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獻上紮木合的人頭,以及後來跟宋廷的結盟,都讓如今的完顏璟跟大金國,站到了蒙古人的對立麵。
而因為兩戶加一戶之策,引發的契丹遼人的叛變謀反,則是把金人可能撇棄宋廷,轉而跟蒙古人結盟對抗葉青的可能性,都給徹徹底底的切斷。
從而使得如今充滿了內憂與外患的金國,顯得是那麼的孤立無援,甚至是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正是這種最壞的情形之下,也讓完顏璟不得不做著最壞的打算。
不論是宋人還是蒙古人,哪怕是五京路謀反的契丹遼人,當年在金國強盛之時,都曾受過來自金人的各種欺辱,想必宋人、蒙古人不會忘,恐怕就連契丹遼人也不會忘記,這些年金人對他們的壓製與歧視。
完顏璟不相信大金國會亡在自己手裡,但他真的很害怕葉青真的打到燕京城下,同樣,他也害怕蒙古人跟契丹遼人聯手,但若是真有高麗人也參與其中的話,卻又是給了完顏璟一絲希望。
這一絲希望便是,當眾多各懷鬼胎的人聚眾在一起後,那麼這個群體絕對不會形成一個強有力的群體,取而代之的則會是一群隻考量利益的烏合之眾。
如此一來即便是你不去打他,他們都會隨著利益的增加而隨之因為分配不均,從而在內部開始產生分裂。
完顏璟的謀略是好的,守住葉青這邊的攻擊,而後在中京路紮緊籬笆,不讓五京路的其餘四路禍亂殃及到燕京,等待耶律留哥等一群烏合之眾出現利益分歧時,他再攜擊退宋廷葉青之威去平定叛亂,如此一來自然可解如今金國的之危,,平定各種亂象。
當然,如此之策也需要各種條件的配合,而各種條件自然是需要他任命的乞石烈諸神奴、完顏守道等人來幫他完成。
三千人渡過黃河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何況種花家軍對於延州的熟悉情況,遠遠勝於其他大軍,連夜渡河對於三千人的種花家軍來說,隻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戰馬與簡單的物資就已經統統被他們運送到了黃河對麵。
清晨濕潤的薄薄晨霧,在被晨起的陽光穿破之時,三千種花家軍已經在休整了不到兩個時辰後,再次集結到了一起,清晨的陽光下,烏黑的鎧甲散發著冷冽的光芒,弓弩與長矛在兵士的手中看起來也多了幾分肅殺之意。
河東北路、河東南路在宋廷時原本統稱為河東路,而在被金人占據後,則是為了便於統治,從而分開成了南北兩路,三府二十二州。
渡過黃河之後的葉青等三千大軍,如今則是在河東南路,而此路置兩府:平陽府、河中府,兩府相距並不是很遠,其目的還是為了拱衛河東北路的太原府。
如今的葉青等三千人,在渡過黃河之後便一路向北,不過行之百餘裡地,便開始大搖大擺的安營紮寨。
如今他的向南方向便是河中府,而向北便是平陽府,想要直麵太原府的話,這兩府是他必須要拿下的地方,而今前方不遠便是解州,葉青也相信,自己率軍進入金國境內的消息,如今應該已經被這兩府知曉了。
身後的黃河渡口處,一身銀色盔甲的耶律月此時顯得英姿勃發,亮銀色的頭盔下,一張精致的麵孔此刻看起來更是顯得英氣十足。
耶律乙薛當仁不讓的一直守護在耶律月的身後,而在旁邊,還有一位並未著甲的耶律楚材,在三人的身後,則是近四萬由宋人、遼人與夏人組成的大軍。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耶律月率領的大軍中,卻沒有興慶侯李安全的蹤影,這是因為興慶侯自從跟耶律月等人彙合後,立刻就變成了一個英勇善戰的不敗將軍,無時無刻不是在耶律月的麵前展現他的勇武跟睿智,極儘所能的吸引著耶律月的目光。
所以當耶律楚材在耶律乙薛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已經明白了興慶侯李安全突然間變得如此勇武的原因,顯然他是想要博得耶律月的好感,讓人家對他刮目相看,得到美人的青睞。
走到一臉猥瑣的興慶侯身旁,看著那一雙一直放在耶律月身上挪不開的眼睛,以及嘴裡那:今夜他將為鐵衣將軍率兵守衛營帳豪言壯語,儒雅的耶律楚材拍了拍唾沫橫飛的興慶侯肩膀。
“要不要先喝點兒水,潤潤嗓子?興慶侯自從進入營帳內,這嘴巴可就沒有停下來過,難不成是借彆人的?”耶律楚材直白的話語,讓興慶侯瞬間覺得有些難為情。
但即便是這樣,當餘光掃到耶律月嘴角的笑容時,立馬精神一振道:“本候不渴,想當年本候跟葉青葉大人在中衛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可是打了整整一個下午,若不是……。”
“若不是葉大人那時候就在此地跟金人交戰,你早就被葉大人一刀砍死了!”耶律乙薛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這貨就跟個不知疲倦的蒼蠅一樣,一進入營帳後就開始喋喋不休,而那雙眼睛則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承禮公主的臉頰。
“耶律將軍有所不知啊,葉青葉大人那時候還未跟金人交戰,那時候他還在中衛,怎麼可能是在延州呢?本候當初可是親自跟葉大人交手的,怎麼會記錯呢?鐵衣將軍可能不知道啊,那時候本候已經登上了夏國皇帝的寶座……。”李安全對著耶律乙薛不屑的翻了下眼睛,而後便繼續要對鐵衣將軍講述著他輝煌的過去。
但旁邊總是有一個煞風景的人阻擋著他,這一次則是換作了耶律楚材問道:“興慶侯,醒醒,夏國亡了,彆做夢了。”
“我……。”李安全想不到耶律蠢材更直白,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那時候若不是因為葉大人糾纏住了我,蒙古人又怎麼會奪下……。”
“興慶城是你主動獻給李橫李將軍的,李安全,你若是真有氣力,不妨出去看看葉大人如今是不是已經完全渡河了。”耶律乙薛不滿的說道。
而耶律楚材則是衝他擠了擠眼,而後攬著正要再次出聲反駁的李安全肩膀,低聲說道:“興慶侯,我理解你想要在鐵衣將軍跟前好好表現的心意,但……你可知道這位鐵衣將軍是何人?”
“遼國的亡國公主啊?”李安全不自覺的被耶律楚材攬著肩膀走出了營帳,依舊還是戀戀不舍的回頭望了一眼耶律月,而後才對耶律楚材說道:“雖然葉大人讓她統帥大軍,但她的身份跟我一樣啊,我是亡國之帝王,她是亡國公主……。”
“興慶侯難道不知道鐵衣將軍還有一個身份嗎?”耶律楚材看著滿臉疑惑的李安全,不由得出聲再次提醒道。
“還有一個身份?征金大將軍?那是鐵衣將軍自己封的,並非是葉大人……。”李安全依舊是沒有反應過來道。
“那你覺得葉大人為何要任由鐵衣將軍封自己為征金大將軍嗎?”耶律楚材繼續問道。
“為什麼?”興慶侯大人懶得去琢磨,直接反問道。
這樣的反應顯然是出乎了耶律楚材的預料,無奈的歎口氣後道:“你可知道葉大人在長安有幾個夫人?”
“兩個啊,一個是跟隨著大人從臨安來的,還有一個不就是那遼國的……公……公主耶律月……等等,你是說……。”李安全瞬間覺得脖子後麵一陣冷風刮過,而自己的大好頭顱,仿佛就要從脖子上掉落下來似的。
急忙縮了縮脖子,這下來再往後麵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拉著耶律楚材的衣袖往一側走出了數十步的距離,臉色蒼白,神情驚慌失措:“你……你是說……鐵衣將軍是葉大人的夫人不成?”
“你以為呢?”看著驚慌失措的李安全,耶律楚材強忍著笑意。
“這……這怎麼可能?那豈不是說……。”李安全瞬間更加的驚慌跟害怕,剛剛在營帳裡,自己的眼神有多麼的熱情跟放肆,他可是一清二楚。
而且為了贏得鐵衣將軍好感,他不光是要在今夜為鐵衣將軍守衛營帳,甚至還打算明日出發時,還要跟鐵衣將軍並肩騎行,為鐵衣將軍講述行軍打仗時的各種要領,並告知鐵衣將軍,一旦上了戰場後請她放心,自己會一直保護在她跟前,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此刻的李安全隻覺得臉頰熱的發燙,那不知是尷尬的汗水還是懼怕的冷汗,已經開始變成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開始往下流。
“那……那現在怎麼辦?”李安全帶著一絲哭腔,原本最被他看不起的耶律蠢材,此刻卻是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耶律蠢材沒有攔住他的話,那到時候鐵衣將軍一旦在葉青葉大人那裡……。
想到此處的李安全瞬間又是一個冷顫,近乎哀求的看著耶律楚材求救道:“這樣吧,要不你幫我在鐵衣將軍麵前解釋一番,就說我是無心的,我是有眼不識泰山……。”
李安全顯然是沒有臉麵再去見耶律鐵衣了,雖然他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何況,他也沒有機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奈何他的那些隻有他知道的齷齪小心思,使得他如今是極為的做賊心虛,根本不敢再去麵對身著銀甲的耶律月。
“我相信鐵衣將軍也不會怪罪你的,何況你並沒有什麼無禮的舉動不是?”耶律楚材安撫著給李安全出主意道:“既然你剛剛已經把話都說出去了,若是反悔的話那就非是君子所為了。不如這樣,你把你麾下的大軍交給鐵衣將軍統帥,而你呢……就不如單槍匹馬去追隨葉大人,反正剛剛渡河不久,你帶上幾個人一定能趕上的。”
“真的能趕上嗎?葉大人跑的很快的。”李安全原本還想著靠自己偷偷招攬的那些將士,在耶律月麵前討女將軍的歡心呢,如今看來是不行了,所以他想到的補救之法便是,立刻帶著所有人去投葉青葉大人,如此一來,一旦鐵衣將軍在葉大人麵前說些什麼的話,自己也可以因為在葉大人跟前鞍前馬後的伺候著,說不準葉大人也就因此不計較了。
“放心吧,一定能夠趕上的,葉大人渡河後便會立刻停下來休整的,所以你有的是時間,但若是你帶著那一萬人兵馬的話,恐怕就趕不上了。”耶律楚材為李安全著想道。
有些被耶律鐵衣便是葉青夫人這件事兒,嚇得還沒有回過神的李安全,最終隻得同意了耶律楚材的建議,而後在耶律楚材裝模作樣的稟報葉綠鐵衣後,李安全便找到了自己那幾個心腹將領,叮囑了幾句後,便帶著幾個護衛快速向黃河堤岸處趕去,於是終於成了葉青三千大軍中,最後一撥渡過黃河的將士。
耶律月跟葉青的行軍距離,一直需要保持半日距離即可,如此一來,除了種花家軍撒出去的斥候外,葉青的三千人就像是先遣部隊,同樣,一路行軍頗為招搖的種花家軍,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金國河東南路最先會被發現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