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黃貴妃,淳熙末在德壽宮,封和義郡夫人。光宗為皇太子,傍無侍姬,上皇以夫人賜之,遂專寵。即位,拜貴妃。紹熙二年冬十一月,為皇後李氏所殺。帝聞而成疾。又有張貴妃,亦舊侍東宮,次婕妤符氏,後出嫁於民間。
由此可見,李鳳娘這個皇後在大宋朝皇宮內的有多麼的強悍霸道、狠辣果決!
同樣,更讓人錯愕的是,黃貴妃之前竟然是太上皇趙昚的嬪妃,而後賜給了自己懼內的兒子,竟然還得寵。
從中也可以看出,李鳳娘對於太上皇等人的不滿,必然也與這件事情有著極大的關係,也讓成為皇後的李鳳娘,不得不對身後有著強大勢力的皇貴妃心懷警惕。
當年即是趙昚的嬪妃,又與韓誠沾親帶故,這讓李鳳娘不得不去想,趙昚此舉是否就是為了釜底抽薪,利用黃貴妃來奪取她皇後位置的計策。
從而也就釀成了後來的後宮禍事,死的死,被逼出宮的嫁於民間為婦,如同是死走逃亡傷。
自然,從中也能夠看出趙昚的昏庸跟不顧全大局的眼光,因為他賜趙惇和義郡夫人之舉,從而使得自己兒子原本不過是女強男弱的家庭環境,變的更加的混亂不堪。
所以李鳳娘為了穩固自己的皇後之位,想要除掉專寵的黃貴妃對自己皇後之位的威脅,顯然就更是容易理解多了。
葉青聽著李鳳娘說著關於黃貴妃的來龍去脈,顯然是比他之前知道的詳細了很多,當然,其中也不乏李鳳娘在自己跟前,添油加醋汙蔑黃貴妃的意思。
葉青的手指下意識的敲擊著桌麵,一旁的李鳳娘默不作聲的看著這熟悉的舉動,雖不是夫妻,但多年來的這種暗中幽會,也讓她對葉青的一些習慣是了如指掌。
“雖是太上皇所賜,但此意到底是太上皇之意,還是韓誠父子之意,亦或者是他人之意,我們還不得而知。”葉青輕歎一口氣,聽著剛才李鳳娘的解釋,他越發覺得,這像是韓誠父子或者是……如今的皇太後、太皇太後的意思。
“是誰之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威脅到我的皇後之位。”李鳳娘像是在逼迫葉青似的說道。
“話是如此說。”葉青撫摸著下巴,想了下後道:“但我們需要去想,除掉她的後果是否是在你的能力承受範圍之內。若是死了一個黃貴妃,還會出現其他的張貴妃、王貴妃……。”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李鳳娘咬牙切齒道。
“拜托,你是皇後,不是女土匪。做事兒要動點兒腦子。你這種直接簡單的辦法,治標不治本,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你殺的過來嗎?你殺了一個或許可以,殺兩個之後你皇後的聲名怎麼辦?如此一來,豈不是給了背後主謀趁機諫言廢黜你的借口?所以要一勞永逸,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才是根本。”葉青有些無語的看著殺氣騰騰的李鳳娘,剛剛還說這娘們比以前聰明了,現在就開始不用腦子,開始用胸想問題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我在皇宮成為怨婦皇後?天天沒人理、沒人睬,整日裡在仁明殿內以淚洗麵,你才滿意是嗎?”李鳳娘氣呼呼的說道。
“你可以找趙汝愚、韓侂胄幫忙啊。”葉青揶揄著氣呼呼的李鳳娘,直到李鳳娘舉起手裡的杯子作勢要砸過來,葉青才急忙認錯,連連擺手道:“還是那句話,隱忍蟄伏。”
“怎麼說。”李鳳娘哼了一聲冷冷的問道。
“很簡單,不管太上皇賜黃貴妃是誰的主意,他們的目的都是想要逼迫你意識到威脅後采取行動,而後再尋找你的破綻,在你自亂陣腳後,給予你致命一擊。所以一動不如一靜,倒不如按兵不動,看看他們還會耍什麼花招,還會有什麼手段,從而也能夠順藤摸瓜,找到幕後的真正主謀是誰,而後從源頭上切斷威脅,豈不是更好?”葉青手指快速的敲擊著桌麵,畢竟,越是看不見的敵人,顯然是越發的危險才是。
李鳳娘眨動著那雙風情萬種的媚眼,靜靜的看著葉青,尋思著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本宮跟趙惇相敬如賓、和睦相愛,委曲求全的隱忍蟄伏著……葉青,你是不是想要甩掉本宮?還是說,你願意看到我跟趙惇上床……。”
“我……這叫什麼話?”
“你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如此著急忙慌的想要離開臨安去遼國,是不是就是為了那遼國公主?竟然還打著華夏大義的幌子,葉青,你騙得了天下人,但你騙不了我李鳳娘……我告訴你葉青,這輩子我李鳳娘就賴上你了,你彆想著把我甩了,就是死,我也會拉上你!”李鳳娘氣呼呼的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留下某人一個坐在那裡,滿頭問號的思索著,自己到底哪句話是這個意思了。
殘陽晚霞始終不是葉青所喜歡的時刻,或許是跟他當初莫名其妙的被李橫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時候,正是殘陽晚霞鋪滿大地的時候,以及跟他當時茫然無措的心境有關,所以每次麵對殘陽晚霞,葉青的心裡總是有一種淡淡的淒涼傷感。
來到後麵的花園內,李鳳娘顯然還在生氣,一個人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廊亭內,而在不遠處,看著那幾株桑樹、銀杏樹下的新培土:“今日剛種的不成?有心了啊,謝謝。”
“要你管,關你什麼事兒,誰規定了隻能是你葉青喜歡桑樹、銀杏樹了。”李鳳娘賭氣繼續說道:“一會兒就命人砍了,全部換成竹子。”
“你把這都拆了重建我都沒有意見。”葉青歎口氣,而後在李鳳娘旁邊坐下,杏園並不是很大,但也已經足夠把李鳳娘想要的各種樓閣亭台都裝下,而這也是當初李鳳娘選擇杏園的原因。
此時的杏園,早已經被左雨等人給列為了禁地,所以就連周邊的府邸、屋舍等,都已經被暗地裡買了下來,從而使得杏園如同一個城中城似的,常人很難窺探到它真正核心的地方。
“一個黃貴妃並不為懼,殺了她,顯然背後的主使之人也不會在乎,我們要做的,首先是暗中找到真正的主謀,從根本切段對你的威脅。”葉青側視還在生氣的李鳳娘說道。
“你若是離開臨安,我一個弱女子,你覺得對付的了這些隻會暗地裡使絆子的人嗎?如你所說,他們哪一個不是人精?我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們?”李鳳娘白了葉青一眼說道。
此時,李鳳娘的話已經說的足夠清晰明了了,那就是不希望葉青離開臨安,而是留在臨安幫她解決隱患。
“鐘晴還在孤山。”葉青歎口氣說道。
若是賜黃貴妃給當今聖上,此意是出自皇太後,或者是太皇太後的話,鐘晴應該不會對自己有所隱瞞才是,所以思來想去,韓誠父子的嫌疑顯然是最大的。
“她?”李鳳娘不屑的哼了一聲:“她一個弱女子能夠乾什麼,無非就是朝堂之事兒知道的比我多一些罷了。”
“她在臨安,皇城司自然也在臨安,還有你一直懷疑的一些人也在臨安,這些暗中的勢力都可以幫你,但就怕你這性子,聽不得彆人……。”葉青話還沒有說完,李鳳娘便再次怒視著她。
李鳳娘最不願意的便是彆人說她不如誰,所以這也是為何她一直跟太上皇、皇太後等人關係一直比較僵持的原因。
葉青立刻閉嘴,笑看天色漸尖變暗,花園裡剛剛栽種不久的桑樹、銀杏樹,此時卻是顯得生命力格外的旺盛:“明日一早我便會離開臨安,若是有事兒,不妨跟鐘晴商議,拿不定的主意的,她便會告訴我,但一定要切記,小不忍則亂大謀。如同你剛才在房間所說,當年王淮都能夠隱忍蟄伏十餘年,而你李鳳娘,若是想要坐穩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又何必在乎這一兩年時間的隱忍。你的按兵不動,必然會讓暗中的人自亂陣腳,現在就是敵我兩方比拚耐性的時候,就是要看看誰率先沉不住氣。”
“你多久才會回臨安?”李鳳娘長長的睫毛上下眨動著低頭問道。
“說不好,有可能兩年,也有可能……會更長吧。”葉青歎口氣,這一次離開臨安後,他心裡頭確實沒底,很難預判出,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次回到臨安。
李鳳娘默默的點頭,並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與葉青並肩而立,一同望著那些桑樹跟銀杏樹。
“等你回到臨安的時候,這裡必然是一片桑樹與銀杏樹的天下,就是怕你到時候不認識這個園子了。”李鳳娘終究還是有女人的多愁善感。
“怎麼會,即便是這裡化成……好吧,這裡變成仙境一樣的地方,我也會認識的。”感受著李鳳娘那怒視過來的目光,化為灰燼終於還是改口稱為人間仙境。
不得不說,當今聖上趙惇能夠忍受李鳳娘的脾氣,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畢竟,就是連葉青,時刻都得小心應付著,更彆提天天經常在一塊兒……。
“對了,剛才你說那個你跟聖上的事情,那個是不是這些年你都沒有侍奉過……。”
“關你什麼事兒,我是皇後,他是聖上,我們之間做什麼,給你一個佞臣有什麼關係。”李鳳娘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明白葉青的意思後,本來還微微緩和了一些的表情,立刻又變的冷冰冰的說道。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不會是一直為我都……。”
“呸,想得美你。”李鳳娘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兒,急忙否認著,隻是那表情帶著的一絲羞意,說明葉青猜對了。
但某人還是一直不依不饒,想要問個明白,於是皇後轉身就走,輕飄飄的留下一句,更讓葉青浮想聯翩的話語:“本宮這麼久了,可曾還懷有過身孕?當初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
“喂,你說清楚一些啊,這種事情不好猜的……不要這麼善變好不好?我們應該坦誠一些……。”
“自己琢磨去。”遠方再次飄來李鳳娘隱約的話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