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兄,若是你麵臨這樣的情況,將如何做?”源天宗,簡知行麵向呂清源,認真詢問道。
“無解。”呂清源說道。
“如此一來,江楓豈非除了認錯,再無其他的辦法可平息這場風波?”簡知行雙眉緊皺起來。
“你認為江楓沒錯?”呂清源似笑非笑的問道。
“自然沒錯!”想也不想,簡知行就是說道。
不被接受和認可,並不表示是江楓錯了,這是最為淺顯的判斷,是最為基本的邏輯,這般邏輯,簡知行自然還是有的,不至於隨波逐流認為江楓錯了。
“江楓的確沒錯,天下人事實上也沒錯。”呂清源說道。
“都沒錯的話……這……”簡知行的臉色怪誕不已,因為既然江楓沒錯,天下人也沒錯,那麼,誰有錯?
“當世有很多的道理約定成俗,未必正確,但不能說是錯誤,江楓打破了某些潛在的規則,這才是不被接受。”呂清源說道。
“呂兄的意思是,天下修士實際上並非是認為江楓錯了?”簡知行便是問道。
“沒錯!”
呂清源緩緩點頭,隨即說道:“這場風波其實很是有趣,你可以理解為,天下人並不是針對江楓,而是針對他們自身!”
“這……”
簡知行的臉色愈發怪誕,仔細想想,就是發覺,呂清源此言再有理不過。
天下人看似是在針對江楓,究其本質而言,實則在針對自身,很多道理約定成俗,那如同無形的枷鎖。
天下人未必不清楚那是枷鎖,但不能容許,舉世皆醉,江楓一人獨醒而已。
“這樣的話,就更為麻煩了。”一番沉吟,簡知行說道。
“就看江楓如何破局!”呂清源說道。
這起事件,任何人插手都無法平息,哪怕舒靜琀也都不例外!
……
一天之後,江楓進入了安和城,然後,針對此事,終於發聲。
當江楓的聲音傳出,舉世儘皆震動,那自然不是天下修士所認為的認錯,而是,要在安和城,與天下修士論道!
“狂徒!”
“不可思議!”
“死不悔改,將大難臨頭!”
……
天下修士都在驚呼,幾乎每個人都在等著江楓認錯,終於等來江楓的回應,卻並不是認錯,所謂論道,在他們看來,那分明是有死鴨子嘴硬的嫌疑,
“走!”
“去安和城!”
……
無數修士被驚動,第一時間,趕往安和城,這是前未有之的熱鬨,不願意錯過。
“刷刷……”
一道道身影橫空,目標一致,都是那安和城所在的方向,江楓以一人之力,牽引天下修士的目光,某種程度上,這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的壯舉!
……
江楓之所以選擇安和城,倒也並不是隨隨便便的選擇。
這是一座大城,也可稱得上是一座雄城,城池內部,容納過百萬人口。
安和城的中心,有著一方巨大的廣場,廣場可容納過萬人口,廣場的中心,立著一座聖人像,那是安和聖人!
江楓進入安和城之後,就是來到了廣場,在江楓身後,是一座巨大的聖廟,那裡常年香火不絕,濃鬱的煙火氣息,飄散全城。
江楓就站在聖人像前方,僅僅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但當陸陸續續,有修士前來,看到那樣的一幕之時,臉色都是不由很怪異。
之後,短短數個時辰,就是有上千修士到來,而這般數字,還在快速增加,一天過後,偌大的廣場,已然就是被擠的水泄不通。
“還算不錯!”
隨意掃視一眼,江楓輕笑著說道。
“江楓,你這是何意?”一人開口問道,那是一尊當世天尊。
“你們看江某身後是什麼?”仿佛並沒有聽到那人的話一般,江楓自顧自的說道,說著話,江楓隨手指向身後的聖人像。
“刷刷……”
一道道目光看過去,那聖人像極為高大,有十來米高,雖僅僅是一尊聖人像,但也非凡,銘刻一種意誌。
那不是聖人的意誌,而是聖道意誌!
因為,哪怕是聖人像,也都很是不一般,聖道意誌照拂,那意味至高無上!
“轟!”
爆炸之聲,就在這一刻響徹而起。
虛空浮現一記手印,江楓極為隨意的一抬手,覆蓋下去,那一尊聖人像便是坍塌,支離破碎,化為一地的粉末。
“怎麼能……”
“該死啊!”
“住手!”
……
成千上萬的修士在驚呼,他們見鬼似的看著江楓,是那樣的難以置信,任由誰人都不會料到,江楓竟會有這般驚世駭俗之舉。
每個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臉色在漲紅,情緒激蕩,熱血上湧,簡直恨不能衝上去,將江楓阻止。
那是褻瀆!
聖人像不僅僅是聖人像,那乃是天地間最大的尊貴,豈容有辱!豈可有辱!
“江楓,你豈有此理!”
“瘋子,你是個瘋子!”
“罪該萬死,不可饒恕!”
……
儘皆著就是傳出破口大罵的聲音,無一人的心境能夠平靜,每個人都是驚呆了,頭皮發麻,要炸裂。
“似乎,你們都很驚訝?”江楓微笑著,很是從容,似乎他不是伸手拍碎了一尊聖人像,而是拍死了一隻螞蟻一般。
“隻不過,這當真值得驚訝嗎?”轉即,江楓又是說道。
“江楓,你不會不清楚,聖人像代表什麼!”有修士大吼道,怒火中燒,歇斯底裡!
“代表什麼?”江楓笑著問道。
“那是無上尊貴!”又一修士怒聲說道。
“或許,隻是已經是曾經!”江楓淡淡說道。
“……”
“聖人自我斬道,強行降臨,曾經的榮光終究已經逝去,那是當世最大的不詳!”江楓漫不經心的說道。
“閉嘴!”
“萬萬不可……”
……
視聖人為不詳,每個人都是心境鼓蕩,不能接受江楓的這般言語,哪怕,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他們切身感受,親眼見證。
“若聖人要殺你們,當如何?”江楓輕笑著問道。
無論他人是怎樣道反應,都是影響不了江楓分毫。
不等諸人回應,江楓便又是說道:“反抗意味褻瀆,因此便改伸長了脖子,引頸待戮?可是如此?”
“這……這是強詞奪理!”有修士磕磕巴巴的說道。
“你們想聽道理,江楓便來和你們講道理,道理越辯越明,事實上,江某心中也有極為之多的困惑,今日裡,就請諸位,為江某一一釋疑解惑!”江楓凝聲說道。
何為冒犯?
何為褻瀆?
聖人到底是什麼?
……
很多的道理,縱然約定成俗,但換一種方式去理解,往往就是會令人索然乏味。
說到底,聖人不過是更為強大的修真者而已,無論是立聖廟還是著聖書傳聖言,歸根結底,所傳播的不是思想,而是為了擴大影響力,奴役這天下眾生!
江楓心知肚明,這般說法一旦傳出,勢必引發更大的風波,因此江楓不打算直接說,而是換一種可被天下修士能夠接受的方式來說!
這世間,從無任何的尊貴。
所有的尊貴,隻是絕對掌控力的具象呈現!
若是失去了絕對的掌控,尊貴二字,便是無從談起!
世人未必不清楚這般道理,也未必沒有想過這般道理,但他們被蒙蔽了太長時間,很多道理深深的紮根在意念之中,哪怕明知道未必正確,也往往失去了推翻的勇氣。
他們沒有,但江楓有!
今日裡,他江楓就來破聖!
“若因聖人之故,這天下生靈塗炭,爾等是出手阻止,還是眼睜睜的看著?”
“若聖人教唆你們殺人,你們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殺,還是分析對與錯?權衡利與弊?”
……
“但凡阻止,就是大不敬,但爾等莫非就忍心看著,宗門破碎,流血成河,白骨成山?”
“分析對與錯,就是忤逆,但爾等當真如此不辨是非,心狠手辣,去濫殺無辜?”
……
江楓的話,響徹在廣場上方,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裡。
成千上萬的修士在這裡彙聚,他們躁動、憤怒,但嘈雜的聲響漸漸的消失了,他們變得沉默,且越來越沉默。
江楓的的確確就是在講道理,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
沒有人願意引頸待戮,也沒有人願意親眼看到宗門破碎,亦是不會有人願意濫殺無辜。
但不願意,就意味忤逆,那是不被饒恕的大不敬,是對聖人的褻瀆。某種程度上而言,那更是可稱得上,對聖人的背叛,與信仰的決裂!
“這……”
有修士在顫栗,不寒而栗。
而這般顫栗,仿佛會傳染一般,一時間,偌大的廣場之上,竟是鴉雀無聲。
然後諸多修士都很困惑,有著很多的迷惘,曾經一度認為是正確的事情,正在被推翻、被顛覆,他們很想反駁,大聲怒斥江楓在胡說八道,但那樣的話,沒有一人,說的出口。
“倘若聖人要殺你們,你們根本不會引頸待戮,那表示什麼?”話語一頓,江楓的臉色頓時多了幾分怪異,旋即他的聲音,就如驚雷一般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毋庸置疑,每個人,都有想過,去屠聖,打破神話,褻瀆神聖……所以,現在誰來告訴我,什麼是無上尊貴?”
“嘩!”
伴隨著江楓話音落下,嘩然之聲,如潮湧一般震蕩而起,廣場之上,每個人都是臉色驟變,他們徹底傻眼,全部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