是真的,可左相大人可知,我葉青為何要向蒙古人示弱,以及當初決定簽訂兩國友好國書的原因?”葉青從容的說道。
“願聞燕王高見。”完顏福興神色冷冷的說道。
“若本王不給蒙古人糧草,耶律留哥一部可會從長嶺等地退兵?若本王不給蒙古人糧草,你們豈能夠如此從容的抽調兵力前往高麗相助崔忠獻?”葉青問道。
“燕王是不相信乞石烈諸神奴將軍,能夠應付得了耶律留哥一部的進攻嗎?”完顏福興冷笑著問道。
“乞石烈諸神奴?本王的手下敗將而已,你完顏福興不會真以為,單單憑借他一人就能夠抵禦有蒙古人在背後撐腰的耶律留哥一部吧?左相若是做如此想,恐怕是未免有些太過於異想天開了吧。”葉青嘴角帶著不屑道。
而完顏福興以及張齊顏、完顏弼三人,則是臉上的神色顯得更為凝重,甚至是隱隱帶著一絲的不悅。
不過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葉青說的是實話,畢竟,乞石烈諸神奴當初即便是沒有被譽為金國第一勇將,但在金國也是無人能夠出其左右,可在碰到葉青的幾次戰爭中,乞石烈諸神奴則是無一例外的都敗在了葉青的手上。
看著三人的神情之間俱是隱隱有些不悅,葉青也不願意再去刺激他們,含笑繼續說道:“自然,這隻是我的建議,至於到底該如何,當然還是要看看完顏珣如何想。想要我們出兵,我們便出兵,不想我們出兵,我們便一直駐守在遼陽就是了。”
三人俱是認同的點點頭,而後完顏福興與張齊顏再次互望一眼,彼此默默點點頭後,這一次由張齊顏開口道:“今日除了要給燕王稟報高麗的戰事之外,還有一件事兒需要與燕王相商。”
葉青心知肚明,但還是點著頭裝作不知情道:“張大人但說無妨,隻要我葉青能夠做到,便絕不推辭。”
“是這樣。”張齊顏調整了下坐姿,而後有些猶豫道:“眼下我大金國出兵高麗已是事實,與高麗國大軍之間的仇怨想必一時之間也是難以化解。所以……原皇後李師兒一事,聖上的意思是,希望借著金、宋兩國共同出兵高麗的機會,是不是把原皇後交還給我大金國?”
“我們有一同出兵嗎?”葉青“舊事重提”道,嘴角的笑容微微帶著一絲的譏諷,讓張齊顏與完顏福興,以及完顏弼瞬間覺得有些唐突與難為情。
完顏珣想要借著葉青再次來到遼陽之際,把李師兒要回到手裡,從而解決他如今唯一的後顧之憂。
可眼下,要回李師兒一事兒,與是否允許宋廷出兵高麗,倒像是被綁在了一起,看葉青的意思,大有不讓宋廷出兵高麗,便拒不交還李師兒的意思。
“但不管如何,想必燕王也很清楚,眼下金、宋之好已是既成事實,燕王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以示宋廷對我大金國的善意嗎?”完顏福興皺眉,高麗國的戰事如今很重要,但要回原皇後李師兒的事兒,同樣也很重要。
“若不是想要向對貴國釋出善意,我葉青又豈會把李師兒帶在身邊?”葉青端起茶杯,好整以暇道:“眼下李師兒就在這座府邸,她不會憑空消失不見,自然也不會與諸位見麵,不過三位大可放心,我葉青向來注重善待他人,皇後李師兒在我這裡,我保證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的。這一點兒,還請三位大人轉告給完顏珣才是。”
“這……。”張齊顏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完顏福興、完顏弼也是一臉茫然,有些弄不清楚,被葉青三言兩語後,這怎麼……怎麼反而成了這般局麵?怎麼反而成了他們擔心李師兒的安危呢?
“燕王言下之意莫非是……。”完顏弼試探著從容不迫的葉青,想了下道:“燕王之意莫非是……隻要聖上允許貴國出兵高麗,燕王就會把原皇後李師兒歸還給我們嗎?”
“兩者豈可混為一談?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顯得我葉青小氣了?”葉青手一揮,否定了完顏弼的猜想,郎朗道:“出兵高麗是出兵高麗,歸還原皇後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絕不可混為一談。隻是眼下……依我之見,恐怕歸還的時機還不太成熟,再者,人現在就在我身邊,諸位難道還怕我葉青給弄丟了?還是怕我葉青會虐待貴國皇後呢?”
“是原皇後,燕王。”張齊顏有些汗顏,若是再照葉青這般說下去,很可能會搞得好像他們是為了救李師兒似的,更像是……更像是希望李師兒回到會寧主持朝政一般。
而萬一要是真把他們的意思與葉青的意思混淆了,那麼於他們現在的大金國而言,顯然是有弊無利啊。
“若隻是一個原皇後,完顏珣又何必如此介懷呢?難道送給本王就不可以嗎?”葉青的言語充滿了種種令人遐想的暗示味道,即可理解為葉青如今貪戀李師兒的美色不願歸還,也可理解為,金國給的籌碼還未達到葉青的要求,所以葉青依舊還是拒不歸還。
三人麵對葉青這般無賴,卻仿佛好像很占理的胡攪蠻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三人俱是咬著嘴唇沉默思索,最終還是由張齊顏提議,此事兒可等稟奏完顏珣之後再做決定。
當然,三人也心知肚明,如今卡在葉青拒不歸還李師兒一事兒上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跟金國不願意宋廷出兵染指高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