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完顏璟給葉青行禮,到一口一個先生,再到葉青伸手弄亂了完顏璟的頭發,都讓一旁的任雷跟耶律月感到震驚,完全無法想象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會如此的親密。
而完顏璟像是習慣了似的不閃不避,任由葉青弄亂他頭發的常規操作,更是讓任雷不由自主的望了望他父親任雷,心裡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葉青跟完顏璟的關係如此和諧熟悉,對他們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耶律月風情嫵媚臉上的表情,隨著完顏璟不閃不避的樣子,不由變得越來越凝重跟警惕,開始在心頭思索著:葉青會不會……已經跟金人早就已經商議好了,一同支持任得敬分國稱帝呢?
在耶律月心中,之所以一開始便如此相信葉青不會跟金人站在同一立場,自然是因為三國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恩怨怨,遼人被金人趕到了遙遠的邊疆西陲,不得不跟一些部落、小國爭奪著疆土,來保持遼國的存在。
而宋人同樣是在聯合金人趕走遼人後,最終養虎為患,兩個皇帝被俘,成千上萬的臣子、嬪妃、宮女、太監等等,被金人當成了牲口對待,嬪妃所受的屈辱,更是讓人匪夷所思,讓宋人感到屈辱跟難堪。
所以,耶律月身為同樣被金人侵略走大半疆域的遼人,便自然而然的認為,南宋使臣葉青,當該是跟自己一樣,因為對金人的仇視,所以絕對不會跟金人合作才對。
但如今葉青跟完顏璟相談甚歡,而那完顏璟在看到葉青的第一時間,竟然行弟子禮,嘴裡頭也是一口一個先生的喊著葉青,這讓她不得不開始把事情往壞處想。
與完顏璟一直微笑著談話的葉青,看著耶律月等人臉上的神情,回過頭看著完顏璟淡淡說道:“看見沒,你分化瓦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最起碼現在遼國承禮公主,已經開始認為我跟你之間有過什麼約定了。”
“但不知道先生可願意讓璟兒的心願達成呢?隻要先生點頭,任得敬在夏國能夠得到的,璟兒保證先生在金國也能夠唾手可得,輕易的如同探囊取物。”完顏璟賣弄著他最近對漢文字的精通。
看著身為主人的任得敬,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快要走到自己跟完顏璟跟前時,葉青先是笑著對完顏璟說道:“想多了你,任得敬乃是我大宋叛臣,即便是他真的能夠分國稱帝,也改變不了當初背叛我大宋,獻城獻女投敵的事實。我可不想讓人在背後如此罵我,所以你小子收起那份繼續招攬我的心思吧。”
“那就真是太可惜了。”完顏璟的笑容有些苦澀,在他心裡對於葉青的感情就是連他自己也無法分的清楚,到底算是一種什麼關係。
“郡王覺得什麼太可惜了?”任得敬走到二人跟前問道。
“我是替先生感到可惜。”完顏璟看著走過來的任得敬說道。
而後便淡淡的看著葉青一口一個任通判的跟任得敬說話,而任得敬也不惱,臉上一直都帶著平和的笑容,時不時的目光還會望向完顏璟,像是在說,看在郡王的麵子上,老夫才不跟他一般計較。
另外一邊,一個韃靼人裝扮的年輕人,也正在與耶律月等人交談著,葉青雖然不認識此人,但通過這幾天的消息也讓他知道,此人便是乃蠻部最為年輕的乃蠻王屈出律。
“對了,據我今日在朝堂之上得知,貴國的大軍開始頻繁在大散關一帶活動,不知道這是為何?”任得敬在把眾人請進大廳之內後,與完顏璟在上首落座,對著坐在最末尾的葉青說道:“還是說是在提防金源郡王出使我大夏國,所以才會如此?”
說完後的任得敬,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移向了完顏璟的身上,他很想看看,完顏璟得知宋人在大散關的舉動後,會做如何反應。
但不等完顏璟問出來,坐在最下首的葉青便淡淡說道:“不過是我大宋換防一事兒罷了,任通判不必過於大驚小怪,莫非任通判自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的話,又何必在乎我大宋屯駐大軍一事兒?”
任雷很想出聲訓斥葉青一口一個任通判的叫著,但看著旁邊坐著毫不介意的父親,卻隻能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隻是偶爾用那憤怒的眼神怒視著根本不理會他的葉青。
“那先生可知道是哪位將領率領著屯駐大軍駐守在了大散關?會不會是跟先生有關呢?”如今的完顏璟跟快要魔怔了似的,對著葉青意有所指的問道。
他如今的意識裡頭,完全已經認定,大宋所有的一切舉動,都是衝著葉青這個叛臣,這個他完顏璟的先生而來的。
他不相信趙構會大度的容忍葉青成為自己的先生,更不相信葉青幫著金國找到了那取之不儘的黑石後,趙構還能毫無顧忌的繼續相信葉青的忠心。
所以完顏璟的所言,此時完全都是建立在,趙構已經對葉青失去了信任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所以他才會認為,大宋的屯駐大軍,恐怕就是等著葉青自投羅網。
葉青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擔憂自己安危的完顏璟,正待說話時,卻聽到大廳外頭傳來了嘹亮的聲音,一聲“太子殿下駕到”,打斷了葉青的回答。
同樣,聽到太子殿下駕到這句話的任得敬,也有些發愣,先是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旁邊的完顏璟,而後這才回過神來起身離座,向大廳的門口走去。
隨著任得敬起身,在場的眾人也不得不起身迎候大夏的太子殿下,畢竟,這是在人家夏國的地盤上,不論你是金國的郡王,還是遼國的公主,或者是草原上乃蠻部落的王,在這個時候,也都必須給人家主人幾分麵子才行。
葉青很好奇的看向門口,他很想看看,那個在興慶府傳的越來越真實的,要娶遼國承禮公主的太子殿下,到底長什麼樣兒。
“我幫你看看,給你把把關,彆嫁給一個醜八怪了,到時候晚上摟著怕你會做噩夢。”葉青低聲對旁邊的耶律月說道。
“你去死你!”耶律月咬牙切齒的對著葉青低聲說道。
若不是旁邊還有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少年郡王完顏璟,耶律月早就拔出她那把小彎刀嚇唬葉青了。
完顏璟並不知道自己的先生何時跟人家遼國的公主如此熟悉了,竟然連這種玩笑都開的。
不過看著耶律月麵對他時那不友善的目光,他也很樂意看到遼國公主被葉青揶揄著,畢竟以兩國之間的恩怨,不論是他完顏璟,還是耶律月,那可是誰看誰都永遠不會順眼的。
“我去……璟兒……。”葉青看著大廳門口處,西夏皇家儀仗的簇擁下,一個約莫四十上下年紀、滿臉胡須的中年男子,正在跟任得敬等人見禮,於是攬過一旁完顏璟的肩膀喃喃道:“彆告訴我這就是夏國太子李純佑啊。”
“沒錯,就是夏國太子李純佑,前兩年還出使過一次燕京,為了鎮場一事兒,正好那時候我在宮裡,見過他一次。”完顏璟斜視了一眼葉青另外一邊的遼國公主後,確定的說道。
隨著完顏璟說完,葉青便不可思議的把目光移向了耶律月的身上,一雙充滿了詫異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著耶律妖精,直到看的耶律妖精渾身上下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如同那晚上被人撞見裸體似的感到彆扭時,葉青卻是驚歎道:“看不出來你口味挺獨特啊,原來你喜歡比你大很多歲的……。”
“你給我去死!本公主什麼時候答應這門親事了?何況……你……你轉過去,彆看我,再看我眼睛給你挖出來!”耶律月被葉青那像是要剝掉自己衣衫的視線,看的心頭一陣慌亂,加上旁邊還有一個金國的郡王,也以一種探究、奇怪的目光看著她,這讓耶律月瞬間感覺到有些難為情跟心慌,於是隻好故技重施,裝作惡狠狠的對葉青怒道。
不等葉青跟完顏璟把視線從耶律月的身上移開,就在任得敬剛剛與李純佑見禮完後,門口便再一次傳來了嘹亮的聲音,晉王駕到……。
看見耶律月後,原本想要走向廳內過來打招呼的李純佑,隻好停下腳步,微微向被葉青跟完顏璟看的有些臉色發紅的耶律月點點頭,而後才跟任得敬轉身再次走向門口處,等候著晉王察哥的到來。
“看見沒,人家對你有意啊。”葉青再次跳戲著耶律妖精道。
被氣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耶律月,麵對葉青那語氣裡頭淡淡的嘲諷跟戲弄,隻能是拿美目瞪著葉青。
一旁小小年紀的完顏璟,則是恢複了當初的老氣橫秋,意味深長的說道:“晉王察哥,即便是夏國當今皇帝見了也要讓上三分,這可是比夏國皇帝還要高一輩的皇室成員。”
“那又如何?就算是再有威望,也是臣子,他難道還能淩駕於皇帝之上?”耶律月好不容易逮住能夠走出窘境的機會,立刻接過完顏璟的話語道。
完顏璟淡淡的斜視了一眼耶律月,學著葉青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道:“晉王察哥當年可是多謀略、有勇力,曾經也是率軍三敗大宋的西夏名將,也是手握兵權多年的重臣。而且……就算是當今皇帝,見了察哥也要恭敬的喊上一聲晉王叔父,所以任得敬跟他走的這麼近可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