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人自然是不用理會每天的城門什麼時候開,然後才可以出城的。
所以在臨安城昨夜裡的喧囂跟熱鬨,在清晨還殘留著一絲餘味時,皇城司的十幾騎在董晁跟潑李三的率領下,便駛出了城門。
金人雖不善水戰,但在過了淮河之後,他們還是打算乘船一路南下,過長江而後走運河,直達臨安城外的錢塘江碼頭。
但即便是情報極為準確,葉青依然還是上了雙保險,在董晁跟潑李三離去不久後,趙乞兒跟李橫,也帶著十幾騎出了臨安城,沿著官道開始背上。
兩撥人離去不多久後,一大早從靜樂坊趕往皇宮裡的王倫,就把此事兒告知了趙構。
臨安城的各道城門開啟後,朱熹與張恃以及呂祖謙,便風塵仆仆的坐著馬車再次進入了臨安城。
葉青的馬車從靜樂坊緩緩拐出來,在前往大瓦子的途中時,正好與朱熹擦肩而過,隻是坐在車裡的兩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與誰擦肩而過。
葉青與李令娘相對而坐,雖然如今李令娘帶著孩子已經徹底住進了靜樂坊內,但平日裡有事兒沒事兒還是會前往大瓦子的吉祥坊。
李令娘掏出王倫早就準備好的信件,遞給了葉青,看著葉青毫不避諱的拆開來看,便說道:“中貴人說了,您如果看完之後便可以把此信燒了。”
“他回靜樂坊次數多嗎?羅晉的小妾對你可還尊重?”葉青看著信件上的名單,一邊回憶一邊問著李令娘。
“基本上每隔三日便會在靜樂坊住上一晚,而且從宮裡出來的時候也會很早。那名小妾妾身還不放在眼裡,現如今……快成妾身的丫鬟了都。”李令娘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意說道。
“厲害,不愧是在青樓裡麵混過。”葉青合上信件放進懷裡,繼續說道:“前兩天去湧金樓,見了溫婉,我才知道,原來當初你在湧金樓是如此風光。”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它做甚。”李令娘微微無奈的歎口氣說道。
可以想見,李令娘的心中,必然是住著一個令她情深意切的男人,而且她還給那男人生了孩子,但那男人卻不在身邊,也沒有給她贖身。
不過葉青對於這些八卦並沒有什麼興趣,那些都是李令娘自己的事情,跟自己無關。
“平日裡不必刻意去做什麼,就像之前說的,你還是你,沒有人會強迫你做什麼。我跟你……隻是朋友這麼簡單,明白?”馬車緩緩在吉祥坊門口停下,葉青看著準備下車的李令娘說道。
“謝葉大人。”李令娘一愣,但還是微笑著說道。
“我是認真的,以後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就是,或者去對麵的茶館兒。”葉青點點頭,示意李令娘可以下去了。
而就在李令娘剛剛下車後,吉祥坊的門口便發出了吵鬨聲,威脅恐嚇的聲音,在略顯清淨的早晨,還是讓人不由側目,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梁興把馬車再次停穩,葉青掀開車簾往外看去,隻見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跟吉祥坊的夥計在推搡,而在清晨不多的看熱鬨的人群中,墨小寶赫然在列,此時正看的津津有味。
街道兩側的商戶,有的停下了手裡的夥計伸長了脖子相望,有的則是渾然未覺的依然在忙活著,絲毫不受吉祥坊門口衝突的影響。
青樓、賭場的門口,自然是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客人與姑娘之間的糾纏,或者是客人與客人之間的衝突、矛盾,四周的商鋪等等,也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是從來沒有料到,一大清早的,會是一個道士在這裡生事兒。
墨小寶看到李令娘匆匆走過來的時候,便不由的望向了那路旁的馬車,待看到是葉青坐在馬車裡後,立刻便快步跑了過來,不等葉青問他就說道:“此人自稱是翁葆光的師父,叫劉廣益,說是來找他徒弟的道侶的。”
“那不就是來找李令娘的嗎?”葉青翻了翻眼睛,看著墨小寶那稍顯猥瑣的樣子說道。
墨小寶常年混跡於市井,不光是人情冷暖比彆人有更深的體會,就是男女之事兒,不管是道聽途說,還是被寡婦、小媳婦在他乞討時經常調戲的原因,使得墨小寶對於雙修道侶這樣的事情,則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那該怎麼辦?”墨小寶嘿嘿笑著,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的得意,仿佛知道雙修道侶這樣的事情,就已經能夠證明,他不再是一個小小少年了一樣。
“你說呢?”葉青嘴角帶著一絲讚許的笑容,看墨小寶的樣子,顯然這小家夥心裡已經有了辦法了。
“那您就交給小的去辦如何?”墨小寶聽話聽音,看著葉青有意考校他,立刻打蛇隨棍上,有些興奮的說道。
“辦砸了送你進宮,那王中貴人你是見過幾麵了,人家對你可是青睞有加,經常跟我說你長的這麼俊秀,不進宮真是可惜了。”葉青冷冷笑著道,而墨小寶聽到進宮兩字,立刻下意識的加緊了兩腿,仿佛怕自己的鳥兒,瞬間便不翼而飛。
隨著墨小寶飛似的離去,葉青也繼續往蘭兒茶館走去,在茶館的二樓,吃過蘭兒給他準備的早飯,端著一杯茶水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繼續望著吉祥坊門口的衝突。
幾乎是葉青剛剛在二樓的窗前望過去,就看見墨小寶帶著盧仲跟吳貴快速跑了過來,而在盧仲跟吳貴的身後,則是跟著一二十名禁軍。
墨小寶曾經參與了栽贓湯鶴溪一事兒,顯然他心裡很清楚,翁葆光的師父劉廣益,不管是受誰指使來這裡鬨事兒,都不該牽扯到皇城司才對。
雖然如今禁軍已經一分為二,一部分已經易主在了臨安府的手裡,但另外一半,依然還是掌握在湯思退的手裡,所以今日不管劉廣益是受誰指使,都是一個葉青用來挑撥、加劇信王跟湯思退之間緊張關係的絕佳機會。
盧仲跟吳貴如今依然還在湯思退這邊,當然,這自然是多虧了有兵部侍郎王之望的照顧,所以才能繼續留在了湯思退這一邊。
一邊看著墨小寶跟盧仲、吳貴在那裡交談,準備直接拿下那道士劉廣益的情形,一邊掏出馬車裡李令娘給他的那封信件,遞給了走上樓來的劉蘭兒,隨和的說道:“把這些名字都背下來,過幾日就該陸續到達臨安了。”
“這是……?”劉蘭兒接過那信件,奇怪的問道。
“夏、金兩國來我大宋的使臣名單,也許有可能在他們到達臨安後有用,總之先背下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陷我們於被動之中。”葉青含笑說道。
“嗯,知道了,葉大哥。”劉蘭兒乖巧的點著頭。
這段時間經過李橫那貨的滋潤,劉蘭兒整個人跟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已經全麵得到了發展。
整個人看起來也比之前漂亮、水靈了很多,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跟婀娜多姿,在她身上則是體現的淋漓儘致。
吉祥坊門口的衝突,隨著盧仲跟吳貴的介入,已經漸漸接近尾聲,在葉青重新坐上馬車跟梁興離去的時候,腳鐐跟手銬已經被盧仲指使著禁軍拿了過來。
大瓦子一帶剛剛發生過五百人的凶殺事件,雖然事情已經平息,但不論是大理寺還是刑部,或者是臨安府,都被狠狠的批了一頓。
所以劉廣益來此鬨事兒,加上又有墨小寶這個小人精在旁邊蠱惑著盧仲跟吳貴,以及引誘著圍觀的百姓跟著起哄,所以盧仲跟吳貴,麵對趾高氣揚、態度傲慢的劉廣益,自然也是不會客氣。
於是在圍觀者的起哄聲中,麵對傲慢無禮的劉廣益,麵子上開始有些掛不住的兩人,自然是直接把劉廣益,毫不客氣的給拿下帶走。
從蘭兒茶館再次來到鐵鋪,不知道是不是葉青在給自己找理由跟借口,還是說真是形式所迫到,需要他加班加點的想要儘快,把那一直念念不忘的步槍給打造出來。
總之,這一日葉青又在鐵鋪裡麵泡了一天,直到天色變暗、夜幕降臨後,才與梁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閒天往家裡走去。
燕傾城出乎意料的還在自己家沒有離開,在葉青來到後宅,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純跟燕傾城在那裡唧唧咋咋,而旁邊的幽兒跟錦瑟,也是在一旁說著話,時不時的還伸出手,讓幽兒撫摸著她光滑的手背。
所以當燕傾城看到葉青時,立刻蹭的站起來,連同葉小白,一黑一白兩個向葉青奔了過去。
隻不過是葉小白停在了葉青的肩膀上,她在離葉青三五步時便站定了腳步:“這香皂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我都要了。”燕傾城極為霸道的說道。
女子的愛美之心難以揣摩,就如同她們對香水、化妝品的占有欲一樣,讓一個男人很難能夠理解,梳妝台上那些形形色色的東西都擺滿了,但她還是不知足,還是嚷嚷著自己沒化妝品了。
所以燕傾城此刻的表現,就跟看見了名牌化妝品一樣,巴不得全部打包帶走。
葉青飛快的伸出手指,在燕傾城潔白如玉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笑著道:“傻了你?以後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就怕你發愁賣不出去。不過現在這些東西,該怎麼用,你不知道啊。”
一下子變得有些沮喪的燕傾城,甚至懶得去計較,剛才葉青當著白純的麵,敲打了她的額頭,而是惋惜的看了看身後天井處的白純,無力道:“好吧,你贏了,我那十塊讓給你了。”
沒理會兩人打賭香皂的事情,葉青走到天井處,在白純對麵坐下,而後想了下說道:“如同粉團一樣,你們可以做出你們想要的式樣了,隻是即便是做出來,也不會屬於你們,若是連你們都能夠在一天之內接受,你們可以想想宮裡的需求會有多大?”
燕傾城一愣,在葉青說話的時候,就率先想到了新燭剛一出現的時候,太府寺連飯催促的情景來,所以這一刻,她自然是更能夠理解,若是這滑滑的香皂一問世,那麼帶來的連鎖反應……恐怕很難估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