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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 青葉7 2743 字 27天前

慶元三年五月底,臨安朝廷得到葉青率種花家軍在金國中京路大定府的消息。

此消息瞬間震動朝野,甚至就連百姓都為之一驚,左相史彌遠、右相留正以及其他朝堂官員在第一時間幾乎是難以置信!

一連確認了數遍:葉青率種花家軍在大定府不是攻金,而是助金平亂後,幾乎所有的朝堂官員依然還是難以置信、呆立當場,甚至一些朝堂官員的腦海裡,已經隱隱冒出一句話:葉青反宋了!

尤其是以史彌遠為主的一些官員,甚至在無數遍確認消息無誤後,一時之間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嗖嗖冒涼風,當年金國南下攻宋時,宋廷從上到下的悲慘景象,雖然他們不曾經曆,但隻要想起來就會感到心底發亮、兩腿發軟。

徽欽二帝都難逃金人的羞辱,更有諸多嬪妃、宗室在金國過著非人的折辱生活,被金人權貴當成玩物一輩子。

所以……若是葉青真的投了金,那麼金人如今可謂是如虎添翼,北地已然在葉青的掌握之中,而若是要南下長江攻宋,不少人相信,對於有了葉青的金國來說,這並非是什麼難事兒。

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將在左相跟右相,以及其他朝堂官員的腦海裡走馬燈似的一個個登場,但幾乎所有人都無法從中找到一個,能夠在這個時候跟金國,或者是葉青對抗的將領來。

幾乎所有人都對葉青判宋這個消息信以為真,更何況他們還已經確認了無數遍,自然而然的就更加無人懷疑這個消息。

再者便是,所有人幾乎都想不出哪怕是一個,葉青不判宋的理由來。

葉青自高宗皇帝禪位之後開始發跡,由一個小小的禁軍都頭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時今日這般地位,而這過程中,葉青不單是在沙場上出生入死,同樣在朝堂之上,也是屢遭刁難與誅殺,自高宗皇帝到孝宗皇帝,幾乎在最後時刻都想過要除去葉青。

所以葉青判宋投金,在所有人看來,完全是水到渠成之事兒,畢竟朝廷這些年是如何對待葉青的,眾人都是心知肚明。

而如今葉青判宋了,眾人終於才真正意識到,葉青在北地於宋廷是多麼的重要,這一道屏障這些年來,為宋廷擋住了多少金戈鐵馬的災禍。

眼下該怎麼辦,成了眾人心頭的一個問號!也迫切的需要眾人立刻想出對策來解決,葉青投金後可能會對宋廷展開的報複與征伐。

朝堂官員開始憂心忡忡,皇後李鳳娘同樣是麵沉似水,葉青跑到了金人的大定府,跟金人皇帝完顏璟混在了一起,兩人多年來一直有著師生名分,所以就連葉青判宋投金……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畢再遇、李立方、錢象祖被趙擴一連三天的時間裡,幾乎就像是被鎖在了勤政殿一樣,幾乎天天麵對著趙擴的詰問,以及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畢再遇、錢象祖、李立方,自元日後也跟葉青之間斷了音訊,所以如今葉青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同樣不清楚。

對於葉青投金判宋一事兒,雖然感到意外,但仔細的想想……又覺得一切像是在情理之中。

“三位愛卿可有何應對之策?”趙擴神色凝重,來回在勤政殿裡踱步。

原本今年對他而言,應該是一個大喜之年,當年朝廷丟失的疆域,如今在他繼位之後也都被一一收複,甚至還收複了宋廷自立國以來,一直覬覦卻始終不曾得到的燕雲十六州。

這使得趙擴雖然如今還是一個少年君王,但眼下他繼位後的短短幾年時間裡,其豐功偉績已經超越了眾多先輩。

而且還有今年元日他便將年滿十六歲,娶後納妃一事兒,如今也已經提上了日程,元日之後便是他這個少年君王的大喜之日。

可如今,一切都因為北地的一道消息,讓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泡影!

葉青判宋投金,所有的喜事兒瞬間都被變成了壞事兒,這就讓趙擴都不得不重新審視,葉青原來對於宋廷,竟然是如此的重要,真可謂是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夠瞬間讓天下風雲突變。

“此事兒……。”畢再遇皺眉,慎重的說道:“臣以為還需要進一步確認才是,如今不過是金人的消息,而葉大人……葉青那邊還未有任何消息傳出……。”

“難道還要葉青告訴天下人,他反宋了,朕才能相信他反宋了不成?”趙擴有些不滿,這個時候,畢再遇竟然還在為葉青說話,這讓他原本就一直窩在心口的怒火是越來越盛。

“聖上息怒,臣以為……。”畢再遇急忙躬身賠罪,他其實並不是很相信葉青真的判宋了,畢竟,若是葉青早有判宋之心,那麼他又何必要去攻金呢?又何必去奪燕雲十六州呢?

“朕要的不是以為,朕要的是接下來的應對之策!”趙擴不耐煩的說道。

畢再遇不得不求助的看向李立方,在他們三人進入勤政殿之前,是左相史彌遠、右相留正、刑部尚書韓彥嘉三人,麵如死灰、神情陰鬱的從勤政殿內走了出來。

三人一幅陰沉、凝重的神情,足以讓畢再遇等三人清楚,恐怕史彌遠、留正、韓彥嘉剛剛已經被趙擴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了,隻是想不到輪到他們了,火氣竟然還這麼大。

當然,任何一個帝王遇到這種事情,不可能有誰能夠沉得住氣,全然不把臣子的背叛當一回事兒的。

畢竟葉青在北地的權利跟勢力……確實是已經大到足以輕易的就顛覆宋廷了,而今若是還投了金,那麼想要報複臨安朝廷這麼多年來對他的不公,既合情又合理,而且朝廷還無能為力,隻能被動挨打。

畢再遇的心頭瞬間又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奈來,他相信,如今朝堂之上不止是他對葉青判宋一事兒感到無力,而是幾乎每一個人都對此事兒感到無奈而又無力。

李立方即便是身為趙擴的舅舅,在這個時候也不敢亂說話,何況他心頭也沒有想明白,葉青這貨怎麼就判宋了呢?金人給他什麼好處了?

錢嗎?宋廷的錢難道不比金人多嗎?女人嗎?前幾日前去慈寧殿見李鳳娘,皇太後還在眼巴巴的盼著葉青回臨安呢,而且也是那次才知道,竹葉兒竟然都被葉青給……糟蹋了!

皇太後以及皇太後身邊最為信任的宮女,都被他葉青……他怎麼還不知足呢?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趙擴……。

李立方無語的搖搖頭,他實在是想不通葉青為何要判宋,錢跟女人顯然不足以讓葉青判宋,那麼是權利跟地位嗎?

他如今北地梟雄的地位與權利,誰能夠撼動?朝廷到如今不一直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嗎?任由他在北地……當然,這也是朝廷無力插手北地各種事務,並非是朝廷願意看到葉青在北地做大。

李立方刻意回避著畢再遇求助的眼神,眼觀鼻、鼻觀心,如同坐定老僧一樣,在今日進宮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讓自己堅強的像石頭一樣的準備,那就是不管趙擴如何在他耳邊吼、如何罵,他都要做到聽不見、看不見,不關自己的事兒。

但架不住在這一刻,趙擴直接點名問他不是?

“李尚書以為該如何應對葉青判宋一事兒?”趙擴看著畢再遇竟然還為葉青辯護,心裡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都懶得再去看把頭低到胸口的畢再遇,直接問那位快把頭埋進胸口的舅舅李立方。

“回稟聖上……。”堅強的石頭下意識的反應道,剛一開口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但無奈已經開口了,李立方也就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臣以為……臣以為……臣以為……。”

此刻的李立方腦海裡一片空白,葉青那貨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高宗皇帝、孝宗皇帝在臨安都沒能把葉青怎麼樣兒,如今人家而且並沒有在臨安,而是在他的地盤上,朝廷又能夠拿人家怎麼樣兒呢?

“有話就說,不必吞吞吐吐,朕恕你無罪。”趙擴今日是鐵了心要在今日讓堅強的石頭開口說人話。

“臣以為……臣以為聖上應該跟葉青確認一下,他是不是要造反?”李立方硬著頭皮說道。

趙擴被李立方的話氣的差點背過去,右腳瞬間有些蠢蠢欲動,很想狠狠地印在李立方那無辜的臉上,而後大吼一聲滾!

不過趙擴還是強忍住了動腳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心頭被氣的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冷笑道:“李尚書的意思是,讓朕親自寫信問問那叛賊:葉卿啊,朕聽說你投金了,那麼朕想要問問你,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呢?打算什麼南下攻朕的江山,奪朕的龍椅嗎!”

趙擴說道最後,已經是在李立方耳邊怒氣衝衝的吼叫了。

李立方隻覺得自己的腦瓜嗡嗡的,麵對趙擴的怒吼,李立方真想讓自己在這一刻暈過去,如此也就什麼也都不用管了。

“臣……臣相信葉青不會的。”堅強的石頭強頂著嗡嗡作響的腦瓜說道。

“不會?不會他又為何要背叛朕呢?朕難道哪裡對不住他葉青了?”趙擴一連被好幾撥臣子氣的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生氣了,特彆是麵對自己堅強如石頭的舅舅,趙擴此刻更是深感無力。

“臣願意替聖上走一遭北地,前往大定府問一問葉青,是否真的已經投金國!”錢象祖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瞬間,趙擴、李立方、畢再遇三人六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了神情肅穆的兵部尚書錢象祖。

“臣願意即刻前往大定府,問一問那葉青,為何要叛國!”錢象祖麵對六道有些難以置信的目光,再次堅定的開口說道。

趙擴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最起碼錢象祖是第一個,敢於在得知葉青叛國後,還願意前往北地質問葉青的臣子。

畢竟,如今就連那個一直對葉青不滿的謝深甫,在葉青叛國一事兒上,都選擇了三緘其口。

錢象祖的請求,最起碼給了趙擴幾日裡來一個不同於其他人的回答,最起碼讓他看到了,朝堂之上還是有有擔當的臣子,並非是每個人都像謝深甫跟李立方一樣,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又說的不是人話。

看著趙擴的神色,因為錢象祖的請求有所緩和,一旁的李立方立刻抓住機會道:“臣以為可行……。”

趙擴不自覺的瞪了一眼李立方,錢象祖願意去是一回事兒,但能改變什麼又是另外一回事兒,若是葉青鐵了心要判宋投金,那麼就是去十個錢象祖,也改變不了什麼不是?

李立方麵對趙擴瞪過來的目光,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忍不住說道:“稟奏聖上,臣以為此計可行。畢竟,臣思來想去,也沒有完全想清楚,葉青為何要背叛我大宋朝。”

趙擴聽到李立方的意思,好像也是不太相信葉青背叛,於是剛想要再次開口訓斥李立方,但看著李立方意猶未儘的還想要說下去,於是乾脆放棄了阻止,擺了擺手不耐煩道:“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是,聖上。”李立方大喜,急忙說道:“臣認真分析了一下,依臣對葉青的了解,女人跟金錢他顯然是不缺的,所以他投金國,肯定不是為了錢跟女人!”

勤政殿內的其他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白了李立方一眼,這不說的是廢話嗎,誰不知道葉青府上有好幾個貌美如花的夫人,而且這一個個的身份都是非同小可,要公主有公主,要王妃有王妃,就是連富婆都有燕家頂著,所以又怎麼可能會缺女人跟錢呢。

看著三人隻是白了他一眼,李立方卻感覺像是受到了鼓勵一樣,便開始繼續分析道:“一個男人,除了金錢與女人之外,還看重什麼?權利與地位,葉青缺嗎?缺也不缺。聖上不必動怒,聽臣為您仔細分析。”

趙擴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微微歎口氣,示意李立方繼續說下去。

李立方舔了舔嘴唇,便繼續說道:“權勢跟地位葉青同樣有,但又沒有,因為這一切都是朝廷跟聖上給的。”看著三人神情漸漸變得認真起來,李立方繼續說道:“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葉青的權勢跟地位,那是從屍山血海中一步一步拚出來的,而如今他的功績如此之大,但朝廷好像……那個,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自是不用多說。所以如此看來,葉青最缺的是什麼?”

“什麼?”趙擴、畢再遇、錢象祖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葉青最缺的……。”李立方在這一刻很想說葉青缺德,但看著三人認真的表情,隻好把缺德吞回到肚子裡,正色說道:“葉青最缺的是朝廷對於他的認同!”

趙擴、畢再遇、錢象祖三人瞬間眼睛為之一亮。

“舅舅此話何解?”趙擴同樣是很現實,舅舅二字張口就來。

李立方飛快的白了一眼趙擴,剛才罵自己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自己是他舅舅!

奈何人家是大宋的皇帝,不管怎麼樣而,他都隻有聽著的份兒,當下也不去計較,便飛快的說道:“這些年來,葉青一直居於北地,但奈何朝廷跟葉青之間的不信任,使得葉青即便是為我大宋朝廷立下了如此不世之功,但依然難逃朝廷對他的懷疑。臣以為,葉青這些年來堅定決絕的北伐,為我大宋朝收複失地、奪回燕雲十六州,無非就是想要靠自己在沙場的戰功,來獲得朝廷的信任與認同。”

“所以……如果朝廷對於葉青極為信任的話,那麼他又何必背叛我們呢?”李立方看著三人劉雙眼睛,繼續道:“金國有什麼?有錢嗎?沒有!有美女嗎?就算是有,但美的過葉青府裡那幾位嗎?顯然很難!金國能夠給葉青權利嗎?也不能,如今葉青在北地的權利,自他奪回燕雲十六州後,臣以為他都可以給金國當皇帝了!所以金國能夠給葉青的,隻有認同跟地位!而這些,卻是我大宋朝廷,一直都不願意給葉青的。”

說道最後,李立方的聲音不知不覺地變得極為低沉,甚至是隱隱的帶著一絲對葉青的同情與無奈。

而勤政殿內,也因為李立方的這一番話,瞬間變得安靜至極,甚至是整個氛圍漸漸變得有些沉重,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壓在了幾人的胸口上,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葉青多年來為我大宋朝廷南征北戰、幾經生死,但……確實從沒有得到過朝廷的信任跟認同。”畢再遇長歎一口氣,李立方的話語讓他豁然開朗,也終於明白葉青這些年來在北地有多難了,當然,他相信,葉青這些年過的一定比自己能夠想象的還要艱難百倍!

同樣有種醍醐灌頂感覺的還有錢象祖,李立方所說的都是事實,而且是人儘皆知的事實,但也確實如李立方所言,這麼多年來,朝廷的確從來沒有想過給予葉青真正的信任跟認同。

反而是處處刁難著葉青,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北地疆場上,朝廷都在竭儘所能的為葉青出難題,甚至不惜聯合外敵截殺葉青。

“你們退下吧,朕需要想想。”趙擴一時之間情緒也變得低落下來,跟葉青相處時間不長,但僅有的幾封書信的交談,卻是讓他印象深刻、曆曆在目。

“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李立方三人走出勤政殿時,趙擴不自覺的喃喃念道。

而此時皇太後李鳳娘,看著玉津園的花紅柳綠,身邊隻有竹葉兒一個人陪同著,同樣是對著遠方的景色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而此時的葉青也在想:怎麼就沒有人留言支持你這個撲街作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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