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皇宮特意營造的喜慶氛圍,使得整個臨安城在元日這一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就開始迎來了一個熱鬨喧囂、祥和喜慶的氣氛。
不論是大街小巷還是禦街之上,甚至仿佛連陽光明媚、湛藍湛藍的天空,在這一天都被渲染上了一股和諧的喜慶樣子。
經過精心裝扮的臨安城內的大小商鋪,酒樓茶館,賭場妓院,在這一天雖然稍顯生意冷清,但顯然這一天之內,更多的人在乎的更是一個好彩頭,而非事今日能夠日進鬥金的情形。
整個臨安城內的百姓、士子、美婦、孩童,就如同這一天的臨安城一樣,都換上了準備已久的新衣衫,走在大街上,人頭攢動之餘,也仿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的海洋。
擦肩而過的小家碧玉、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散發著的脂粉香味兒,頭頂上的鮮花更是襯托著花豔人矯的美態。
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兒,同樣是一襲映襯其風流倜儻的儒生打扮,或是頭頂插花,或是手拿折扇,邁著輕鬆的步伐與友人談天論地。
西湖雖然不如上一世那般人滿為患,各個大自然的美麗風景被人的擁擠取代,但人聲鼎沸之下,人們更在乎的顯然是自我的快樂,大自然的美景在這一天,更像是一個配角般的襯托。
馬車、轎子,甚至是獨輪車在這一天行走的仿佛是也特彆的歡快,輕盈的步伐在人流中來回穿梭,即便是在人群擁擠中,發生了小小的摩擦,人們也不再向往常那般矯情半天,而是隨和寬宏的笑笑了之。
葉青顯然不必像其他朝臣那般入宮,但一趟嘉會門之行,自然還是免不了的。
被白純更名的兩個丫鬟以及錦瑟,在葉青剛剛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旁邊白純的那棟小樓裡,傳來了錦瑟跟那叫紅樓、楊柳兩個丫鬟的歡呼聲。
顯然是白純因值元日,所以心情大好,沒少給三個丫鬟壓歲錢吧?不然的話,錦瑟是很少如此大呼小叫的。
梁興與墨小寶穿著嶄新的衣裳正在門口套上馬車,等候著幾人一同出門,先去嘉會門而後前往西湖。
嘉會門的鐘聲仿佛如同給了臨安城新生一樣,嘉會門與其說是葉青儘職儘守,倒是不如說是為了做給趙構來看,以此證明他在元日這麼重要的一天,都沒有忘記以社稷為重。
馬車再次從東華門駛出,一身喜氣洋洋的李橫,卻是凝重著一張臉跑了過來。
從車廂裡探出頭的葉青,看了看李橫跟劉蘭兒,而後衝著劉蘭兒直誇今日這身衣衫真好看。
而李橫則是低聲先是跟墨小寶低語了兩句,便對著葉青說道:“夏人去了工部尚書李道的府上,就在前麵不遠,起衝突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們會起什麼衝突?”葉青皺了皺眉頭,在他的預料之中,如果說要是在臨安城發生什麼衝突、摩擦,也該是金人的概率大一些才對。
“看來是夏人故意找麻煩,借著元日拜訪直接去了李道的府上吧。”李橫聳了聳肩膀說道:“金人則是去了湯思退的府上,湯思退親自在門口迎候的。”
“把湯思退親自迎候金人的事情散步出去,讓信王知道。你帶著蘭兒她們去西湖逛逛吧,我去工部尚書的府上看看。”葉青看著一溜小跑跑過來的墨小寶,在白純的唉聲歎氣下走出了馬車。
燕傾城等人則是約定了與白純在西湖見,也省了今日葉青前往燕府拜訪一事兒。
而如今因為葉青有事兒,白純仿佛一下子也失去了興致一般。
“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李橫有些擔憂道。
“不必,招呼人看好湯思退府上的金人就成了。想必也不會起什麼太大的衝突的,若是無事兒,我會感到西湖去的。”葉青向掀開車簾望著他的白純說道。
今日的白純,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似的,元日之際,一身鵝黃色的衫裙帶著一絲的紅邊,套在外麵的褙子同樣是以喜慶的紅色做點綴,加上那一頭秀發與絕美的臉蛋兒,如同天姿絕色的人間尤物。
看著馬車離去的葉青跟墨小寶,並沒有很著急的趕往李道的府上,不過即便是如此,這一路上,還是看到了好幾伍的禁軍,匆匆往李道的府上趕了過去。
“大人,那是刑部左侍郎洪遵的轎子。”墨小寶看著在禁軍的護衛下,快速從前方的巷子口拐出來,直奔李道府門口的轎子低聲說道。
“事情還不小啊,何事兒啊,鬨的這麼大,大過年的……。”葉青喃喃自語道。
“錢塘知縣王炎的轎子這是。“墨小寶看著從身邊匆匆而過的轎子,再次說道。
正值元日,即便是臨安城內出現大小官員的馬車,或者是轎子本不應該感到奇怪的,畢竟今日基本上就是朝廷官員你來我往的交際日。
但看著一頂頂的轎子,從這條前往李道府上的巷子匆匆忙忙的跟他們擦肩而過,葉青心中的好奇則是越來越盛。
眼看著就要走到李道那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府門口時,一架馬車從葉青的身後急急趕了過來。
當葉青拉著墨小寶的肩膀,在旁邊站定,準備讓馬車先行過去時,馬車卻是在他前麵停了下來。
“林光巢?你怎麼來了?”葉青看著跳下馬車的副統領喃喃問道。
林光巢跳下馬車,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苦笑,看了看不遠處的李道府門口,而後才說道:“這個時候,末將都不知道該是先給大人你拜年,還是先下旨了。”
“那就先下旨吧。”葉青笑看著墨小寶先給林光巢行禮,而後林光巢才對著自己行禮。
看著一腚分量十足的銀錠被林光巢扔給了墨小寶,而後葉青才繼續問道:“李家的事情,皇宮裡都知曉了?”
“太上皇知曉了,是前往皇宮裡的信王在太上皇麵前說的,所以王中貴人找到了末將,讓末將一定要找到大人您……。”林光巢笑著說道。
“找到你?王倫從哪裡找到你的?”葉青再次皺了皺眉頭,皇城司如今就林光巢一個副統領,但王倫能這麼快找到林光巢,這手段也夠厲害的了。
“嗯,末將元日在值,也是昨日王中貴人告訴末將的。”林光巢點點頭說道。
“不會是讓皇城司處置李道府上的衝突吧?”葉青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是太上皇的意思,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光巢回答道。
葉青沒說話,則是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工部尚書的府邸,在李道與皇家攀上姻親之後,其府邸也由原本稍偏的地方,搬到了這萬鬆坊的另外一頭,基本上俱是皇親國戚才有資格居住的這一片坊地。
所以說,信王能夠知曉李道的府上出了事兒,並不奇怪。
畢竟要出這一片坊地前往皇宮,信王就得經過李道的府邸才行。
“有事兒嗎?沒事兒一塊兒進去看看?”葉青思索了下,看著林光巢說道。
“好,末將陪大人過去。”林光巢痛快的點頭說道。
門匾上碩大的燙金李府二字,以及門口等人高的石獅子看起來都是頗為威嚴、氣勢,隻是此刻在葉青他們看來,多少是顯得有些憋屈。
這麼高大威嚴的府邸,尋常百姓即便是從門口經過,都不太敢側目望向裡麵。
但今日,卻在元日這麼重要的一天,被夏人闖進了府裡頭生事。
這讓葉青不由的在心中歎息一聲,大宋朝的軟弱跟膽小怕事,這一刻在李道的府上,體現的是淋漓儘致。
門房看著葉青跟林光巢兩人帶著墨小寶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看著三人一身宋人的裝扮,正想要出聲詢問時,機靈無比的墨小寶早就掏出了他皇城司的銅製腰牌,在門房的眼前晃過。
“府裡看樣子沒啥事兒啊?”葉青招手讓門房過來。
看著一身新衣衫的門房,敬畏的走過來後,不用葉青問話,林光巢便問道:“夏人在你們府上的哪裡,帶我們過去。”
裝飾一新、喜氣洋洋的李道府邸,比起臨安城,或者是其他官員的府邸來,並沒有多少元日的氣氛,處處張燈結彩、修繕一新的樣子,則全都是為了元日之後的太子大婚而準備。
三人跟在門房的身後,穿過前院來到中院的時候,就看見了府門口那兩頂轎子的主人,刑部左侍郎洪遵、錢塘縣令王炎,以及工部尚書李道,以及鼻青臉腫的李立方等人。
而在幾人的對麵,則是以那夏人使臣任雷為首的十幾個氣勢洶洶的西夏人,正依然是對著李道跟李立方不依不饒。
“任大人息怒、任大人息怒,何必因為一個小小的女子而傷了和氣呢。”洪遵在旁邊安撫著任雷,而李道此時跟李立方站在一旁,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是金人他們也就認了,但這夏人跟宋人如此耀武揚威、驕橫跋扈,則是讓李道一時之間拿捏不準該以何種態度對之。
何況,這任雷如今可是大夏國國相任得敬之子,在大夏國的地位,比起他李道可是隻高不低。
“息怒?嗬嗬……昨天晚上李公子當著那幾個湧金樓姑娘的麵,可是威風的很啊,怎麼,今日就怕了不成?”任雷左眼帶著烏黑的淤青,顯然昨天就跟李立方起衝突了,隻是今日才打上門來討公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