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讓湯鶴溪最為高興的事情就是,兵部侍郎王之望把葉青等這些禁軍放在了燕府。
如此一來,如果金人跟燕府徹底把關係鬨僵了,那麼自己是不會介意借刀殺人,趁著大好機會乾掉葉青,而後嫁禍給那兩名金人的同時,也能夠讓白純徹底變成孤家寡人,到時候看還有誰能夠擋在自己的麵前!
當然,這對湯鶴溪來說,都是最壞的結果跟打算,如果金人能夠以最小的代價分裂燕家,白純也能夠識時務的對自己投懷送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如此一來,說不準自己還可以放過那葉青。
葉青今日並沒有前往燕府當差,畢竟昨日裡就跟燕傾城說好了,三日之後便把其中的一件實物拿到燕府,讓她過目。
所以今日燕傾城出府時,看著那叫李橫的禁軍,連同老劉頭護衛自己,也沒有再出生問那葉青又乾什麼去了。
坐上馬車的燕傾城,歪著腦袋算了算,即便是算上今天,禁軍在自己府裡當差算是三日了,可那個禁軍都頭葉青,竟然隻在自己的府裡當差了一天半。
而且還拿走了自己五百兩銀子!這筆買賣好像到現在為止,怎麼算都是自己吃虧啊!
“你個兵痞,彆以為我燕傾城好糊弄!三日之後,你要是給我拿不出個像樣的東西,你這讓我燕家分家的計策,又沒法兒成功實施的話,我燕傾城絕對跟你沒完!”咬牙切齒的燕傾城,跟幽兒坐在馬車裡,狠狠的說道。
而依然還在家裡睡覺的某人,像是感應到了燕傾城對他的威脅,迷迷糊糊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便聽到外麵傳來白純的聲音:“你今日怎麼不去當差?”
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看了看簡單的房間,起身靠在床頭看了一眼枕頭旁邊的手表,才六點半:“請假了,我要做燈籠,所以就不去當差了。”打了個哈欠後,葉青微微仰著頭,對著窗戶說道。
外麵並沒有再次傳來白純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廚房裡傳出來了響動聲,不一會兒的功夫,還賴在床上的葉青,才聽到外麵白純的聲音:“那……那今日你陪我出去一趟?”
“哦,知道了。”葉青搓了搓臉頰,便開始準備起身。
兩人的對話一個是征求意見的問話,而另外一個則是服從命令似的答話,如此不和諧的問答,倒是在朝陽初照的小院裡,顯得是那麼的和諧自然。
起身在桑樹底下洗漱,而白純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坐在廚房裡等著小叔子一起吃飯。
宋之前的普通百姓,一日還不曾食三餐,隻有達官貴族或者是豪門世家才能夠一日食三餐,普通的黎民百姓,還處在一日兩餐的階段。
而到了大宋這個時期,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夠享受到一日三餐的待遇了。
吃完飯回樓裡收拾的白純,剛剛走出來,就看到一身窄袖長袍的葉青,抬起手腕看了看,而後問道:“要不要借個牛車啥的?”
“不用,不出城。”白純提著一個包袱,低著頭說道。
“你這樣累不累啊?我那個背包呢,用那個裝東西,不比你提著包袱輕鬆一些?”葉青看著低頭審視自己一身素衣衫裙的白純,說道。
“就是那個……有帶子的背包?在你房間啊。”白純抬起頭,素帕再一次把一頭秀發包了起來,但即便是這樣,依然顯得她那麵龐是那麼的漂亮,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般。
葉青撇了撇嘴,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到了那背包,而後拿出來打開拉鏈,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背包說道:“把包袱放進去吧。”
白純猶豫的看了一眼葉青,最後還是把挽在臂彎的包袱放進了那,看著好像花花綠綠的背包裡。
“哎……這樣不就行了嘛,還不耽誤雙手乾其他的,就是你背上好像顯得大了些,還是我來背吧。”葉青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高挑的白純一眼,便不由分說的把背包單肩背在了身後。
“不用……我……。”白純看著葉青手拿一根寬帶子,往肩膀上一搭,而後就往門口走去,張嘴想說什麼,可看著那已經走到影壁跟前的高大身形,最終還是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裡。
無奈的搖搖頭,白純都不知道為何葉青做這種事情能夠如此的自然,按理說,這種事情都是女子乾的事情,而且一個包袱,哪有讓男子背著,女子跟在後麵的道理,傳出去的話,男人的臉麵還往哪裡放?
他難道不懂嗎?還是說又犯病了?白純狐疑的看著已經繞過影壁,消失不見的身形,無奈的深吸口氣,便低頭往外走去,隻是腦海裡,一直是那顯得有些突兀的……背包,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包來裝東西呢。
低著頭跟在後麵的白純,走到門口轉身鎖好門,而後看了看站在巷子裡張望的葉青,眼見巷子裡此時並沒有什麼人,急忙低聲說道:“往這邊走。”
白純還是生怕自己跟小叔子一同出門被街坊四鄰看到,一路上一直是低著頭前行,好在身後的葉青,一直步步跟隨在她的後麵,並沒有跟她並肩而行。
“咱們這是去哪裡?”走出坊地,兩人來到禦街後,葉青看著一大清早就顯得格外熱鬨,人來人往的街道問道。
“去見我父親的一個……朋友。”白純頓了下,用眼神示意葉青跟著她繼續往前。
“風波亭是不是就是這裡?”穿過禦街的他們,在繞過風波亭那一帶的時候,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葉青,四下裡張望著問道。
“嗯。”白純顯得多少有些心事重重,回答起葉青的話來,也是顯得心不在焉。
不過葉青倒是沒有覺得奇怪,平日裡自己這個嫂子就是這般冷淡的態度,所以在他看來,此刻嗯一聲,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
他跟白純兩人走在街道上,時不時還會引起路人的側目,要麼是驚豔於白純的容貌跟高挑身段,要麼就是詫異於葉青那背後的背包,或者是他那一頭隻能在腦後勉強紮起來的小馬尾。
經過風波亭往前行不多時,來到一條稍顯寬敞的巷子後,白純的步伐便明顯慢了下來,時不時蹙眉打量著街道兩側,挨家挨戶大同小異的門戶,像是努力在辨認,到底哪一家才是她自己的目的地。
“你……你不會也沒有來過吧?”葉青看著白純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還停下腳步思索著,顯然是拿不定主意到底哪家才是。
“來過一次,但是是晚上,所以記得不太清楚了。”白純繼續緩緩往前行走,一邊打量著兩側一邊回答道。
葉青便跟在身後也漫無目的的打量著,同樣時不時便會有經過的百姓看一眼兩人,特彆是看著葉青身上還背著一個行李,兩人尋尋覓覓的樣子,多少有些像是投奔親友的外鄉人。
“好像是這家。”白純看著街道左側,那兩扇朱紅色大門,上麵的朱漆亮而發光,顯然是不久前剛漆。
“誰家啊這是。”葉青抬頭看了看門楣,見並沒有懸掛像燕傾城府門口一樣的燕府牌匾,於是好奇的問道。
白純雙手在身前纏繞,顯得此刻的內心很糾結,也很緊張,幾次作勢想要敲門,但又都在空中停了下來,潔白的牙齒輕咬著嘴唇,一時之間很難下決心。
“砰砰砰……開門。”
但不等白純下定決心是否要敲門,就看見自己旁邊一張大手拍在了那朱紅色的大門上,而後手的主人還往後退了兩步,仰頭對著裡麵再次喊道:“開門。”
“你……。”白純嚇了一跳,心頭不由自主的一緊,但看著滿臉無辜的葉青,此刻也不好責怪,於是隻好說道:“一會兒進去之後,你切莫亂說話,看著就是了。”
“哦,知道了。”一隻手抓著背包帶,站在台階下的葉青說道。
兩人互相瞪眼的功夫,就聽見裡麵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等一下。”
而聽到這個聲音後,白純瞬間則是心一緊,就連那平日裡一臉淡漠的臉頰,此刻都顯得有些焦急跟不耐。
“是……是錦瑟嗎?”白純對著那朱紅色的大門,衝裡麵剛才的女聲問道。
“你是……?”
朱紅色大門旁邊的小門被打開,依然還站在台階下張望的葉青,隻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葉青看人不太會看出年齡,總之在他看,反正是不大的一個丫鬟,探出頭正往外打量。
“錦瑟,是我。”白純轉頭,隻見那丫鬟的腦袋正好轉過來,目光與她正好相撞。
“小姐?您……您怎麼來了?”麵容消瘦,頭發都有些枯黃,穿著一身打著補丁丫鬟服飾的錦瑟,一下子從旁門處衝了出來,但走到白純身邊後,又突然止步,有些手足無措的呆呆的看著白純。
白純同樣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激動、心疼的上下打量眼前的丫鬟,眼圈不由自主的有些泛紅:“你……你怎麼……怎麼穿成了這樣?他們對你不好嗎?”
白純一把拽住錦瑟往後縮的小手,看著那布滿繭子、皮膚粗糙,指尖處帶著一道道裂痕,顯然是經常泡水,加上乾活兒過多,才讓一雙白皙的手變成了這般模樣兒。
“有新衣服,我沒舍得穿。”錦瑟用儘力氣睜大眼睛,但小姐的影子,卻依然被眼眶裡的淚水模糊。
努力想要從白純手裡抽回自己手的錦瑟,但不論她如何用力,一雙手都是被小姐死死的握在手裡。
“誰啊?”裡麵一個男聲這個時候突然從旁門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