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月跟隨著葉青走到樓下,而在大片的昏黃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下,就在他們剛剛走過去時,瞬間無聲無息的冒出了好幾個人。
“如何了?”葉青伸手在虛空中一抓,許慶扔過來的步槍便被他穩穩的抓在了手裡。
耶律月蹙眉,看著葉青手裡那奇怪的東西,不知道值此關鍵時刻,不拿刀不拿弓弩的葉青,為何抓了這一把兵器在手。
看著葉青低頭極為熟練的擺弄著手裡奇怪的東西,金鐵清脆的響聲便在耳邊響起,聽起來倒是頗為舒服跟悅耳。
“還得等,潑李三還沒有回來,按照約定,等到城門大開時,我們才能趁亂逃出去。”趙乞兒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葉青旁邊,孤身一人的遼國公主說道。
葉青點點頭,看了看趙乞兒身後的十數人,而後又仰頭望向夜空想了下道:“老趙帶人跟我一塊兒前往西城門掩護我,其他人跟潑李三會和,而後在前往中衛的道路上等候我便是。”
“這樣可行嗎?若是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咱們可就是插翅難飛了。”趙乞兒看了看身後的十數人,還是覺得人數太少,這樣子鋌而走險怕是有些不保險。
“人頭夠嗆是能夠帶走了,我又不是關雲長,能夠於千軍萬馬之中取敵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但不管如何,任得敬必須死才行。”葉青倒是有自知之明,今夜的任得敬跟前必然是重兵保護,自己真想要帶走任得敬的大好頭顱,恐怕就是把自己這些人都搭上也不夠。
趙乞兒看了看葉青手中的步槍,再看看葉青自信滿滿的樣子,而後堅定的點點頭道:“好,我帶人掩護你,一旦得手,你也不必顧及我們,自己立刻出城往中衛方向跑便是了,我們會在後麵跟上的。”
葉青看著一臉凝重跟視死如歸的趙乞兒,隨和的笑了下,拍拍其肩膀道:“彆這麼緊張,興慶城一旦真正亂起來後,對於我們來說是有著大把的機會。”
趙乞兒點點頭,而後跟許慶等人交代了幾聲後,便立刻跟在葉青跟耶律月的身後往西城門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興慶城已然是開始陷入到了混亂之中,葉青等人騎著戰馬穿梭於大街小巷之間時,時不時便會碰到同樣穿街走巷的夏人騎兵,同樣的甲胄同樣的兵器,每次交錯時,雖然會引起夏人將領的質問,或者是夏人將領對於長官的行禮,但好在,因為耶律月這個遼國公主的存在,隻要每次碰到質問聲時,一句護送承禮公主回驛館的話語,便能如同通行證一樣,讓他們暢通無阻。
“你在利用我!”經過了好幾道關卡後,耶律月終於發現,自己再次被眼前這個家夥利用了,就如同護身符一樣,一直護送著他們從南城往西邊的方向走去。
葉青詫異的看著眼前即便是身著盔甲,但也掩飾不住那股魅惑妖精味道的耶律月道:“遼人的驛館不就是在西邊?”
“那又如何?但若不是我公主的身份,你們豈能這麼大搖大擺的穿城而過?”耶律月氣呼呼的說道,視線看著另外一邊的夏人兵士,在將領疑惑的目光下快速離開。
“我是想要讓你儘快回到驛館,所以才帶著你過來的,非是利用。”葉青繼續打馬前行道。
鐵騎在混亂的興慶城街道上密集的響起,甚至整個興慶城內的馬蹄聲,比起往日裡的白日都要顯得密集。
城內的百姓也仿佛是知道今夜將會有大事件發生一樣,一個個緊閉著門戶,躲在沒有點燈的房間裡,透過縫隙觀察著街道上的一切。
一些膽子較大的百姓,則是會燃起房間內的油燈,但也隻敢把大門開出一個小小的縫隙,看著夜色之下有些兵荒馬亂街道上,一隊隊鐵騎疾馳而過。
不過不管如何,整個陷入混亂之中的興慶城,此時還沒有廝殺聲大規模的響起來,不過小規模的金鐵交鳴、箭矢劃破夜空,或者是射進民居的景象,已經是時有發生。
遼人驛館門口的任雷隨著驛館大門打開的瞬間,在隨著太學士王儉、土蕃僧人格西鎖布率領著皇宮精銳一湧而出時,任雷便開始示意手下向前,而他自己則緩緩向後退去。
蕭處溫、李奉迎的神色開始變得不那麼友善起來,看著緩緩往後退去的任雷,立刻大聲喊道:“既然任公子已經來了,不妨上裡麵歇息一會兒如何?”
“不用了,本公子還有事兒,就此告辭。”任雷幾乎是剛剛說完話,便立刻調轉馬頭,帶著自己的親信向皇宮的方向跑去,而留下來的人,隨著驛館門口太學士王儉的一聲“格殺勿論”,皇宮的精銳瞬間便向任雷留下的兵士衝了過去。
蕭處溫、李奉迎回頭看向王儉跟格西鎖布,笑著點了點頭後道:“承禮公主說了,我大遼隻支持貴國皇帝,至於太子為何來此,並不清楚。需要我大遼兵士幫忙嗎?”
“那就多謝蕭大人跟李大人了。”王儉也不客氣,向著蕭處溫跟李奉迎行禮說道。
蕭處溫跟李奉迎笑著點點頭算是回禮,而後向身後的遼人兵士以及屈出律示意,隨即遼人便開始加入到了夏人之間內戰的戰團當中。
廝殺聲與金鐵交鳴之聲瞬間在遼國的驛館門口如同炸彈一般,在冷清的夜空上方響起,與驛館還相隔不過兩條街道的葉青,先是側耳傾聽了下廝殺聲傳來的方向,而後便是立刻率領著趙乞兒,穿過一條極其狹窄的巷子,往皇宮的方向追趕而去。
一隊密集的馬蹄聲音在他們耳邊不遠處響起,剛剛穿過小巷的葉青,便看著任雷帶著一隊人馬往皇宮的方向衝去,當下扭頭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他將要趕往的西城門方向,當機立斷道:“截殺任雷,帶人頭回來。”
“你呢?”趙乞兒一把拉住扯著韁繩,就要往相反方向去的葉青問道。
“我一個人足夠了。”葉青拍了拍背在肩膀上的步槍道。
趙乞兒看著葉青沉默,又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耶律月後,才道:“離承天寺不遠,叫青葉茶館,從那裡進去登上登上房頂,便能夠把西城門的情形一覽無餘。”
“我知道,之前咱們不是去過一次?”葉青笑了笑,馬鐙裡的腳踢了兩下馬腹,給趙乞兒等數十人讓開路後說道。
“保重,我會過來接應你。”趙乞兒再次認真的說道。
葉青點點頭,看著趙乞兒帶著眾人離去,看著隻剩下身著盔甲的耶律月,想了下道:“過一條街便是你們的驛館了,顯然你們的人已經跟夏人交上手了。”
“我想看你怎麼殺掉任得敬,若是他不死,我大遼這一趟夏國行,可就是白費力氣了,而這一切還都是拜你所賜。”耶律月搖著頭,顯然是要看看葉青是怎麼殺任得敬。
目光望向葉青肩膀上背著的步槍,雖然她不知道其殺傷力如何,但看著葉青一路上都如此寶貝那奇怪的東西,耶律月竟沒來由的相信,或許這個奇怪的東西,真的能夠幫助葉青刺殺任得敬成功。
“真要跟我共患難?”葉青嗬嗬笑著掉轉馬頭道。
耶律月不屑的撇撇嘴,冷冷道:“要是任得敬不死,我絕饒不了你,你也彆想就這麼輕易的離開興慶城。”
“走著瞧就是了。”葉青自信說道。
孤零零的兩人走在漆黑的大街之上,不能再像剛才那般,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光明正大的往西邊趕路。
所以在前往西城門的方向時,一旦遇到一些風吹草動,或者是前方傳來隱隱的馬蹄聲、嘈雜的腳步聲時,葉青都會帶著耶律月立刻就近躲避起來。
而因為戰馬這個目標過於太大的緣故,在快要接近那家青葉茶館時,葉青跟耶律月也早已經放棄了戰馬,一路小跑對躲避著路上夏人的鐵騎跟步卒。
一盞昏黃到近乎於螢火蟲光芒似的油燈,透過青葉茶館那發黃的窗戶紙縫隙,向漆黑的夜色灑下一道細微的金黃色。
隨著葉青節奏感的敲門,裡麵立刻傳來了快速的腳步聲,武庸打開門拴,看著胡子拉碴但精神還不錯的葉青,神情之間寫滿了驚喜跟欣慰。
“末將見過統領。”武庸急忙行禮道,但當看到後麵的耶律月時,武庸的神情還是微微一僵,但依然還是友好的衝耶律月點點頭,在耶律月跟著葉青走進來後,立刻關上門道:“中衛茶鋪自昨日起便已經人去樓空,這家青葉茶館怕是很快也要不保了,所以統領還應該小心一些才好。”
“武判跟那夏國的熱辣公濟現在在何處?還在城外不成?”葉青走到後麵的房間,一個簡易的梯子便豎在牆角,而在梯子的上方,便是一個不過兩尺見方的出口,供人們由梯子登上房頂來用。
“還在城外,西城門應該是任得敬防禦的重中之重,但也因為任得敬的到來,讓末將跟兄長並沒能多多聯係上,隻知道西城門外有著大批的夏兵,不知道是主力還是佯攻,但不管如何,最起碼是牽製住了任得敬,半個時辰了,沒聽到這邊有大批的人馬離去。”武庸的雙眼因為熬夜有些通紅,不過還是儘量簡潔的像葉青說道。
“這裡距城樓多少步?”葉青一腳踏上梯子,隨意的試了試牢固與否後扭頭問道。
“到城牆根下,四百六十七步。”武庸自信的說道。
“稍微有點兒遠了。”葉青喃喃自語了一聲,而後便抬腿往房頂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