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智者,但對於普通的黎明百姓而言,顯然更喜歡議論這些距離他們很遠很遠的流言蜚語,即便是明知是假,但也要依舊是要當做真的拿來作為談資,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智慧或者是人脈有多廣,知曉的事情有多多,從而滿足他們那些內心毫無存在意義的虛榮感。
百姓喜歡議論國事,自然也就更喜歡議論一些彪炳人物的私事,無論是哪朝哪代哪一個皇帝,或者是哪一個在朝堂之上隻手遮天的權臣,總是會有一些影響聲譽的爭議性的事情留在正史或者是野史之中,至於到底是否確有其事,恐怕除了當事人之外,並沒有多少人清楚每一個事件的真相。
民間向來喜歡演繹各種流言蜚語,即便是到了如今這個時代,民間也依舊極其堅定的保持著這個傳統,一件小小的事情,往往經過口口相傳之後,距離事件的真相也就常常差了十萬八千裡。
燕京城的各種流言蜚語在這幾日是越發的盛行,而最為開心的莫過於李師兒等人,最為揪心的,除了葉青那一幫忠心耿耿的部下外,便是燕傾城等幾女。
雖然她們也清楚外麵流傳的並非是謠言,但如今葉青的身份地位與影響力非同往日,即便是對於家國大事不是很感興趣的她們,也知道如今燕京流傳這些個流言,對於葉青的影響有多大,自然,也就知曉這絕非是巧合,必然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否則絕不會鬨到今日這般滿城風雨。
李師兒很得意自己的這一次“傑作”,甚至她已經開始在腦海裡想象著,一會兒葉青麵目鐵青的跑過來質問她的樣子,以及她便可以自在從容的與葉青討價還價的景象。
在李師兒看來,通過在燕京城的這一波操作,隻要能夠讓葉青乃至宋廷的聲譽有損,隻要能夠讓葉青在燕京城因為此事兒而人心向背,那麼就足夠拖住葉青前往燕京,如此一來,自己就有了足夠的時間與籌碼與葉青討價還價,從而圓了自己效仿遼國幾個太後一般把持朝政的夢想,最終如願把金國帝位安穩的過度給自己的唯一依靠完顏安康。
李師兒這幾日的心情格外的輕鬆愉悅,連帶著府裡的護衛、宮女包括完顏陳和尚幾人,這幾日神色之間也是寫滿了輕鬆愉悅。
甚至可以說,這幾日的喜悅,是自他們保護李師兒開始逃亡後從未有過的心境,從而也是給了他們一種如同撥雲見日的明朗感,再也不像前些時日那般,仿佛自己頭頂的天空一直都是灰沉沉的,充滿了無比的壓抑氣氛。
心情愉悅的完顏陳和尚終究是在府門口等來了預料之中的葉府馬車,雖然這些都是在李師兒的算計之中,但當看到葉府的馬車再次出現在府邸門前時,完顏陳和尚還是感到了一陣的激動,心頭對於皇後李師兒的欽佩之情也是陡然增加了幾分。
隻是當馬車緩緩停穩,而後馬車上走下來一位身材高挑、婉約靚麗的婦人時,完顏陳和尚則是心頭沒來由的一緊,錯愕之後一邊指使著護衛迎候,一邊則是快步向著李師兒所居的後院奔去。
後院的李師兒今日心情依舊極為愉悅,在完顏陳和尚到來之時,正與幾位宮女一同逗弄著長大了一些的完顏安康,嘴裡時不時發出對於完顏安康的溺愛言語,惹得還不會說話的完顏安康發出無憂無慮的笑鬨聲。
“皇後,葉府來人了。”完顏陳和尚躬身行禮後,急忙正色說道。
“讓葉青在前廳候著吧,先晾他一個時辰再說……。”李師兒的視線依舊不離坐在嬰兒車裡的完顏安康,嘴角同樣是帶著慈愛的笑容說道。
“皇後,葉府來人並非是……。”完顏陳和尚想要解釋道,隻是剛開口要解釋,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略帶清冷的女聲。
與李師兒一同側目望向側方不遠處,隻見一位身材高挑、婉約靚麗,氣質之間同樣帶著一抹成熟風情的婦人正含笑而立道:“妹妹如今不過是寄居於燕京而已,難道還想要反客為主不成?”
燕傾城的言語極具挑釁與敵意,當著金國宮女、護衛的麵,絲毫不給這個金國皇後李師兒一點麵子。
麵對燕傾城直截了當的挑釁,李師兒不自覺的眉頭一挑,緩緩起身看著這位並不曾謀麵的燕王府的女主人,嘴角不自覺的帶著一抹冷笑。
她當然很清楚燕傾城嘴裡所謂的反客為主的言語,是在嘲諷她如今燕京已經是歸宋廷治下,而她這個當初的燕京城女主人,已經是一幅寄人籬下的悲慘模樣兒。
揮手示意幾個宮女帶著咯咯笑鬨的完顏安康離去,李師兒看著燕傾城緩緩道:“本宮還道是誰呢?原來是燕王夫人……。”
“錯了,確切的說是燕王妃,而非是夫人。”燕傾城打斷李師兒的說話,緩步走到李師兒跟前居高臨下的說道。
燕傾城本就有著模特兒般的身高,即便是與葉青並肩而立時,都不見得比葉青矮上幾分,而如今在站到身高並不占優的李師兒跟前,若有若無的還是給李師兒造成了些許的壓力,使得李師兒在麵對同樣帶有幾分貴氣的燕傾城時,不自覺的向後微微後退了兩步。
不過當李師兒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時,便立刻止住了後退的腳步,而後不自覺的挺了挺自己高聳的胸脯,迎著燕傾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燕傾城。
“即便是燕王妃又如何?怎麼?難不成還想要在本宮麵前抖你王妃的威風不成?”李師兒穩住心神,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繼續反擊道:“何況人人都知燕王府隻有一個王妃,而那個王妃可並非是你燕傾城,而是早年的信王妃。所以如今鐘晴恐怕才是燕王府裡貨真價實的燕王妃吧?”
“那又如何?即便是如此,難道不比一個寄人籬下的落魄皇後要強?”燕傾城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冷眼說道。
燕傾城麵無表情的樣子如今可謂是深得白純的親傳,加上這些年來,雖然她一直都是居住於揚州,但奈何幾女所生的子女也都是由她一人一手養大,所以不管是在外人麵前還是在如今的燕王府裡,燕傾城都已經成了燕王府裡幾女中的第一人。
葉青生有兩子兩女,而這兩子兩女都與燕傾城最為親近,不管是白純也好,還是鐘晴、耶律月也罷,在燕王府裡其實都已經有意無意的認可了燕傾城在府裡作為第一女主人的地位。
自然,也或許是得益於當時陰差陽錯的安排,兩子兩女都是燕傾城撫養長大的緣故,也就使得四女在府裡身份地位的無形競爭中,使得燕傾城最終拔得頭籌。
更何況,燕傾城還有著幾女不可匹敵的另外一個優勢,那便是相比起其他三人來,她則是真正的由葉青明媒正娶過門的娘子,而這也是其他三人無法在府裡名正言順的一個重要緣由。
除了白純、耶律月、鐘晴已經默認了燕傾城為第一人的這個事實,甚至就連如今遠在臨安的皇太後李鳳娘,對燕傾城雖然表麵上會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態度來,但內心裡始終還是對燕傾城有所顧忌,畢竟,相比起葉青與燕傾城那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來,她與葉青之間的關係……更像是傳言的那般,所有的一切結合不過都是利益至上。
在燕傾城與李師兒真假對麥芒、互不相讓時,葉青帶著賈涉出府向著如今位於城北方向的破陣營而去。
破陣營如今依舊是不過三千人,但因為近一年多的改造與曆練,已經變成了一支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的軍隊。
有著與輕騎兵相同的弩與矛,也有著輕騎兵一般的輕便盔甲,但除了這些之外,每個人的手裡還多了一支不同於這個時代的槍的槍。
也正是因為這支三千人的部隊的特殊性,如今雖然也同樣是駐紮在燕京城內,但統領人選一直沒有定下來,而是一直由葉青親自率領,也是除了葉青的命令之外,無一人能夠調動的大軍。
“恒嶠已經從安西都護府往這邊趕,估計再有半月就能夠到達燕京了。”賈涉駕車隨口對車廂裡的葉青說道。
破陣營統領位置人選雖然一直懸而未決,但如今賈涉通過葉青這幾日的動作,已經能夠隱隱猜到,這支戰力強悍於任何一支大軍,甚至是強悍過種花家軍的破陣營統領人選,恐怕就要在短時間內水落石出。
而最為有可能統領這支戰力強悍部隊的,在賈涉的猜測中,很有可能是將要落在正在往燕京趕的恒嶠手中,以及如今身處安西以外的耶律乙薛的手中。
葉青曾旁敲側擊過賈涉是否有此野心,而賈涉不知道是得了高人指點,還是說心裡對於破陣營統領的位置真的毫不心動,在葉青旁敲側擊時,則是選擇了坦誠以待,直接向葉青表明了他隻想要統領好這兩百人的親衛隊,隻想要做好對於葉青的守衛之責,其他對於他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當然,對於賈涉而言,身為燕王身邊最為親近信任的人,其實他手中的權利已經足夠讓他心滿意足,雖然手中所率的人數不多,隻有區區兩百人,但這兩百人卻是最為能夠接近葉青的人,而且每一個都是從戰力強悍的種花家軍中精挑細選而來。
所以光是身為燕王親衛的這份榮耀,在賈涉看來,就已經足以抵好幾個統領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