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對於這一次能夠跟葉青一同西征,顯然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從他所帶的兩個人的份量上,就能夠看出來,鐵木真極為重視這一次與葉青的並肩作戰。
除了博爾術、丘處機兩人之外,便還有另外一名大名鼎鼎的木華黎,而這兩人,可以說都是從小便跟著他在草原上打仗,而後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三匹戰馬被夏人兵士牽了過來,麵對那龐大如山的篝火堆,三匹良駒竟然都沒有露出太多的膽怯來,隻是稍稍有些不安的打著響鼻,仰著頭、四蹄踏地有股想要往後退的衝動。
“葉大人……。”蘇道看著雖然在跟葉青說話,但目光卻是看向葉青身後的墨小寶。
墨小寶看著葉青微微點頭後,便與鐵木真旁邊的木華黎一同走了出來,而此時,那三匹戰馬,已經是有一匹交給了不知何時,已經出來跟他們比試的夏人手裡。
隨著墨小寶跟木華黎緩步向那戰馬走去,原本還沸騰吵鬨的四周,瞬間也安靜了下來,隻有那正中央的篝火,此時在劈裡啪啦的繼續熊熊燃燒。
葉青不知道向他微笑示意的鐵木真,派出木華黎打得是什麼主意,但他知道,這一場比試,蘇道必然是早就想好了,是想要找回他們剛入城時,被墨小寶輕描淡寫的殺掉夏人後丟失的顏麵。
木華黎跟墨小寶互望了一眼,兩人嘴角的冷笑跟敵意格外分明,而另外一個夏人騎兵,此刻已經開始在整理著馬鞍。
“你賭誰贏?”蘇道問道。
葉青望著各自牽過戰馬的墨小寶跟鐘蠶,笑了下道:“自然是我們宋人,也正好讓蘇大人看看,是我大宋懼馬,還是有些人忘祖。”
“你什麼意思?”蘇道一拳重重的砸在案幾上,葉青的話語,明顯在諷刺他這個有著漢人血統的夏國將軍。
“什麼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若是沒明白,那就好好琢磨琢磨。”葉青漫不經心的說道。
鐵木真從葉青入城、墨小寶殺人時,就已經猜到,夏人必然是不會就這麼輕易把入城時的那件事算了,今夜發生的一切衝突,必然都是夏人設計的,所以他才派出了木華黎。
除了木華黎馬背上的功夫強悍之外,便是他也想看看,墨小寶或者是鐘蠶,在草原上多年的學習,到底對於馬背上的廝殺,達到了什麼樣兒的程度。
所以相比較於對葉青麾下兵士的考驗,勝負對於鐵木真來說完全不重要,畢竟,這本來隻是葉青跟蘇道之間的事情,自己隻是圖熱鬨所以才參合了進來。
乞石烈諸神奴對於眼前的一切,雖然表現的極為專注,但即便是蘇道問他要不要派人參加時,乞石烈諸神奴竟然是搖了搖頭,選擇了放棄。
這個時候,因為聖命在身,讓他即便是遠在萬裡,也不敢有絲毫的違背,不願意違背聖意跟葉青作對。
一頭羊被抓進來的時候,葉青肩膀上的海東青,那不帶感情色彩的目光,瞬間就盯上了那隻羊,一雙翅膀在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下,一張一合的,仿佛時刻準備著向那頭羊衝過去。
一塊兒肉被越來越熟悉的葉青送到嘴邊,葉青後脖頸的涼風這才漸緩,那一雙鋒利的爪子,也開始變的安分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般表現的有些焦躁。
當那隻羊被人撒開的時候,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是什麼,也或許是早就知道了三個騎在高大的馬背上的人類,對它沒有安好心似的,所以剛一撒開的羊,就像是蹄子上裝了彈簧似的,不等墨小寶三人反應過來,竟然一躍而起,而後飛快的落地後,便開始跳躍著,圍著篝火跑了起來。
而此時原本極為寬闊的場地,因為三匹大宛良駒,就顯得不再那麼空曠,如果要是再讓三匹良駒飛馳起來,那麼圍著中央篝火的場地,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而一隻羊在這樣的空間裡,閃轉騰挪就顯得格外的遊刃有餘,如同一輛跑車一樣,可以極為靈活的拐彎、滑行,甚至是包括轉身跳躍等等。
反觀馬背上的墨小寶三人,因為大宛良駒的高大體形、修長的四條腿,再加上墨小寶、包括木華黎對於這種高大的大宛馬,最開始的不適應,便宛如是一輛輛笨拙的大貨車一樣,哪怕是停在原地,隻是俯身想要抓住那靈活的白羊,都顯得是格外的艱難。
何況他們還要麵對另外一個夏人的擠兌跟攻擊,所以墨小寶一時之間,一直不得不分心駕馭著胯下的大宛良駒,還要兼顧著夏人擠壓他的空間,從而一心兩用之下,彆說是抓住羊,就是連羊都沒看見幾次,反倒是他被夏人擠壓的距離篝火堆越來越近,那仿佛能夠把人烤熟的熱浪,則是一股股的向著他撲來。
大宛良駒被擠壓的無法繼續向前奔跑,所以不得不停下腳步,前蹄揚起,想要把馬背上的墨小寶甩下去而後獨自逃生。
木華黎顯然並不是夏人攻擊的對象,但他的目標,那隻白羊卻是格外的靈活,好幾次的急變速,都差些讓他連人帶馬一同衝進篝火堆裡,甚至有一次,在胯下的戰馬突然停下側身時,木華黎都感覺到了頭發被燒著了的死死聲,以及一股糊了的難聞氣味兒。
而這邊被夏人纏上的墨小寶,在終於遠離了篝火之後,胯下的戰馬也開始變的安靜起來時,終於可以策馬飛馳,身後的夏人則是突然停了下來,調轉馬頭,從另外一邊向著墨小寶抄了過去。
雖然是隻有三匹戰馬,但如今那蹄聲踏在空地上發出的響聲,則是如同戰鼓聲一樣在眾人心頭上響起,相比於剛才喧囂的吵鬨聲,此時的四周則是顯得極為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場中的一隻羊,以及三匹戰馬所吸引。
墨小寶俯身根本夠不到那隻羊,倒是在他起身的瞬間,對麵的夏人已經騎著戰馬,向他俯身的這一側衝了過去,大有要以馬頭撞翻還未來得及完全起身的墨小寶。
幾乎就是眨眼之間,就在人群中已經開始發出驚呼時,墨小寶借著強大的腰腹力量,幾乎就在馬頭擦著他的頭發掠過時,一隻拳頭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實在是無法作出多餘動作的墨小寶,隻能是悶哼一聲,如同喝醉了似的,在馬背上剛剛要坐直時,便又順勢向後倒去,這才堪堪躲過了夏人的衝擊。
而就在墨小寶差些遇險的瞬間,正好能夠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葉青,瞬間便皺眉望向了臉上帶著得意笑容的蘇道。
“怎麼,葉大人可是害怕了?”蘇道得意的說道,畢竟場麵上,依然是墨小寶在躲,夏人在追,而且看起來毫無反手的機會。
即便是那韃靼人,如今坐在比他平日裡的戰馬,要高出不少的馬背上,其實跟墨小寶差不多,一時之間,還難以適應在這種戰馬的背上作出各種動作。
“墨小寶殺人的時候從不眨眼,也希望你從現在開始不要眨眼,不然的話,你的人是怎麼輸的,你怕是都不知道。”葉青冷冷的說道。
鐵木真則是若有所思,看著木華黎極力在適應著高大的戰馬,雖然少了夏人的阻撓,但一時半會兒的時間內,想要適應這高大的戰馬,還要拿住那隻羊,恐怕還是需要費一番功夫,或者是冒一點兒險才行。
原本就沒有徹底被馴服的戰馬,在墨小寶的駕馭下,屬於誰也不聽誰的,墨小寶往左,那胯下的戰馬或許還想往後退,但更多的時候,更是希望把墨小寶從馬背上給甩下去,而後自由自在的奔跑、飛馳。
但好在,不管是木華黎還是墨小寶,特彆是木華黎,畢竟打出生便跟這些畜生打交道,所以在對戰馬的脾性方麵,要了解的比墨小寶多了很多。
在好幾次木華黎差一些得手,抓住那隻羊的情況下,夏人兵士顯然也不能夠直追著墨小寶窮追猛打,雖然教訓墨小寶是命令,但贏下來這一場比試同樣是對他們夏人更為重要。
在夏人開始把注意力從墨小寶身上轉移到那頭開始有些力竭的白羊身上時,墨小寶也開始漸漸的摸索出了這匹良駒的習性,不再像一開始那般,手裡的韁繩拽的很緊,反而是越來越鬆之下,胯下的戰馬竟然像是知道自己該馱著墨小寶做什麼似的,也開始一邊追著羊,一邊躲避著同伴的擠壓。
篝火四周三匹戰馬一頭羊,給人一種風馳電掣、眼花繚亂的感覺,在把注意力都同時放在那快要力竭的羊身上後,三人時不時的便會圍追堵截那頭羊,而在此過程中,自然是不會忘了向自己的競爭對手下黑手。
木華黎的腰眼處挨了一腳,墨小寶的背部被人偷襲了一拳,而最慘的便是那個夏人,幾乎就在剛剛圍著火堆追逐了一圈後,他的兩個眼睛則是分彆被人打了一拳,此刻看什麼東西都是模糊的,而身後的馬蹄聲再次響起時,剛一回頭的夏人,便再次迎來了一個碩大的拳頭。
墨小寶幾乎是鬆開了手裡的韁繩,看著距離篝火最近的夏人回頭的瞬間,幾乎是借著腳下的馬凳從馬背上站了起來,而後一記重拳帶著戰馬的衝擊力,向著夏人的下巴飛去。
“啊……。”
夏人嘴裡終於發出了慘叫聲,而後整個人便從馬背上飛了出去,直直向著篝火堆內摔了下去。
“小心……。”蘇道鐵青著臉大聲呼喊著,但顯然是為時已晚,噗通一聲,篝火堆被燒焦的木頭瞬間坍塌。
夏人的嘴裡再次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整個人如同是一個火人一樣,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腳下全是燒焦了的木頭,一時之間難以真正的借力,便開始在篝火中四處翻滾,想要減輕身上的灼痛感。
而一擊得手的墨小寶,隻是微微的冷哼一聲,右臂因為那巨大的衝擊力,此時也是有些微微發麻,但即便是如此,依然是不減速的向著那頭羊繼續追擊而去。
不敢靠近人群的羊,在已經快要跑不動的時候,看著前方拐彎過來的木華黎,又看了看身後冷笑的墨小寶,竟然發出了咩咩的叫聲,而後突然停下了腳步四處不安的張望著。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墨小寶跟木華黎此時也是形成了對衝的局麵,兩雙眼睛都是望著那靜立在前方,一動不動的白羊,而後奮力衝了過去。
若是想要抓住那隻羊,勢必就要跟對麵的戰馬撞在一起,但若是放棄那隻羊,但又絕不想看著大好的機會被他人占據,自己反而成了失敗的一方。
所以不論是墨小寶還是木華黎,此刻都像是鐵了心似的,策馬向著對方直直衝了過去,就看到了最後,誰會因為懼怕相撞而調轉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