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不動聲色的站在人群中觀看,那個被稱作大理寺少卿的官員虞允文,麵對刑部侍郎洪遵咄咄逼人的語氣,也是毫不退讓。
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而在兩人的不遠處,卻是三名裝扮異域番邦之人,旁邊還站著斜風細雨樓的鴇子,葉青那夜刺殺金人時曾經見過,被李清照稱之為:蘭舟。
“什麼人這是?為何爭執?”葉青對著移到自己身旁的趙乞兒小聲問道。
“東瀛人,是跟東瀛僧人一起乘我大宋前往東瀛貿易的商船過來的,僧人去了淨慈寺,而這三個東瀛僧人的護衛,昨夜裡在斜風細雨樓風流快活,今日一早卻起了衝突。”趙乞兒低聲對葉青說道。
而旁邊議論紛紛的人們,此時卻是沒有一個站在斜風細雨樓這一邊,完全是一邊倒的聲音,如同:“什麼賠點兒錢算了,就當是破財免災。”
“做生意自當以和為貴,和氣生財。”
“畢竟是東瀛僧人的護衛,你一個青樓跟人家鬨到官府,也討不了好不是?”
“誰報的官?”葉青看著不遠處虞允文跟洪遵此時正在低聲交談,顯然他們也不願意把事情鬨的太大。
“東瀛人報的官,打傷了好幾個夥計,那鴇子就不乾了,您看看那鴇子的臉,腫的老高,巴掌印還清晰可見呢。”趙乞兒不屑的嗤笑一聲說道。
“你進去看看那幾個被打傷的夥計,要是還在留住他們。”葉青皺了皺眉頭,他依稀隻記得,此時的大宋跟東瀛,官方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
而且更早的時候,在王安石變法的時期,他依稀記得應是神宗時期,小鬼子在他們國內可是出台了《渡海製》,就是連他們本國的僧人想要來宋,都是很難的。
現在看樣子,這小鬼子在大宋朝好像還挺橫,難不成大宋朝廷,不論是對金國還是東瀛,都秉承著以和為貴的國策吧?
“進不去啊,您看看門口,刑部跟大理寺的人,已經把門看嚴實了。”趙乞兒吸口涼氣,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加上葉青的語氣漸漸變冷,他哪能猜不出都頭這是想要插手這件事兒。
何況葉青跟斜風細雨樓之間的關係,他又不是不知道,今日一早就出城前往北地的老劉頭,過去那邊要找的人,還是斜風細雨樓給介紹。
具體趙乞兒雖然不清楚,但大概的輪廓葉青也曾跟他念叨過的,所以對於葉青想要插手這件事兒,他是沒意見的,隻是這門口又是大理寺、刑部的人,想插手好像不是很容易啊。
“皇城司辦差需要理由嗎?”葉青緩緩回過頭,看著趙乞兒問道。
“這……一個大理寺少卿,一個刑部侍郎,指不定背後有什麼勢力,您可想好了,我老趙沒意見。”趙乞兒看著葉青那雙,近乎於掉進了冰窟窿似的讓人心寒的眼睛,內心深處莫名的感到一絲的恐懼,急忙說道。
“放心吧,我自由分寸。”葉青點點頭,示意他過去,皇城司的銅質腰牌,在他受傷的那一天,老劉頭等人已經都有了,所以這個時候,趙乞兒要進入斜風細雨樓,還不會有人敢於阻攔的。
看著趙乞兒點點頭離開後,葉青緩緩的抬起頭,果然,如同直覺所料一樣,那二樓的窗戶,此時打開了一條縫隙,柳輕煙那張嬌美的臉龐,出現在了那裡。
“…………。”柳輕煙見葉青終於看見了她,於是急忙張嘴不出聲的讓葉青看她的口型。
“…………?”葉青望著那一張一合的櫻唇,腦海裡全是那天夜裡咬住自己嘴唇時的畫麵,也根本不知道柳輕煙到底在說什麼。
柳輕煙看著葉青茫然疑惑的表情,加上那聳肩攤開手臂的樣子,氣的直罵葉青白癡,這麼簡單的口語都聽不懂嗎?
於是看著葉青那皺著眉頭,一臉想要極力聽懂的表情,再次嘴巴一張一合,就是不發聲的繼續對葉青說道。
葉青看著窗戶縫隙裡的柳輕煙,越看越覺得柳輕煙欠揍,感覺這娘們像是在逗自己玩兒一樣。
但柳輕煙在接連重複了幾遍,見葉青壓根兒沒有猜測她到底說什麼時,同樣是氣哼哼的模樣兒瞪了葉青一眼,左右看了看之後,變突然間從那窗戶的縫隙處消失不見。
看著柳輕煙突然消失不見,抬頭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看見那倩影再次出現,耳邊隻聽到刑部侍郎洪遵說道:“多謝虞大人了,改日必當請虞大人喝一杯。”
“洪大人客氣了,在下也希望洪大人遵守剛才的約定,審理之時能夠通知大理寺一聲。”虞允文笑著說道。
而後那洪遵便對著身邊的幾個捕快說道:“全部帶走,包括斜風細雨樓的鴇子,還有動手打了這幾個東瀛人的夥計,一同帶回刑部衙門。”
聽到那刑部侍郎如是說後,葉青又一次急忙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隻是那窗戶的縫隙處,柳輕煙那傻娘們依然沒有出現,倒是趙乞兒從斜風細雨樓內,提了一個鼻青臉腫的夥計,指給葉青看著。
而在趙乞兒的旁邊,幾名捕快也正打算把那夥計,按照洪遵的命令帶回到刑部衙門去。
“賠點兒錢吧,人帶到衙門裡,那就不會這麼好了斷了。”
“破財消災才是正理啊。”
“斜風細雨樓開張不久,先前是因為金使被刺,招來橫禍,如今又因為三個東瀛人,這地方看來很邪性啊。”
“該去寺院裡燒香拜佛才是正理,如果這斜風細雨樓還想繼續賺錢的話。”
四周圍觀的人群七嘴八舌,而三個基本上完好無損的東瀛人,也不說話,隻是冷笑連連,一旁不遠處的蘭舟,在被捕快推著往前走時,隻見一名東瀛人,竟然偷摸伸腳在蘭舟的腳下。
蘭舟一個沒注意,剛一邁步便感覺腳下像是踢到了什麼,隻是她壓根兒就毫無防備,於是在圍觀人群的驚呼聲中,一下子實實在在的摔倒了在裡地麵上。
“慢。”葉青快步走出人群,手裡皇城司的腰牌,看也看的直接扔給了刑部侍郎洪遵:“皇城司辦差,這三人皇城司要帶走盤問。”
說完後,葉青快步走到蘭舟跟前,一手扶起蘭舟後,看著那紅腫的臉頰,而後又看了看旁邊那,剛剛絆倒蘭舟後,依然一臉得意的東瀛人。
“一個矮冬瓜似的倭狗,還敢伸腿絆人?”葉青轉身看著那東瀛人,而後毫無征兆的突然飛起一腳。
“啊……。”東瀛人同樣是毫無防備,如同滾地葫蘆似的滾到了圍觀的人群中。
“住手。”刑部侍郎洪遵急忙喊道,手裡拿著的皇城司腰牌也不再仔細查驗,大驚失色的急忙喊道。
可他喊的為時已晚,就在葉青毫無征兆的踹飛那個東瀛人後,並沒有停手,而是大步邁進,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另外一名東瀛的人臉頰,隨著一顆牙齒飛向圍觀的人群,東瀛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最後一名東瀛人,看著葉青踹飛一個同伴,又打倒自己一個同伴時,才反應過來,舉起拳頭剛剛衝到葉青跟前,便被葉青側身讓過之後,膝蓋頂向東瀛人麵門的同時,一隻翻上來的胳膊被他直接往後一拉,隨著哢嚓一聲,最後一名東瀛人趴在地上,血流滿麵的發出了如同殺豬般的叫聲。
“給我。”葉青向蘭舟伸手。
嚇懵了的蘭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葉青指了指她胸口的錦帕後,於是急忙摘下遞給了葉青。
葉青手拿錦帕,看著在地上痛苦不已,慘叫連連的東瀛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蹲下身子,膝蓋用力頂住那東瀛人的胸口,一隻手捏住下巴,把另外一隻手的錦帕塞進了嘴裡。
隨著嗚嗚嗚的聲音從那東瀛人的嘴裡發出來,被他踹飛的東瀛人此刻從人群中晃晃悠悠,就要向背對著他的葉青襲來,隻是不等他靠近,原本跟在葉青身後的禁卒,兩個人便一左一右,一人拽住那東瀛人的一隻胳膊,直接給按著跪在了地上。
葉青回頭看了一眼偷襲自己不成的東瀛人,拍拍手而後對著大驚失色的刑部侍郎,以及微微皺眉頭的虞允文,輕鬆說道:“彈丸之地跑過來的賤民,竟然敢毆打朝廷命官!”
“這……是你動手在先!”刑部侍郎想不到葉青竟然惡人先告狀。
神色震驚的看了看一個昏死過去,一個被按住跪在地上無法動彈,一個被錦帕塞進嘴裡,斷了一隻胳膊,躺在地上嗚嗚嗚著不斷翻滾的東瀛人,指著葉青喃喃說道。
“啊?是嗎?不會吧?我記得是他先動的手,然後我才選擇自衛的,侍郎大人記錯了吧?”葉青睜著眼睛說瞎話,隨意輕鬆的走到洪遵跟前,從其手裡把自己皇城司的腰牌拿到手放進了懷裡。
此刻四周鴉雀無聲,圍觀的人群被葉青果決、狠辣的手段震懾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個個神色震驚的看看葉青,又看看那三個東瀛人,一時之間都有些茫然:“難道剛才真是自己眼花了?真是東瀛人先動的手不成?”
趙乞兒把那幾個被打傷的夥計帶到了葉青跟前,指了指說道:“五個夥計,加一個鴇子,都是被這三個東瀛人打傷的。”
葉青看了看連蘭舟一起受傷的六個人,隻見門口不願意出來的柳輕煙卻是對自己,無奈的翻著白眼,微微搖了搖頭對趙乞兒說道:“把這三人帶回皇城司盤問,至於你們六人……先去看傷吧,看完傷後帶著藥費單據自己到皇城司來,讓他們賠錢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