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楊柳依依,千絲萬縷,抵不住,一份愁緒。如何訴?便叫緣儘今生,此身已輕許。捉月盟言,不是夢中語。惜多才,憐薄命,揉碎花箋,難寫斷腸句。
葉青望著落寞離去的燕傾雨,仰天長歎一口氣,便看見那二樓的窗口處,燕傾城跟白純二人站在那裡,兩人的胸前都戴著金光閃閃的同心鎖,視線隨著燕傾雨的背影默默移動。
皇後謝蘇芳的到來,讓整個燕家彆墅上上下下是雞飛狗跳,葉青並未覺得因皇後親自做媒而顯得臉上有光,但燕鴻淵則就是不同了,早就準備好的生辰八字交給皇後謝蘇芳後,整個人還是抑製不住的激動跟興奮。
滿臉的紅潮跟強忍著胸中的咳嗽,不管怎麼說,燕鴻淵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經商,隨著皇後為燕傾城做媒,一切都是太值了。
手拿燕傾城生辰八字的皇後謝蘇芳,隨著目光掃到葉青身上,一臉無辜的葉青瞬間愣住了:什麼意思?
“葉大人,您的生辰八字也該拿給皇後……。”旁邊的王德謙笑著說道。
“啊?哦。那個……我……一九八……那個,可不可以隨便寫一個?”葉青腦子轉不過來了。
哪怕是急急算了半天,他也算不準自己該是哪年哪月生人,所以看著皇後的鳳目凝視著自己,差點兒脫口而出那公曆紀元法的生日來。
“那本宮可不可以隨便給她做個媒?隻要不是你,是誰都行呢?”皇後謝蘇芳鳳目一瞪,宮女到皇後養成後的威嚴,還是讓葉青嚇了一跳。
正廳裡的白純實在是無語,不過好在,葉家家譜裡倒是有記載,於是急忙把自己手裡葉青的生辰八字交給了王德謙。
皇後謝蘇芳不悅的把視線從葉青身上收回,而後眼神有些奇怪的在白純跟燕傾城的胸前掃來掃去,一模一樣兒的金色吊墜,被兩女掛在胸口,怎麼看,怎麼感覺那白純不像是葉青的嫂嫂。
接過王德謙手裡葉青的生辰八字,仔細看了看後微笑著道:“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這生辰八字沒有比他們二人更合的了。”
“多謝皇後。”燕鴻淵急忙行禮說道。
婚俗原本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步,但在宋朝的時候隻保留了納采、納吉、納征、親迎四步,但卻是已經出現了所謂的相親跟通資財的習俗。
相親則已經算是大手筆,或許與宋的商業發達有關,所以在皇後謝蘇芳所謂的做媒之後,便該是男方若同意女方,那麼便需要拿著金釵,親自插在女方的發髻上。
而若是不同意,那麼也是需要物質上的安撫,送上彩緞給予女方,稱之為壓驚。
所以此時,葉青還需要做的便是,拿出一枚金釵,插在燕傾城的發髻上。
讓燕鴻淵高興、燕鴻升以及燕鴻鵠羨慕的是,當葉青把白純準備好的金釵,剛剛取出時,旁邊的王德謙便在皇後的示意下,手捧一個精致的木盒走到葉青身旁道:“皇後說了,既然是皇後做媒,那麼便不可小氣了,所以皇後便賜葉大人一枚金釵。”
“這……臣多謝皇後。”葉青在王德謙的示意下,急忙雙手接過盒子,謝過之後,便把那枚皇後所賜的金釵,插在了嬌羞的燕傾城的發髻上。
隨著葉青剛剛站到燕傾城的身邊,看著嬌羞低頭的燕傾城嘿嘿直笑時,王德謙又再次拿出了一個幾乎相同的木盒,而後緩緩走到白純跟前遞了過去。
有些不明所以的白純嚇了一跳,本能的望向葉青想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而葉青同樣是一臉的問號,有些不解的看向雍容華貴的皇後謝蘇芳,心裡頭開始琢磨著,難不成皇後打算今日也把白純許給自己不成?
但皇後並未理會葉青望過來的眼神,臉上帶著微笑道:“你的事情本宮多少聽了一些,朝堂政事本宮自然是插不上手,但……裡頭這枚釵子,就算是本宮給你的安撫吧。”
皇後的話說的是模棱兩可,白純緊張的心不由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動著,臉頰不由的一陣微紅,急忙低著頭向皇後行禮道謝。
做媒的事情是喜慶的事兒,但並不是需要多麼冗長的時間來處置的大事兒,所以在接近中午時,皇後在帶著燕家給其準備的禮物,所謂的上品香皂跟新綢緞等物時,便與葉青在馬車跟前停下了腳步。
“是不是剛剛以為本宮打算把你那所謂的嫂嫂也要許配給你?”皇後一副自信滿滿的語氣,看了一眼離她跟葉青頗遠的燕家一行人說道。
“皇後多慮了,臣怎可起如此……。”葉青嗬嗬笑著否認道,但表情卻是希望皇後巴不得如此這麼做。
“在本宮麵前就彆在裝模作樣了,你與白秉忠女兒之間的事情,包括她一開始與你兄長訂親一事兒,即便是王德謙不知道,王倫能不知道?今日本宮原本有意成全,但奈何本宮跟燕家頗有淵源,所以能做的便是替你向燕家提個醒兒而已。至於以後如何……那就得看你自己了。”皇後看著眼前神態恭敬,臉上卻是洋溢著一絲得意的葉青說道。
“明白,臣明白。以後皇後您有事兒儘管吩咐,臣定當赴湯蹈火……。”葉青拍著胸脯打著保證。
“本宮一介婦人,沒有那麼多心思,以後一心為皇家辦差便是了。”謝蘇芳扶著王德謙的手,一邊坐上馬車後,一邊淡淡的說道。
對著馬車行禮,看著皇後簡單的儀仗剛剛離去,燕鴻淵就笑嗬嗬的走了過來,一口一個賢婿叫的葉青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趁著正是上元佳節,加上特意被邀請過來的燕鴻鵠、燕鴻升二人,在看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後,心情一直都是五味雜陳,不由的開始有些後悔當初要分家的決定。
而燕鴻淵顯然是也被二人傷透了心,席間說話之時,直接把家事以傾城如今已經許配為由,全部推給了已經無心仕途的燕慶之。
麵對燕慶之的燕鴻升跟燕鴻鵠,對於一年前燕慶之掌的燕家一切還曆曆在目,所以不用等燕慶之說話,兩人便已經知道,老大完全沒有了三家合並的念頭,既然分了,就沒打算再走回頭路。
日暮時分,整個西湖在陽光與徐徐春風之下,迎來了最為熱鬨的時刻,整個西湖人頭攢動,商販賣力的吆喝聲,勾欄瓦舍裡的唱曲聲,酒樓、客棧、茶肆等等地方,大多數以年輕的士子與女子為主。
整個西湖仿佛是一下子便沸騰了起來,比起需要走訪、拜賀的元日來,上元節才更像是一個百姓們的狂歡節。
湖麵上的畫舫如同天空繁星點點一樣,在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之時,便開始照亮著人們的視線。
葉青也不知道燕傾城跟白純今日在房間裡,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還是說兩女因為今日乃是上元節,所以才表現的情同姐妹般?
並沒有帶任何人的三人,在熙攘的街道上悠然前行,一個手拿糖葫蘆,在被葉青咬了一顆之後,一直念叨著要讓葉青再賠她一串,一個則是手提小巧的紅色燈籠,一直嚷嚷著要去湖邊看花燈。
葉青還從來沒有遊過西湖,則是直接忽略掉了兩女的建議,說要租一艘畫舫而後三人共遊湖上。
但不知為何,此舉並未得到其他兩人的支持,胸前各掛著金色同心鎖的二人,手挽著手白了葉青一眼,而後便邁步往前麵放花燈的地方走去。
行人的臉上多是盛世年華般的安逸與笑容,士子朗朗吟詩聲與女子嬌笑淺唱之聲,如同給西湖編織了一層詩情畫意的空間,讓人即便隻是行走於湖堤之上,也如同漫步在詩情畫意的夢中。
“快點兒過去,有人要作詞了。”燕傾城在人群中拉了一下葉青的衣袖,催促著道。
“作詞有什麼希奇的,至於這樣嗎?”葉青很不滿,自己做的詩詞不好嗎?可是連千古第一女詞人都讚口不絕的。
“是辛稼軒,被人們與當年的蘇軾相提並論,被稱之為蘇辛,因為改字坦夫為幼安,所有還有人把他與易安居士合稱為濟南二安。”燕傾城趁著在人群之中無人注意她的小動作,所以便一直拉著葉青的衣袖說道。
葉青不由的心裡泛起一陣醋意,這今日剛剛跟你訂婚,你就在你未來的老公麵前,做出一副對彆的男人過去如數家珍,滿眼小星星的崇拜樣子,這樣子真的好嗎?
“咳咳……你能不能克製一下你如火似的熱情?當著你準夫君的麵,要不要對彆的男人……。”
“你去死你。”燕傾城俏臉一紅,有些惱羞道。
剛要鬆開葉青的衣袖,跟著白純往前走的她,卻被葉青冷不丁的握住了手,心頭一緊,急忙低聲說道:“快鬆開,這麼多人看著呢。”
“沒人看你我,人家都隻顧著去看辛棄疾作詞呢,你看人白純,就不像你……喂,你給我回來。”葉青轉頭,隻見白純走的比燕傾城還快,一臉的期望正在往那燈火通明的青草岸邊張望著。
“怎麼了?”白純驀然回首,看著葉青有些抽抽的臉頰問道,而旁邊被葉青牽著手的燕傾城,此時才發現,原本這家夥吃自己跟白純對辛棄疾欣賞的醋了。
(ps: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