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見過白姐姐。”燕傾城最終還是率先向白純行禮。
兩名天姿絕色的女子,給諾大的府邸憑添了一抹光彩,從中院走到主院的後花園坐下後,立刻有丫鬟給桌麵擺上了各種水果、點心、茶水等物。
看著燕傾城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自己的臉頰,白純笑著搖了搖頭解慰道:“早就不礙事了,都多少天過去了。”
燕傾城默默的點點頭,主動給白純倒了杯茶水後,歎口氣說道:“我昨日剛回來,今日才聽我父親說起的,所以便一早就讓我過來看看白姐姐。不過白姐姐也不用擔心,這事兒雖然傳到宮裡了,但……據說皇後不太喜歡那準太子妃,於是便把此事兒給壓下來了。”
“我如今還怕什麼?我隻是擔心給葉青帶來麻煩,若是因為我而連累了他,我的罪孽就又加重了幾分。”白純看著燕傾城,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燕傾城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白純,早在泗州的時候,那次自己生氣,就聽葉青說起過,白純與他的兄長葉宏之間,不過是當初因湯鶴溪所逼,才不得已拿葉宏兄長來搪塞湯家的。
而後葉宏戰死建康一役,白純便一直認為,是她跟葉宏的定親,害了葉宏戰死疆場。
而今若是再次因為白純,使得葉青也被牽連的話,想必白純的心裡,自然就是更苦了。
“對了,要不我給你講講北上的事情吧?”燕傾城雙眼一亮,一時之間無法找到合適的言語安慰白純,於是隻好轉移白純的注意力說道。
白純難得的抬起頭,眸子裡閃過一絲光彩,而後默默的點點頭,看著燕傾城的身後,一隻羽翼未豐的小黑鳥,一會兒拍著翅膀飛上兩下,一會兒在地上快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是……?”
燕傾城順著白純的視線望向身後,隻見一隻可愛的小黑鳥,竟然不怕她的在腳下,撲棱著翅膀要飛上桌麵,於是抬頭看著眼眸中露出絲絲溫柔的白純問道。
“還沒搬到這裡來時,在舊宅子裡撿了一顆鳥蛋,他就跟錦瑟忙活著給搭了個窩,不想就在他準備北上的時候,竟然還真被他孵出來了這小家夥。”白純一邊說,一邊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小鳥便緊緊抓著她的手指,被她放在桌麵上,
燕傾城雙眼冒光,望著那一身黑色羽毛的小鳥,被白純放到桌麵上,就直直奔著那葡萄而去後,更是驚喜的說道:“這小家夥要吃葡萄呢,可有名字?”
“這……。”白純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當初葉青跟錦瑟兩人,嘀咕了兩句,根本沒有征詢自己的意見,就自作主張的給這小家夥取名叫葉小白,用了葉青與自己的兩人的姓組成。
如今見到燕傾城問起,白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個有些曖昧的名字告訴燕傾城了。
看著白純為難、欲言又止的樣子,同樣冰雪聰明的燕傾城,大致已經猜到,這隻可愛的小鳥的名字,恐怕跟他們兩人脫不了關係吧?
心裡當下把這筆賬記到了還遠在揚州的某人身上後,便開始一邊逗弄著那隻不怕人的烏鴉,一邊給白純講述著,她北上之時,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一些葉青的事情。
自然,為了報複白純欲言又止的,沒有告訴她那小鳥兒的名字,燕傾城大小姐,也會把一些當時與葉青的曖昧之事兒,輕描淡寫、理所當然、不經意的告訴白純。
在揚州城消失於眾人視線快要十天的時候,葉青終於再次露麵了,不過這一次也並非是他刻意要露麵,而是迫不得已之下,不得不陪著虞允文,前往信王之子崇國公趙師淳的府邸。
被虞允文拉上馬車後,虞允文還把自己的靠墊遞給了葉青,讓葉青能夠靠的舒服一些:“墊上吧,兩個靠墊一起,還軟和一些,如今背上怎麼樣兒了?”
“偶爾能夠側躺著睡覺了,但要是平躺著睡覺,還是有點兒疼。”葉青也不客氣,身體前傾,讓虞允文把靠墊給墊到身後,往後舒服的靠下後問道:“這崇國公趙師淳,不會跟趙師雄有什麼關係吧?”
“沒關係,就是都姓趙,名字裡有個師字而已,當初任他為淮南東路的知府跟安撫使,朝廷的另外一層意思,便是拿他當成皇室宗親看待,明白了吧?”虞允文笑了笑,靠著堅硬的馬車車廂板說道。
“皇家恩典,朝廷的意思就是你趙師雄名字都跟皇室接近,那麼讓你前去揚州治所,則是把你當自己人看待?”葉青看著高大且不失儒雅的虞允文問道。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後來,就像是為了弄假成真一樣,信王長子崇國公便被任命為揚州防禦使,掛名無實權,依然以趙師雄為淮南東路安撫使兼知府。”虞允文繼續說道。
“如此一來,就相當於是做實了趙師雄乃是皇室宗親一樣,雖然朝廷跟皇室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但隨著崇國公趙師淳到達揚州之後,這對趙師雄來說,也算是一種皇室認可他的榮耀。那今日何事兒?為何要咱們一同前往崇國公府?”
“所以我才拉你一同前往,就是拿不定崇國公的意思,請你給把把脈。對了,崇國公並非是不想在你我剛一進入揚州時,便設宴款待,隻是朝廷律法所在,皇室不得隨意、私自結交朝臣,這是崇國公得了朝廷的允許後,才在今日設宴的。”虞允文最後補充說道。
“這樣啊,那這崇國公常年在揚州不成?”葉青總覺得哪裡不對,怎麼不早不晚選在這個時候,自己剛剛把武判悄悄調入揚州不久,怎麼這崇國公就設宴了呢?
“當然不可能常年住在揚州,我大宋皇室宗親南渡之後本就凋零,基本上都是住在臨安,這任免就是一個頭銜而已,豈能當真?”虞允文輕鬆的笑著說道。
葉青望著輕鬆的虞允文,突然伸手敲了敲馬車車門,看著車轅上的潑李三,掀開門上的門簾望向裡麵時,葉青則是凝重的沉聲說道:“集結皇城司所有人,潛伏於崇國公府邸就近,聽號令行事。告訴武判,立刻前往城外觀音山,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五河軍進城,必要的話,可先斬不奏,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是,都頭,這就去辦,您自己小心。”潑李三重重的點點頭下說道。
“你這是何意?”虞允文皺起了眉頭,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我怕趙師雄了,若是趙師淳今日設宴乃是鴻門宴,或者是身上帶著什麼密旨的話,咱們不做準備不行啊,我的傷快好了,趙師雄兒子跟女兒的傷比我要輕,顯然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擔心他們今日會在國公府發難?”虞允文一驚,差點兒坐起來。
“我要是告訴你,昨天夜裡,揚州城偷偷整裝進了兩千五河軍的人,你覺得會怎樣兒?”葉青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冷,而後繼續說道:“這些時日我一直當縮頭烏龜,就是想給人造成一種,被人刺殺怕了的假象,如此一來,皇城司隱蔽的事情才能順利進行,也不至於被趙師雄發現皇城司在揚州潛伏了近千人。”
“而今我跟李習之、留無言等人都見了麵,也都暫時放下了彼此之間的戒心,對於安撫使、知府、知州三個空缺,暫時不去爭搶,達成了先行一致讓趙師雄被罷免後再議的協議,這麼說來,趙師雄一直都知道我每天在乾什麼,跟何人會麵了?”虞允文梳理著自己這一條線說道。
而後突然抬頭看著葉青,語氣不善的道:“你小子自從那夜被刺之後,就把自己徹底隱匿在了暗處,而後明麵上讓我去吸引趙師雄的注意力……。”
“廢話,我受傷了,行動不便,趙師雄難道還會懷疑我還能活蹦亂跳,到處招搖不成?自然是會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
“這樣一來你就有機會偷偷摸摸的乾你皇城司的事情,而後把那些證據提煉一番再次交給我,本來有意安撫使的李習之,也不得不放下成見,暫時跟我合作,想著先扳倒趙師雄?”虞允文感覺自己被葉青利用了,臉色極為難看的說道。
“但我怕的是,若是我們今日跟趙師雄刀兵相見,李習之會不會來個黃雀在後,所以李習之我們還得防著,不然的話,到時候你安撫使的位置不一定能夠坐上,雖然你隻是一個最佳的過渡安撫使人選。”葉青一手敲著窗戶,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一時半會兒很難理清楚。
但他相信,李習之也絕不會就此罷手,自己剛剛到達泗州時,李習之便在泗州,自己前腳剛一離開泗州,李習之也跟著到了揚州。
而且更為蹊蹺的是,羅世傳被自己永久的留在了泗州,按理說與羅世傳結伴而來的李元,應該在找不到羅世傳的時候報官才是,但泗州官場之上,卻沒有李元報官的文書。
而且李元、李習之,夏人李吉,在武判看來,他們之間絕對有著緊密的聯係,再結合著從陶刀那如同聚寶盆的枕頭底下,拿回的文書分析來看,李習之身為市舶司蒲家跟史家的人,但暗地裡卻背著他們,沒少自己撈銀子。
而他撈銀子的法子,就是從夏人李吉那裡進,而後經李元的手裡出,一進一出,就相當於洗錢一樣,把原本要上交給史家或者是市舶司蒲家的一部分利潤,便洗到了他自己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