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虞允文而言,葉青此番這般大張旗鼓的前往金國,雖然冒著一定的危險,但若是站在立誌收複失地的主戰派角度來看待,這一行為自然是忠勇無比,而且有著極大的參考價值。
畢竟,如今北地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真實情況,即便是他這個緊挨金國的淮南東路安撫使,都是一知半解,了解的也不過是淮河岸邊的民情罷了,至於再往北,如今對朝廷來說,當初失去的,仿佛已經是另外一方,自己不可染指的他人的天與地。
在虞允文看來,若是葉青此番一行,能夠給予北地盼望王師的百姓一種期望與內心的鼓舞,那麼對於將來收複失地,自然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至於葉青所言的第二件事情,則就是讓虞允文大加鄙夷了,竟然是要在揚州開妓院,而且要做揚州最大的、最為豪華的妓院。
揚州之前並不是沒有,隻是隨著趙師雄等人被罷免後,揚州當年最好的一家妓院,如今已經成了煙花巷陌之地,無人問津的一家落敗妓院。
雖然這第二件事情,並沒有第一件事情那麼高尚、忠勇,但對於身為揚州知府兼安撫使的虞允文來說,倒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於是為柳輕煙、李清照在揚州置辦一棟成規模的事情,便在葉青連續像虞允文壓價之後,算是達成了口頭協議。
至於到時候那一片坊地到底會怎麼樣兒,會以什麼樣的價格成交,到時候不光會有虞允文親自出麵,同樣,還有被葉青留在揚州的潑李三,以皇城司的身份出麵來壓價。
所以這也是為何葉青帶人離開揚州時,虞允文一臉不高興的原因。
一喜一憂兩件事情,對於虞允文來說,或許喜大於憂,何況妓院對於缺少繁華的揚州城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一百人沿著官道不過兩天的時間便到達了泗州,武判也已經早早在泗州城門口等候著。
相比較揚州的大而空,泗州則是顯得小而實,因為鎮場的關係,所以不大的泗州城內則是聚集著,比揚州還要熱鬨的商賈跟行人。
自然,商旅的增多意味著賦稅的增多,同樣也意味著客棧、酒樓、妓院等事情的增多。
與武判之間的事情,除了圍繞老劉頭等人的事情外,便是關於在泗州對於市舶司監察的事情,而這在葉青還未到達泗州時,就已經被告知了武判。
如今再一次提起,也不過是葉青向武判麵授機宜,以及包括對潛伏在北地的董晁等人的動向的彙報。
並未讓武判再多加派人手,依然是保持著連同葉青在內的一百零一人,在到達泗州的第二日,便開始渡過淮河,踏入到了金人的地盤之內。
相比較於上一次在忠廟鎮的短暫而又隱蔽的停留,這一次一百零一騎則是選擇了明目張膽的騎行、紮營。
同樣,在忠廟鎮一夜的整頓,於第二日葉青這才算是開啟了他真正的北上之旅。
如果說他在臨安城的時候,特彆是每當前往西湖時,還能依稀找到一絲上一世的影子的話,那麼自忠廟鎮啟程後,葉青就像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精致、溫婉、婀娜、秀氣、繁華、煙雨、畫舫等等江南風格的一切景色與建築,在從忠廟鎮啟程後,就仿佛是從一副彩色的五彩繽紛的彩色畫卷之中,突然之間走進了一副略帶蒼涼與頹廢,畫風開始變得粗狂的潑墨畫中一樣。
原本在淮河以南一路上行來,色彩鮮豔的服飾被常見的粗布衣衫取代,原本應該是小橋流水、煙雨閣樓的風景,被綿延不絕的山脈與蒼涼的黃土地代替。
即便是經過炊煙嫋嫋的村莊時,雖然能夠感受到勃勃生機,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麵對舊河山的陌生,一切都仿佛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與新奇。
葉青並沒有選擇直直向北,一路直奔金人的都城中都大興府而去,反而是悠哉悠哉的沿著當年趙構一路逃亡的路線,往西北的方向而行。
葉青的目的很簡單,即便是每一次進城都會受到大批的全副武裝的金人的盤問,甚至是威脅等等,但葉青依然沒有改變方向,甚至是巴不得讓更多的人知道,他這一趟出使金國,並不是簡單的出使一樣。
當年趙構匆匆繼位的南京應天府,即便是幾十年過去了,旁邊的趙乞兒依然還是能夠如數家珍般的說出,當年跟隨嶽飛之時,在北地與金人戰鬥的景況。
而從應天府再次出發的時候,葉青身邊的一百人雖然沒有變,但一路上時不時會受到金人鐵騎的親切問候,時不時的就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二百騎全身盔甲的金兵,盤問著衣著光鮮,一看便是宋人的他們。
應天府兩日裡的停留,讓金人顯然是意識到了葉青的險惡用心,這是打算以大張旗鼓的方式試探民心,是為了未來不可知的宋人再次北伐,而提醒百姓們宋廷王師的存在。
所以當葉青他們從應天府出發開始前往東京開封府時,一路上的金人鐵騎幾乎就沒有斷過。
為了阻止葉青繼續如此大張旗鼓,以宋使的身份在他們的城池“招搖撞騙”、收買人心,金人在葉青前往開封府一路上,包括在到達開封府不過幾十裡地時,果斷的選擇了拒絕葉青進入開封府,而是讓他們自生自滅的在野外安營紮寨。
於是即便葉青他們在野外安營紮寨,但這一晚上下來,就連趙乞兒都有些數不清楚,到底過來了幾撥金人在輪番看守著他們,深怕他們一百人會突然之間悄無聲息的飛進開封府。
而這一夜,也相當於是金人幫著葉青等人值夜一樣,不管是不是葉青等人真的睡著了,金人依然是沒有放鬆任何看守的警惕。
直到第二日葉青等人開始啟程往北時,金人依然是護送著葉青這一百騎,在葉青等人徹底的遠離了開封府,開始沿著黃河一直往北後,這才算是放棄了繼續跟隨。
如今這個時期,特彆是在金人占據幾十年後的北地,能夠稱得上人煙稠密的大城不過便是那幾座城而已,所以沿著黃河北上之時,在他們未到達濟南府前,金人對於他們便是處於郵差般的監視之中。
當然,也會時不時竄出幾十騎,而後炫耀著他們馬背上的功夫,或者是挑釁著葉青等人。
好幾次葉青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想要打開槍盒,但每次看著不服輸的趙乞兒在馬背之上與金人互飆,並不落下風時,也便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金人沿用著宋人對於路的區劃,所以隨著進入山東東路,接近濟南府時,人煙也變得密集了起來,官道之上的商賈也變得多了起來,幾乎全部都是沿著濟南府城北的小清河順流而下,而後在宋金交界之地進行交易。
濟南府葉青等人麵對的待遇,跟在開封府時幾乎沒有什麼兩樣兒,依然是被人拒絕在了離濟南府幾十裡地之外安營紮寨,依然是一夜之間金人馬不停歇的不停的騷擾著他們。
幾乎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葉青等人才渡過黃河,繼續往北到達繼續使用宋時留下的河北東路河間府。
而隨著他們到達瀛洲,便算是進入到了漢民族的之痛地,燕雲十六州。
不論是在應天府還是開封府或者是濟南府,河間府,葉青都不曾看到董晁的身影。
但在他們到達瀛洲城外後,隻見三個一身粗布麻衣的百姓,背著大捆的柴火迎麵向他們走來。
在幾十騎金人的監視之下,當經過一片低窪的地勢時,董晁三人的柴火便被扔進了旁邊的雜草之中,而後便混進了這一百人的隊伍當中,隨後一路之上多出來的幾匹馬少了幾匹,而人數卻是多了三人。
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董晁三人與葉青這一百人,便完美無瑕的融合在了一起,哪怕是後麵遠處的幾十騎金人,超過葉青等人率先往瀛洲城門時,都沒有發現葉青等人的異樣。
看著金人的鐵騎離去之後揚起重重的煙塵,葉青等人瞬間便放緩了速度,等待著煙塵散去。
“等了小半個月了,砍柴砍的不遠處村子的百姓都以為我有什麼壞心思,還納悶我這天天給他免費送柴,就隻為了討口水喝是幌子,是不是看上了他們家的家產還是婆娘似的。”董晁在騎隊之中跑到葉青旁邊,神情興奮的說道。
葉青扭頭看著並沒有怎麼變樣兒的董晁,本來就是落草為寇的盜匪,即便是再讓他在城外等上一個月,或許他還會是這個樣子。
“那是不是人家那婆娘長得還不錯啊?要不然你怎麼隻送一家啊。”葉青在馬背上有些齜牙咧嘴道。
董晁好奇的看著葉青難受的表情,並沒有直接回答葉青的話語,而是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您這是?”
“媽的,沒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大腿被磨破皮了唄,這一個多月走的,基本上從第三天就開始磨破皮了,一直就沒有好利索。”一邊說著話,葉青一邊不由自主的雙腳踩著馬鐙,把馬鞍上的棉花墊子又抖了抖,期望能夠變得軟和一些。
(ps:這兩天的章節是不是很沒意思啊?哈哈,怪我,卡文卡的厲害,上班這幾天事兒多,沒多少時間思考後麵的具體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