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過冬就去老宅子過冬,希望今年元日我們趕得上。”葉青進入中院書房前,看著在房間裡蹦跳的白純說道。
“不是說今年元日不回老宅子過元日嗎?”白純在有些濕冷的房間內,停下蹦跳的額腳步好奇道。
“想法兒變了,明日起會有工匠前往老宅子翻修,你要是想要做什麼,不妨過去看看。”葉青點點頭說道,而後便向後院走去。
“傾城今日來了,問你那香皂一事兒……。”
“知道了,這兩日我會進宮的,會把那些東西帶過去的。”葉青揮揮手,而後不理會身後的白純,快步往中院走去。
老劉頭給葉青的密信筒,一共隻有四個,是葉青當初在燕家鐵鋪裡,按照達芬奇密碼筒而設計。
他與老劉頭各持兩個,所以不到關鍵時刻,老劉頭是不會輕易用這密信筒的。
中院的書房內,趙乞兒、潑李三、梁興、許慶、魏勝、畢進、董先七人都已經在坐,看著葉青走進來後,就如同當初還在禁軍當差一樣,淡淡的點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葉青手拿密信筒,按照跟老劉頭約定好的密語,當著七人的麵打開密碼筒,拿出裡麵的信件先是仔細看了一遍,而後才緩緩交由梁興,依次傳給他人看。
“這樣偷襲,竟然還讓人跑了?”潑李三看完後吃驚的問道:“隻兒豁阿歹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你這麼重視,竟然要老劉頭在草原上暗殺他?”
“他是一個神箭手,是草原上一個人跟前的猛將,戰無不勝。”葉青淡淡的說道:“一個神箭手,斷了一條胳膊,這應該是比死還要讓他難受了吧?”
“好比殺豬宰羊的沒了刀。”趙乞兒笑了笑,說道:“但此人若是你說的那般真英雄的話,最好還是除之後快。”
“為什麼?”葉青奇怪道。
“有些人……他就是能乾我們常人所不能之事兒,砍了他的腳,說不準有一天他就會學會用手走路,而且比用腳走路的人還要厲害,還要可怕。”趙乞兒陰沉著說道。
葉青笑了笑,沒有回答趙乞兒的話,而是把手裡的密信筒連同再次傳遞到他手裡的密信,一同交給了趙乞兒:“此事兒你安排,可以跟老劉頭商量著來。”
趙乞兒點點頭,雙手接過了葉青給的信筒跟密信,然後回答著葉青的另一個問題:“一共有十三人,包括墨小寶在內,平日裡要麼就是在李橫手底下當差,要麼就是在我們這裡打下手,三五年的功夫,應該能夠成才。”
潑李三看葉青的視線望向他,他李寶的身份此時早已經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於是也點點頭,認同著趙乞兒的話語道:“精挑細選出來的,等我們這些老家夥不能動了,就正好能接班了。到時候就不是你一個年輕人陪我們這幾個老頭子了,而是幾個少年人陪著你了。”
“那就多謝了。梁興備車吧,去趟靜樂坊。”葉青起身,對著房間裡的七個人一一行禮後,然後才對著離他最近的梁興直呼其名道。
梁興先走,葉青後走,而身後就傳來了毫不背著他的六個人的歎息:“梁興這老小子真會找活兒,給自己找了個管家的活兒,這下好了,想搶也搶不到這個活計了。”
畢進說完後,魏勝也是笑了笑,道:“你們比我強不是,我不還在燕府當護衛?”
“那咱倆換換?保護燕小姐的差事兒不比練那幾個小子強?”許慶撇了撇嘴淡淡說道。
葉青終於開始適應了坐在馬車裡,而不是跟梁興一直坐在車轅上了,如此一來,梁興心裡也踏實了很多,名義上的主仆關係總算一清二楚了。
靜樂坊一處不算太大的宅邸跟前,羅晉剛剛從裡麵走出來,待看到葉青從馬車上,撐著油紙傘走下來的時候,神色先是一愣,而後便笑著行禮。
兩人並不認識,但顯然羅晉知道,能夠來自己原來這處府邸的,顯然是跟現在府邸的主人認識的,而且關係還非比尋常的,不然的話,不可能便如此大搖大擺的往裡麵走去。
正廳之內,王倫就像是一個員外老爺一樣,一身儒雅的寬袖長袍,笑嗬嗬的跟葉青相互行禮,而後示意葉青落座。
“咱家這府上,你這應該算是頭一次來吧?”王倫滿麵笑容,神態舉止之間,都頗為有些刻意的效仿臨安城的名士文人。
“應該算是吧。不過您這宅子是不是該修繕了?”葉青四處打量著,兩個丫鬟站在兩側低著頭,倒是頗有大戶名望人家的風格。
“哦,是嗎?羅晉可是說這府邸修繕時間不久呢。”王倫好像是很滿意這府邸,四下滿意的打量著道。
“不感覺到濕冷啊?”葉青端起熱茶,這才看見李令娘在一個丫鬟的陪同下,從側門緩緩走了進來。
“你小子這話什麼意思?”王倫感覺葉青這小子像是專門指他一個太監的缺陷。
但葉青並沒有理會王倫的問話,而是含笑跟李令娘見禮,隨後從懷裡掏出一方小木盒,恭敬的遞給了李令娘:“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多謝公子。”李令娘先是望向王倫,見王倫點頭同意之後,這才接過木盒答謝。
“嘉會門上的一些料備多了,還給工部或者是太府寺的話,諫官湯邦彥肯定會在朝堂之上彈劾我這個龍圖閣大學士的,所以我就琢磨著,把這些料子用到哪裡好呢?想來想去,覺得您這府邸最是適合不過了。”葉青再次坐到王倫旁邊,舉起茶杯示意道。
王倫連連冷笑,但就是不說話,一旁跟葉青打過招呼後,便一直坐在王倫那側下首的李令娘,臉上則是帶著“職業”似的微笑默默不語,與王倫二人,倒是把一對人倫夫妻演的惟妙惟肖。
“怕我這府邸就是你葉青的一個幌子吧?最後的好處,還是得落在你小子的府邸上吧?以權謀私、貪贓枉法,竟然還被你說的這麼的明目張膽,我大宋朝廷從上到下……。”王倫繼續冷冷的笑著。
不用猜都知道葉青心裡想什麼了,當初剛被太上皇賜了府邸之後,葉青心裡最為擔憂的便是府邸的修繕跟丫鬟、下人的月份錢。
而今現在手裡有了複原元祐渾天儀象這個權利,葉青要是不懂的往自己腰包裡麵撈錢,他王倫都決計是不相信的。
麵對王倫的冷嘲熱諷,葉青也不覺得尷尬跟難看,既然王倫能夠當著麵說出來,那麼就說明這件事情,自然是有商討的餘地。
何況,他次來的目的,並非完全是為了這點兒連王倫都看不上的蠅頭小利,再有不到兩月的時間便是元日。
燕鴻淵那坑貨把自己做香皂的事情,自從捅給皇後之後,燕傾城就儼然成了皇後跟前那小監工,時不時要來家裡催促自己。
而白純竟然沒有反對,而是不知道何時,竟然跟燕傾城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在燕傾城不在的時候,便是由她來監督、催促著自己。
“想見皇後跟皇太後?”王倫愣了下,驚詫的問道。
葉青點點頭,便把皇後前往燕府的事情,以及他自己做那香皂的事情,一一告訴了王倫。
王倫再次上下打量著葉青,仿佛要從葉青的身上,打量出一塊兒香皂一樣。
”彆打量了,這東西既然皇後先知道的,必然是皇後先行試用後,我才敢拿到您的府裡來,除非我是不想活了……。”葉青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王倫打斷。
“知道輕重緩急就好。”王倫淡淡的說道。
而後兩人不約而同的起身,在王倫的帶領下,兩人往府邸的後院裡行去。
“虞允文大理寺少卿一職,聖上暫時沒有撤去的意思。所以大理寺少卿跟淮南東路安撫使兩職,還需虞允文一人兼著。”王倫雙手背後,長長的歎口氣,聲音便低沉道:“翁葆光就在信王的府邸,有一個多月了,你很難找到機會動手吧?”
“可不是,元日將至,如今隻有這件事兒懸而未決,想要一勞永逸吧,但老天好像不給這個機會。皇城司的人天天在外麵監守著,壓根兒就沒有見過翁葆光自己一個人單獨出來,更彆提有暗殺他的機會了。”葉青也跟著歎口氣,有些遺憾的說道。
“過幾日太上皇以及聖上,都將前往靈隱寺為天下社稷祈福,你可以試試這個機會。”王倫低著頭,天空中飄落下來的越來越小的雪花,已經很難在察覺到了。
“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嗎?”葉青心中一凜,急忙問道。
“沒人知道,如今隻有宮裡的少數人知道,朝堂臣子,聖上還沒有來得及說。”王倫淡淡說道:“今日一早太上皇才定下來的事情,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排。”
“那……。”葉青有些為難的看著王倫。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扭捏作態像什麼樣子!”王倫不滿的哼了一聲。
“那我說了您可彆生氣啊。”
“說就是,吞吞吐吐……。”
“那到時候能不能借李令娘一用……我說了您彆生氣……您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葉青急忙後退兩步,實在想不通,一個太監對於女人,難道占有欲也像男人那麼強嗎?
“小子,你今日要是不跟咱家說個清楚,咱家就是……。”王倫止不住的攥緊了拳頭,冷冷的看著葉青說道。
“靈隱寺一行,信王必然跟著去,而翁葆光算是南宗道學,必然不可能跑到靈隱寺的一畝三分地示威,這個時候,在信王府裡呆了一個多月的翁葆光,很有可能趁機出來散散心,到時候隻要李令娘露個麵就行,決計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葉青又急又快的向王倫解釋道。
“你能保證?”
“能,能保證李令娘絕不會受到一丁點兒危險。”葉青斬釘截鐵的說道,但腦海裡卻是浮現出了湯鶴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