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兒自然是最不願意往葉青覬覦金國遺留下的財富方向去想,但無論是她還是完顏陳和尚等人,越是不想把葉青的目的往那方麵想,但內心深處卻是越堅定的相信,葉青想要的實質利益儼然就是直指遺留在燕京城的巨大財富。
初春之始,燕京城繼續大興土木,按照如今民間的傳言以及李師兒他們前往實地打探到的些許消息,都足以證明,葉青之所以在占據燕京後大興土木,並非是隻要擴建燕京城,而是要重建一座更大的燕京城。
從那劃分出來的城郭、以及他們實地查探的城池規模來看,葉青在燕京建城可謂是大手筆,其規模足以讓人瞠目結舌,甚至是有些讓人懷疑,葉青建造這麼一座巨城到底想乾什麼,難道真要造反?
“會不會是……不久的將來,葉青要遷都於此?”耶律楚材冒出一個嚇了自己一大跳的想法試探性說道。
這樣的猜測,不止是耶律楚材自己嚇了一跳,就連李師兒也是心臟猛地急跳了幾下。
“遷都關乎於國之根本,但終究是勞民傷財,何況燕京毗鄰蒙古與我大金,葉青真會選擇遷都燕京嗎?”李師兒懷疑的說道。
耶律楚材確實覺得,以葉青的性格與野心,極有可能會如此做。
“皇後可彆忘了,臨安事實上如今在宋廷依舊不過是一個行在的地位,按照宋人之製,行在乃是天子短暫所在之地,也是天子巡行之意,並非是一國之都城。”耶律楚材像李師兒幾人解釋道。
這些事情,李師兒等人自然是知曉,而且他們也很清楚,臨安之所以能夠成為宋廷名義上的行都,事實上的都城,正是因為金國的步步緊逼以及對於北地的掠奪,使得宋廷連自己的都城都丟給了金國。
隻是如今,就像是北方民眾常用的那句諺語般: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過幾十年的功夫,金強宋弱的局勢便隨之改變成了宋強金弱的局勢。
宋廷收複了他們所有的疆域,而且還奪取了原本就屬於金國的疆域與關隘,從而使得宋廷在近兩百年後,竟然才達到了它自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巔峰。
得燕雲十六州者得天下,遼人當年不曾放棄燕雲十六州,金人同樣是緊握燕雲十六州,蒙古人也覬覦燕雲十六州與,但最終得之者卻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宋廷。
燕雲十六州有多重要?葉青在攻下燕京時曾經做過一個比喻:燕雲十六州乃中原之門戶,得之便可一覽中原定天下。
當初在遼、金手裡時,就如同一個強硬的鄰居,把自己家的大門開在了鄰居家的院子裡,所以走出大門就進入到了彆人家的院子裡,那麼鄰居家擱置在院子裡、房屋裡的東西,自然是人家隨意拿取了。
但如今,葉青把鄰居開在自家院子的大門據為己有,不再讓鄰居在自家院子裡予取予求,同時還封死了鄰居出門的道路,如同甕中之鱉!
所以如此看來,燕雲十六州於宋廷也好、中原也罷,既然是如此的重要,那麼葉青在占據燕京後開始大興土木,誓要把燕京建城天下第一城的野心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葉青要建燕京城,最為匱乏的就是錢從何處來?”完顏陳和尚問道。
耶律楚材點頭道:“宋廷雖富裕,但恐怕也經不起這些年葉青在北地的連年征戰,夏國亡的時候葉青曾經大賺一筆,但因為有蒙古人與其分夏,加上夏亡之後葉青便要直麵蒙古人,所以從夏國掠奪而來的財富,想必都是用在了當地的各路大軍上了。如今宋廷皇帝禦駕親征花費自然也不會少,而葉青在燕京既要大興土木還要劍指我大金的話,恐怕就顯得囊中羞澀了。”
“可一旦那從揚州到燕京的運河一開通,對於葉青而言……在財力上恐怕就是如虎添翼了。”李師兒眉頭緊蹙著說道。
不論他們幾人怎麼分析怎麼思量,卻是都無法抓住葉青如今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莫名其妙的忽然退讓一步,看似因為蒙古人迂回馳援大理的緣故,但細細分析,顯然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兒,畢竟,蒙古人能夠有多少大軍馳援大理呢?以鐘蠶、墨小寶這兩個悍將加上種花家軍,難道就真的會怕蒙古人嗎?
自然不是,自然是不會怕,甚至是應該替蒙古人感到擔憂才是,畢竟,鐘蠶、墨小寶征戰沙場的次數比蒙古人是隻多不少,而且還是毫無敗績!
在李師兒這裡退讓,在安西卻是對蒙古人步步緊逼、調兵遣將,就連濟南府的辛棄疾都不遠萬裡的馳援到了安西都護府,但這真的是葉青的目的?還是又在所有人麵前故伎重演,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虛晃一槍呢?
李師兒顯然有些擔心,在沒有弄清楚葉青真正的目的之前,就去與葉青談判,很有可能又會被葉青再次利用,甚至是羊入虎口。
所以她需要徹底弄清楚葉青退讓一步的真正目的,如此才能夠讓她在接下來與葉青的談判中把握主動。
但他們幾人思來想去,琢磨來琢磨去,對於葉青的真正目的依舊是一頭霧水,完全沒有分析出什麼東西來,甚至還鬨得讓他們自己膽戰心驚。
“如此的話,臣以為眼下一靜不如一動,既然葉青突然主動讓步,那麼說明咱們就已經占據了主動,所以不妨先靜觀其變?或者是看看那耶律月到底會不會親自前往宋廷那安西都護府?”耶律楚材慎重的說道,跟葉青鬥智鬥勇太難了,一不小心說不準就會上了那個梟雄的當。
完顏陳和尚認可的點點頭,道:“耶律大人所言不錯,在我們還沒有弄清楚葉青的真正目的之前,不妨就先靜觀其變,既然葉青主動退讓,那麼想必他也會主動找皇後您商談才是。何況……久拖不決之下,於我們有利於葉青有弊。”看著李師兒的鳳眸有些不解的望過來,完顏陳和尚手指了指北邊的方向道:“不幾日,葉青就要以宋廷使臣的身份動身前往上京了,所以眼下若真是因為蒙古人的威脅而讓步,那麼如今著急的應該是葉青才對。”
李師兒默默的點頭,而後不自覺的扭頭望向窗外,與葉青鬥真的讓人筋疲力儘、壓力重重,而且這還隻是葉青輕飄飄的一步退讓之計,就已經讓她感到了難以應付,李師兒甚至都有些不敢想象,若是葉青真正的敵人的話,又會在與葉青鬥智鬥勇時承受到達的壓力。
“眼下也隻能先如此了,看看葉青那邊還有什麼舉動再說吧。”這句話李師兒是對著耶律楚材說的,畢竟,如今的耶律楚材,名義上可算是燕王麾下的官員。
耶律楚材在得到李師兒的授意,行禮後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被若有所思的李師兒叫住,在眾人不解的神色下淡淡問道:“可知葉青對於那燕傾城感情如何?還有,那耶律月在葉青心裡真的重要嗎?”
耶律楚材愣了下,而後是回憶著說道:“燕傾城在葉青心中應該是很重要,在燕王府裡,不管是白純還是耶律月或者是鐘晴,對燕傾城都是帶著三分敬意,在府裡……。”耶律楚材的神情突然變得怪怪的,不過在頓了下後還是如實說道:“在燕王府裡,就算是葉青也要讓著燕傾城三分,據我所知,葉青可是好幾次想要在燕傾城的院子過夜,但都被趕了出來。而被趕出來的葉青,其他三女同樣不敢讓其在自己的院子過夜。甚至有兩次,都是跟我在前院喝酒閒談至天亮。”
“這些都是真的?”李師兒難以置信的驚訝道。
“千真萬確,我不敢在皇後麵前撒謊。”耶律楚材點頭說道。
“那耶律月呢?”李師兒追問道。
耶律楚材深吸一口氣,在腦海裡思索著葉青對耶律月到底是感情多一些,還是利用的成分多一些,但一時之間他也不好下這個定論,畢竟,耶律月在葉青心底是否重要,則就意味著安西都護府的一舉一動是真還是假。
那麼耶律月對於葉青而言,到底是利用成分多一些,還是真情實感多一些,耶律楚材沒有發言權,但不代表虞允文也沒有發言權。
看著耶律月臉色平淡的走進衙署內,不等耶律月的眼光掃到他虞允文的身上,虞允文就極為識趣的起身說道:“突然想起來前麵還有些事情,而且……正好我也去看看劉克師他們的把戲能不能得逞去。”
臉色平淡的耶律月,在虞允文開口說完後,還是極有涵養與禮貌的對著虞允文微微一笑,既算是打過了招呼,也算是對虞允文識趣之舉的讚賞。
看著虞允文的背影離開,耶律月原本平淡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平淡,甚至是帶著一絲的嗔怒,也不理會葉青迎過來的一臉笑意,帶著一絲不滿的哼了一聲後就在葉青的旁邊坐下。
“你怎麼過來了?散心嗎?”葉青想要伸手去抓耶律月的手,但卻被人家不耐煩的甩開,冷冷的說了一句:“彆碰我。”
“怎麼了這是?誰又惹到你了?”葉青耐心的繼續著笑臉問道。
“你說呢?”耶律月白了葉青一眼冷冷道。
“燕傾城又欺負你了?”葉青再次伸手去握耶律月的手,不出意外的耶律月再次不耐煩的甩掉了葉青的手。
“我要去安西都護府。”耶律月撅著嘴說道。
“為什麼?”葉大人驚訝的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耶律月瞪圓了雙眼怒問道,在燕王府裡她怕燕傾城,畢竟燕傾城對於她們幾人都有恩情,何況人家又是葉青名正言順娶進門的。
但對於燕王府裡的男主人,不管是耶律月還是白純或者是鐘晴,顯然沒有一個拿他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王,更沒有一個女子把他當成是北地的梟雄來看待,頂多……在幾女的眼裡,葉青不過就是一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