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夜不卸甲(1 / 1)

宋疆 青葉7 1607 字 27天前

完顏璟執意親自送乞石烈誌寧回自己的院落,而乞石烈誌寧看著完顏璟那從在房間裡開始與自己談起葉青時,就有些緊張的神情,多少能夠猜測的出,金源郡王顯然是怕自己如實把他在武州跟葉青走的不分彼此的事情,告訴陛下吧?

所以一路上乞石烈誌寧也任由完顏璟扶著自己那完好無損的胳膊,麵對完顏璟嘴裡那體貼入微的小心路滑等等關切時,也是時不時安慰著完顏璟不必往心裡去,凡事都有他乞石烈誌寧擔著,絕不會連累到他。

如同完顏雍一樣,乞石烈誌寧也是一位對漢儒文化極為推崇之人,在他看來,陛下跟早逝的皇後生有兩子,而陛下自皇後去世後,便不再立後,足以說明陛下對皇後的用情至深。

陛下與皇後的第一個皇子早夭,而僅剩下的太子又體弱多病,甚至是都有很大的可能,會走在陛下的前頭也說不準。

所以為了向漢儒文化一樣,維持大金朝皇室的血脈純正,那麼若是太子再早逝的話,就唯有金源郡王有資格繼承大金國的皇位了。

何況,金源郡王乃是太子之子,又是陛下與皇後的孫子,從血脈純正還是從嫡庶之義上來說,金源郡王都該是不二之人選才對。

為了大金王朝的江山社稷能夠綿延百年,顯然在乞石烈誌寧的心裡,唯有如此維持皇室的血脈純正,才能算是大金王朝的基石,才能讓大金從根本上成為正統。

所以他內心裡,絕不願意看到金源郡王出事,更不願意金源郡王如此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不該他承受的罪責。

自然,他更不願意看到,陛下會因武州之事兒而遷怒於金源郡王,使得金源郡王徹底遠離皇位繼承人,從而再次讓大金皇室的血脈變得不那麼的純正。

所以一路上,乞石烈誌寧一直用最誠摯跟真切的語氣,安慰著眉頭越來越緊皺的金源郡王完顏璟。

而完顏璟的心裡頭,則是時不時的回憶著,前兩日葉青跟他說的一些話語。

特彆是當一次自己因為寒冷的緣故,把炭爐在房間裡燒的很熱很暖,所有的門窗都閉的緊緊的時候,突然之間走入自己房間裡的葉青,對於自己的訓斥。

雖然師父並沒有告訴他為什麼,但是在完顏璟那小小的心靈上,卻還是記住了他師父無意之間說的一個,關於殺人於無形、任何人都無法查出真相的辦法。

隨著把乞石烈誌寧送入房間,一直都很少再抬頭於乞石烈誌寧對視的完顏璟,打量著乞石烈誌寧的房間,一扇之前被乞石烈誌寧剛剛下床後,打量外麵夜色的窗戶,也被完顏璟示意下人緊緊關嚴。

嘴裡頭一邊關切著乞石烈誌寧,行動上則是指使著那跟進來的下人,把所有的窗戶都關嚴實一些,右丞大人有傷在身,切勿再因寒雪天氣而染上風寒才是。

厚厚的門簾同樣被完顏璟不放心的加了兩層,好幾桶黑石被送進了乞石烈誌寧的房間,炭爐裡的黑石被燒的通紅,不放心的他又再次添加了一些。

直到完顏璟覺得已經做到了極致,與腦海裡當初他的房間命下人關的極為嚴實,為了取暖而被葉青訓斥的情形,幾乎一摸一樣後,完顏璟才向和衣躺在床上的乞石烈誌寧行禮,而後與下人一同走出了房間。

出了長城後的草原上,一頂頂帳篷被還再不斷下落的雪花壓的往下矮了幾分,帳篷裡頭,個頭兒稍微高一點兒的人,再經過被積雪積壓的往下沉的帳篷頂蓬時,都不得不低著頭走過。

如同一百名皇城司的其他禁卒一樣,此時的葉青同樣是赤裸著全身跑到冰天雪地裡,被凍的鬼哭狼嚎、滋哇亂叫的抓起厚厚的積雪擦拭的赤裸的身體。

用馬肉、馬匹取暖過的身體還帶著一絲絲的腥臊味兒,再加上今日廝殺跟趕路的汗水、血水混跡於身上,所以他們這一百人,在老劉頭湊過來聞著的時候,淡淡拋下了一句話,比草原上茹毛飲血、常年不洗澡的韃靼人還要臭上好幾分。

於是在又沒有過多的熱水來沐浴,也不能自己獨自用熱水,讓其他禁卒用涼水的情況下,所以葉青能夠選擇的,便是跟其他禁卒一樣,赤裸著身軀跑到冰天雪地裡,用那潔白冰冷的厚厚積雪擦拭著身軀。

衣衫被老劉頭等人架在火堆旁邊烘乾著,唯一能夠用來取暖遮羞的,隻有那完顏璟送他的皮裘。

抖落掉上麵的積雪殘渣,用濕布擦拭掉上麵的血汙等等,如同一件新的皮裘一般,被葉青裹著赤裸的身軀,看著積雪在陶罐裡瞬間消融,而後變成冒熱氣的開水。

“好了,你可以用這些熱水了,其他人都用上了。同甘共苦也不是你這般同甘共苦法兒,他們有手有腳,況且還有其他人照料著,不會沒熱水用的。”老劉頭跟葉青一年沒見,說起話來還是如同往常一樣。

裹著皮裘隻露出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的葉青,如同不倒翁似的坐在睡榻邊上前後搖來晃去,淡淡道:“那也不行,我得以身作則才行,誰也不比誰命賤,都是娘生爹養的。何況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也是樂趣多多啊。”

伸出一隻光溜溜的手接過老劉頭手裡的陶製杯子,看著裡麵的熱水,頓時覺得這外麵寒風呼嘯的雪天裡,人的欲望也因此變得越來越簡單了,隻要有杯熱水就行。

“什麼時候出發?”老劉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頭頂被外麵寒風吹的獵獵作響的帳頂問道。

“掀不翻吧?”葉青也抬頭看了一眼那感覺有些弱不禁風的帳頂,而後說道:“明日再啟程,不必著急的。今天一天也都累壞了,金人這個時候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派不出兵力來追趕了。”

“要不然……派人去武州探探?”老劉頭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殘破的長城上那烽火台,不是有斥候嗎?不放心?”漸漸暖和了身軀,讓葉青開始裸露著堅實的上身,雙手捧著不乾不淨的陶杯,如同捧著寶貝一樣。

“金人其實也很狡猾的,如同你這些時日經曆的,不也是一邊招降一邊狠下殺手,一樣也沒落下不是?”老劉頭歎口氣,帳篷被風吹的嘩嘩作響,雪花也如同瘋了一樣在夜空中做群魔亂舞狀,接著說道:“韃靼人那邊怎麼辦?咱們幫還是不幫?若是不想幫,可以借口這大雪多停留幾天,等他們那邊打完了咱們再過去。”

“幫,為什麼不幫?這是跟韃靼人建立感情的好機會,隻要韃靼人在草原上的部落越少,金人的危機就會越大,對宋廷還是有極大的好處的。”葉青說道。

葉青心裡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他很想見見,那個如今羽翼未豐的草原狼,到底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竟然能夠橫掃歐亞大陸,哪怕是在後世,都能讓好幾個國家,在祖先武力的強大上,一直以他為榮。

而對於老劉頭所說的其他部落,一些葉青聽說過,一些則是完全根本沒有一點兒印象,所以對於那些小部落的結局,他也跟當代人一樣,處在未知的角度上。

但不管怎麼說,從老劉頭嘴裡頭,最起碼驗證了曆史上桑昆跟鐵木真不和的傳言,也驗證了他們之間有些錯綜複雜的恩怨情仇關係。

所以既然選擇了桑昆,這個時候的葉青,就必須早早在心裡做決定,如何能夠讓桑昆變得更加強大,如何能夠以此來阻止鐵木真按照原有的軌跡統一草原。

“你真覺得韃靼人有可能統一中原?”老劉頭先是側耳聽了聽外麵那不真切的聲音,而後沒在理會,便問道。

“為什麼不可能?”葉青也同樣的看了一眼帳篷門口,隱隱聽見有人聲傳來,但並不是很真切。

“很難想象啊,你可不知道草原上是什麼樣兒……我真的難以相信,你竟然會這麼覺得,要說夏人、金人,哪怕是在遙遠的邊疆西陲的遼國我都相信,但韃靼人……我覺得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才有可能。”老劉頭說完後,外麵有些嘈雜的聲音也是越來越近。

剛剛得到葉青的示意起身準備出去查看,就看家潑李三帶著寒風掀起帳篷鑽了進來。

“嗷嗚……。”凜冽的寒風順著潑李三掀起的門簾縫隙鑽了進來,被寒風刺激的葉青瞬間就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而後破口大罵著潑李三就不能把門簾開小一些鑽進來。

“抓了兩個將死之人,看衣著像是道士,小心一些為妙,我已經命令斥候冒雪查探這周圍了。”潑李三沒理會葉青的大罵,搶過老劉頭手裡的陶杯暖活著手,而後就開始喝了起來。

“道士?能確定嗎?這大雪天的怎麼會有道士出現?”葉青皺眉問道。

“不知道,凍的奄奄一息了,話都說不利索。不過……倒是有一個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話,像是宋人。”潑李三繼續說道。

“該救就得救,等神誌清醒了,查問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夜裡斥候翻一番,一炷香時間改成一個時辰輪換,傳令下去:夜不卸甲。”葉青靜靜的想了下,還是謹慎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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