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5 借刀殺人(1 / 1)

宋疆 青葉7 2643 字 27天前

李師兒手裡有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乞石烈白山三名在軍中威望極高的將領,不論是王庭筠父子還是完顏從恪都相信,隻要三人回到金國上京振臂一呼,必然能夠讓大部分軍隊陣前倒戈,為皇後李師兒賣命。

而且除了三人之外,還有一個一直看似已經投誠完顏珣的乞石烈諸神奴,此人雖然在麵對宋廷時接連打了幾場敗仗,最終也是因為他沒能夠堅守住燕京,使得金國最終一敗塗地,甚至也由此導致了完顏珣的謀權篡位。

凡事顯然都有因果,乞石烈諸神奴棄燕京投降,顯然在當時的條件下也是唯一的選擇。

完顏璟禦駕親征平定叛亂陷入到了困境之中,而原本要一心堅守燕京城的乞石烈諸神奴,從父輩開始就深受金國浩蕩皇恩,所以在這個時候,乞石烈諸神奴也不得不做出棄車保帥的抉擇。

既要去援救陷入困境的完顏璟,又要放棄對於燕京城的堅守,對於完顏璟來說,不管選擇哪一步其實都是下策,所以不管是在做垂死掙紮,還是等著來日能夠反攻燕京,乞石烈諸神奴在離開燕京前的那段時間,都必須給燕京留下一些看似在未來還能夠反攻燕京的希望才行。

完顏璟對於乞石烈諸神奴的馳援與棄守燕京的選擇,把所有的原因都歸到了宋廷葉青的身上。

在完顏璟看來,乞石烈諸神奴棄守燕京,選擇馳援他在關內的平定叛亂,除了因為擔憂他這個皇帝外,便是因為葉青的大軍太強大了,以乞石烈諸神奴當時在燕京的力量,顯然無法抵擋葉青所率大軍的腳步。

但對於乞石烈諸神奴指使一些人留在燕京當內應,為以後的反攻燕京做準備,完顏璟還是能夠在平定叛亂的失利當中找到一絲絲的欣慰。

無論是王庭筠父子,還是衛紹王完顏永濟之子完顏從恪,甚至包括其他一些金人留在燕京,都是出自於乞石烈諸神奴的授意。

在乞石烈諸神奴當初的計劃中,隻要他趕到西京助完顏璟平定耶律留哥等人的叛亂後,便可以隨同完顏璟一同殺回燕京,而那時候的燕京,於宋廷大軍和葉青來講,可謂是正處於立足未穩之際,加上城內又有大量的金人與內應,那麼對於他跟完顏璟來說,天時地利人和幾乎他們全部占了,而葉青在燕京又有什麼優勢呢?

但最終的事情發展,顯然是超乎了乞石烈諸神奴的猜想,禦駕親征平定叛亂的完顏璟竟然差些被背後支持耶律留哥一部的蒙古人所俘虜,最終還是多虧了葉青的救援,才使得金國皇帝與皇後幸免於難。

也正是因為葉青千裡疾馳的救援,使得完顏璟得以大難不死,但也因為平定叛亂的失利,使得宗室之內開始對於完顏璟作為皇帝的能力起了懷疑之心。

而完顏珣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在金國混亂之時,最為有力來謀取完顏璟帝位的宗室。

葉青曾經警告過完顏璟要小心完顏珣等宗室,不論是完顏璟還是李師兒,顯然都沒有在意,也或許是還沒有從平定叛亂的失利中回過神來,也或許是金國衰退的太快,使得完顏璟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應。

總之,當平定叛亂失利,以及差些被蒙古人所俘後,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其實都讓完顏璟甚至整個金國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宋廷在葉青的率領變得強大到讓懷疑,就連多年來一直都受他們大金國欺壓剝削的蒙古人,也不知不覺在鐵木真統一各個部落後變得無比的強大。

唯獨他們金國,卻是一直在時代的進城中走下坡路,外部因素是城池接連失守,內部因素則是耶律留哥一部開始謀反,宗室開始覬覦皇帝之位,從而使得金國在短時間內竟然是出現了四分五裂的衰退局麵。

王庭筠父子聽著完顏從恪向李師兒敘述著自宋人進入燕京後,在燕京的一舉一動,眼光時不時的瞟向已經完全恢複鎮定的皇後李師兒。

皇後李師兒今日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跡來他府上,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父子不過是一個幌子,而李師兒真正想要見得人便是這侃侃而談的完顏從恪。

“相較於蒙古人,臣以為還是宋人較為可依賴。雖然宋、蒙與我大金之間都有恩怨,但自宋廷大軍與葉青進入燕京之後的種種舉動,以及從未欺壓報複城內我大金百姓的舉動來看,我們唯有借助葉青的力量為聖上報仇雪恨才是。”完顏從恪長篇大論一番後,再次給了李師兒一個頗顯無奈的答案。

麵色平靜,在心裡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的李師兒,何嘗不知道與蒙古鐵木真相比較,她自然是更為願意跟葉青打交道,但葉青……就真的沒有草原狼鐵木真那般貪婪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現在就急著要跟完顏從恪見麵,甚至不惜驚動葉青。

“葉青不會反宋。”李師兒平靜的看著完顏從恪,食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麵對完顏從恪、王庭筠父子三人的疑惑繼續說道:“宋自立國以來,不過是占據著中原之地便已經讓他們頗為知足。自然,燕雲十六州他們一直想要占為己有,但顯然誰都曉得,燕雲十六州如此重要的關隘,身為能夠直入肥沃中原的大門,誰也不會輕易放手。遼人不曾把燕雲十六州在當年重金賣給宋人,我大金國在驅遼之後,自然也不會把燕雲十六州送給宋人,若不然的話,我大金這些年來,又如何能夠對宋廷各地長驅直入?”

“誰都知道,因為淮河與長江的緣故,阻礙了我大金國原本便不善水戰的大軍繼續南下,自然也就給了宋廷苟延殘喘的契機,從而南北分治,使得宋廷臥薪嘗膽多年後,又再次舉起了北伐的大旗。這些年來,我大金與宋人交戰無數,但宋人麵對我大金鐵騎一直未能北上一步。直到葉青橫空出世……。”

李師兒皺了皺眉頭,微微歎口氣道:“本宮知道,梁王以為葉青在拿下自宋立國以來最想要的燕雲十六州後,便會偃旗息鼓不再北進。但對於葉青而言,這些遠遠不夠,他想要的並非是讓宋再次占據整個中原,而是要想讓宋廷實現漢唐一樣的強勢威望,四夷皆臣服於宋。”

“恕臣鬥膽,臣不知這……對於葉青有何好處?難道他就一點兒都不怕臨安朝廷的非議嗎?還是說……。”完顏從恪神情變得格外嚴肅,頓了下後沉聲說道:“難道葉青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取代宋廷不成?”

“如果葉青的野心真是取代宋廷自己做皇帝,本宮倒是樂見其成,畢竟,如此一來,葉青的重心就該是在臨安那邊才是,而非是放在燕京這邊。”李師兒再次歎氣,顯然不隻是她最初誤會了葉青的野心,就連這算是旁觀者清的完顏從恪也誤會了葉青的野心,自然,也包括蒙古大汗鐵木真,同樣也以為葉青如今如此攻金,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當皇帝。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何況葉青這些年來又不是沒有被宋廷算計過,這些都是世人皆知之事,臣不認為葉青會蠢到不為自己將來著想……。”完顏從恪同樣皺眉道。

“所以啊……若宋廷那少年皇帝並非是趙宋子嗣呢?”李師兒拋出一個不光是完顏從恪目瞪口呆的理由,更是讓王庭筠父子震撼的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這……這怎麼可能!”完顏從恪從震驚之中恢複過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有什麼不可能?若不然的話,就衝這些年來宋廷對待他葉青的手段,葉青早就該反宋了才是!可到如今呢?葉青對於宋廷依然是忠心耿耿,如同一條忠誠的狗一樣,始終是對著宋廷搖著討好的尾巴。”李師兒語氣變得格外氣氛,一想到葉青竟然是如此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就氣的咬牙切齒,恨不能當著葉青麵把葉青痛罵一頓才解氣。

“可……從來沒有過葉青與宋廷皇室之間的閒言碎語傳出來,這會不會是一些……。”王庭筠看了一眼再次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完顏從恪,這才從旁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師兒看了一眼很少說話的王庭筠,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道:“自葉青北伐我大金各路大軍節節敗退後,我們還能夠聽到多少關於宋廷的消息?更彆提這些連宋廷臨安百姓都諱莫如深的皇室談資了。”

說完後的李師兒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而後不等王庭筠幾人發問,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便你一眼我一語,把他們所知道的關於葉青與臨安的一些消息,包括前些時日發生的葉青與史彌遠之間的爭鬥,以及還牽涉到了少年皇帝趙擴一事兒解釋給幾人聽。

待兩人快速的解釋完後,大廳內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之中,隨即由震撼的無以複加的王庭筠打破沉默:“如此看來,那麼葉青不反宋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單不會反宋,而是還要覬覦我大金之地,甚至就連蒙古國的疆域,恐怕都是在葉青的野心當中。”完顏從恪有些頹廢的說道,原本他剛剛的定論還是親葉青遠鐵木真,但如今看來,若是想要為大金國保住些什麼,能夠對得起聖上完顏璟與皇後對他的信任,好像就必須要跟蒙古人聯手才是了。

“可蒙古人與我大金國之間的仇怨可是不比宋人少,而且蒙古人睚眥必報、粗蠻無禮,與其打交道的話臣恐怕到最後會……。”完顏從恪一臉憂心的吞吐道。

“怕到最後引狼入室,我大金會被蒙古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李師兒淡淡的接著完顏從恪的話說道,這讓她不由得想起,在燕京與蒙古人的幾次接觸中,原本希望能夠聯手蒙古人一起抗擊宋人,但蒙古人的條件……非但難以接受,而且更是對於她李師兒侮辱至極。

成為蒙古人的女人,為蒙古人生子,如此才能夠得到蒙古人的幫助,甚至……不止是她李師兒要受如此屈辱,就連大金國的整個宗親女子,都要成為蒙古人的玩物才行。

“蒙古人太過於殘暴無禮,宋人倒是頗為好相處一些,隻是如今依皇後所判斷,葉青的野心太過於貪婪,但……。”王庭筠看了一眼李師兒,而後琢磨著說道:“但眼下於我們而言,也不是不可以委曲求全。或許到了那時候,等我們手裡有了足夠的力量後,再與蒙古人聯手對付宋廷也不失為一個上策。”

“怕的就是葉青會早有防備,何況……葉青不日便會受邀前往上京,到了那時候,一旦完顏珣坐穩了帝位,我們又還能如何為先帝複仇呢?”李師兒說道最後,聲音又再次哽咽起來,整個人又再次變得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一幅淒慘模樣兒。

看著李師兒再次陷入到悲傷的情緒之中,此時王庭筠比起一旁拳頭緊握、一臉悲憤的完顏從恪來倒是顯得頗為鎮定,仔細尋思著剛剛李師兒所說的一切,心中隱隱猜到一些眉目後,王庭筠便試探性的說道:“如此說來,與蒙古人聯手顯然是毫無一線生機,更是等同於把大金國往火坑裡推,而葉青雖然不會如同蒙古人那般殘暴無禮,但其野心過於貪婪,兩權相害取其輕,如今依臣看,或許我們可以用葉青與宋廷皇室之間的私密之事兒來給葉青,乃至整個北地施壓,從而讓葉青不得不顧忌這些醜事被大白於天下。”

“不知王大人有何良策?本宮孤苦,如今能夠依賴的也隻有你們幾人……。”李師兒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哽咽道。

“皇後莫要太過傷心,且聽臣一言。”王庭筠見李師兒終於正眼看向自己,心頭一緊,連細細思索一番都來不及便急忙說道:“臣以為不妨先把這個消息在燕京城散步開來,而後看看葉青會是何反應?而後我們再根據葉青的反應來決定該如何與葉青相商助我大金一事兒。”

“可本宮如今在燕京無依無靠,那原本屬於本宮的皇宮,都已經被葉青所奪,本宮孤兒寡母又有何辦法讓燕京百姓知曉葉青之醜事兒?總不能讓本宮獨自一人……。”李師兒抽泣著委屈道。

若是這一幕看在葉青的眼裡,葉青必然少不了一番對於李師兒的冷嘲熱諷,但奈何李師兒也絕不會讓葉青看到她善變、柔弱的這一幕,可對於忠心於金國,或者是忠心於完顏璟的金國臣子來說,則就是另外一番意義了。

“皇後莫急,此事兒臣以為並非難事。”王庭筠再次出言道:“如今燕京城還留有我大金國諸多百姓與士族,隻要我們能夠讓他們知曉,此事兒便能夠在燕京城快速的傳開,到了那時候,我想葉青為了燕京城的穩固,也絕不會輕易遷怒於我們,必然是要先壓下這些流言蜚語,而後皇後再去與葉青商議助我們為先帝複仇一事兒,想必能夠事半功倍。”

楚楚可憐、雙眼通紅的李師兒此時顯得特彆彷徨無助,像是沒有任何主見的看著眼前的幾人,哀傷道:“這……這樣可行嗎?”

“皇後,臣以為王大人之策在眼下或許是我們唯一的辦法。”完顏從恪說道:“臣子與皇家後宮私通向來為天下人所不恥,即便是如今葉青在宋廷朝堂已是隻手遮天,但如此醜事一旦被天下人得知,必然會招來宋廷朝堂、民間百姓以及天下士人對於葉青的唾罵與不恥。所以一旦到了那般田地,葉青恐怕就會陷入到自顧不暇的境地,而能夠幫他解釋辟謠的……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到時候隻要皇後以此為條件與葉青談判,想來必能夠讓葉青妥協讓步。”

“正所謂是借刀殺人,我們既然殺不了葉青,哪怕是借天下人的嘴都殺不了葉青,那麼就不妨借天下人的嘴來給葉青施壓。葉青欺侮宋廷皇室一旦傳開,那麼葉青要想主動滅火,讓天下人相信他並非是弄權舞弊的宋廷臣子,自然在對待皇後您一事兒上,就絕不會再采取步步逼人的態勢,必然是要通過相助於您,來讓天下人知曉,他葉青絕非是一個隻會欺侮孤兒寡母之輩,也絕不是一個隻會落井下石之人。”王庭筠在旁借機說道。

“借刀殺人?好一個借刀殺人。”李師兒表麵上依舊是一幅茫然無措的樣子,但心裡此時已經是感到了隱隱的快意,甚至都有些等不及想看,葉青一旦得知自己的醜事被天下人知曉後氣急敗壞的樣子。

而就在李師兒嘴裡吐出借刀殺人四個字,另外一邊回到府裡的葉青,端起茶杯看著劉克師與一臉不滿的耶律楚材,淡淡的說道:“這一次前往上京,自然是要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劉克師與耶律楚材一臉問號,很不解葉青前往上京賀完顏珣登基一事兒,何來的借刀殺人?

“借誰的刀?殺什麼人?”以劉克師陰沉狠辣的性格,顯然更為感興趣葉青如何借刀、如何殺人。

“自然是借完顏珣的刀,殺高麗的大軍。”葉青放下冒著熱氣的茶杯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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