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某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江楓不以為意的說道。
當年的源天宗，和三清教同一起點，原本有極大的機會，成為源門之祖，奈何出於種種緣故，最後以失敗告終，不得不說，是天大的遺憾。
江楓之所以會認為，源天宗現在更無機會，並非是出於對源天宗的貶低，而是，時代已經大不一樣了。
自荒古到上古，百廢待興，那是最好的時代，萬法爭鳴，百花齊放，那同樣也是最為燦爛的時代，秩序建立，天驕縱橫，聖人降世。
現行的秩序，無論是修行秩序還是社會秩序，都是自那時候沿襲下來，至多也就是打上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補丁罷了，對於大局的影響微乎其微。
源天宗的野心看似並不是什麼壞事，但若真打算實施那般野心的話，某種程度而言，是要撕裂現有的秩序。
縱使是全盛時期的源天宗，都是不可能觸及現行秩序，何況，如今的源天宗，危如累卵，憑什麼去觸及秩序？
江楓表示是實話實說，的的確確，就是實話實說。
但自古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這般實話，未必是這中年修士所願意聽到的就是了！
不過將中年修士的反應看在眼中，江楓怎會不知，關於此點，中年修士是心知肚明的，否則的話，他不可能如此的失態。
“這般大放厥詞，就不怕我殺了你嗎？”中年修士陰森森的說道。
江楓的話，字字句句切中要害，不是江楓說錯了，恰恰是江楓說對了，這讓中年修士憤怒不已，恨不能一巴掌將江楓拍死，殺人滅口。
當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之中冒出來，便是如那野草一樣，瘋長滋長，中年修士那般看向江楓的眼神變幻不定，殺意沸騰。
“殺我？”
江楓淡然輕笑，說道：“如果隻是因為江某說了實話，你便要殺江某滅口的話，江某隻會更加失望。”
“什麼意思？”中年修士冷冷說道。
“窺一斑而見全豹！”江楓懶洋洋的說道。
若中年修士出手，江楓隻會看輕對方，源天宗苦苦籌謀無儘歲月，卻是隻有這樣的格局，注定成不了氣候！
中年修士從未聽過這句話，但在細細品味之後，不難明白，江楓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臉色陰晴不定，不得不說，江楓太會蠱惑人言，分明那些話隻是隨口說來而已，卻是有的放矢，直指要害。
一時間，讓他出手殺掉江楓不是，不殺江楓也不是！
“何為天尊？”
正當中年修士想著這些的時候，耳邊傳來江楓說話的聲音。
“你在向我請教？”中年修士問道，戲謔不已。
“是，請教！”江楓認認真真的說道。
這中年修士的修為深淺，江楓發覺無法看透，這就是天尊，一位天尊就在眼前，江楓豈會錯過請教的機會？
哪怕江楓明知道，時機並不合適。
“你憑什麼認為，本天尊會告知於你？”中年修士似笑非笑的說道。
中年修士自是能夠看出，江楓距離那天尊，僅有一步之遙，甚至極大可能，江楓已是半步天尊。
稍加點撥，江楓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並非沒有可能，一念之間，成就天尊。
但他為何要那樣去做？
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要知道，他本有殺江楓的打算，江楓卻是反過來，向他請教，委實可笑之極，中年修士很是好奇，江楓到底哪裡來的勇氣，以及信心。
江楓的臉色很平靜，並沒有因為中年修士這話，有一絲一毫的波動，輕笑著說道：“源天宗的野心，你難道甘心，胎死腹中？”
“你想說什麼？”中年修士臉色鐵青，怎會聽不出來，江楓話中有話。
“江某隻是向前輩請教幾個問題而已，算不上強人所難，但前輩你，卻是在強人所難了，這讓晚輩我該如何是好？”江楓笑眯眯的說道。
“放肆！”中年修士不悅，江楓分明是在要挾他，豈能容忍？
“天尊並非隱秘。”江楓正色說道。
當世聖人不出，天尊斷層，但天尊的存在，從來就不是什麼隱秘。
“若前輩如實告知，江某自當滿足於前輩的一些要求，畢竟，前輩在這古境，待的時間太長了，殊不知道，外界的變化，翻天覆地！”江楓不緊不慢的說道。
中年修士死死的盯著江楓，一會之後，凝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源天宗還有機會？”
中年修士可是記得很清楚，剛才江楓說過，源天宗已無機會，偏生這時候，江楓在暗示，尚且有一線機會。
這令中年修士分外不解，不清楚江楓是在玩什麼花樣。
江楓微微一笑，說道：“今時已非往昔，很多情況，都不一樣了，前輩你認為呢？”
中年修士情知江楓所言沒錯，他在古境待的時間太長了，對外界的了解遠遠不夠，江楓很聰明，抓著不放，以此作為和他談判的籌碼。
中年修士知道，這般聰明的家夥，肯定不至於做蠢事，那麼便是表示，江楓或許真能，為他指明前路。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中年修士自知，自身也不能錯過。
“天尊？”
念及此點，中年修士桀桀一笑，說道：“眾所周知，尊者有九境，但天尊不同，這是因為，天尊有無限多的可能！”
話語一頓，中年修士說道：“至強天尊，可硬撼聖人！”
江楓點頭，默默聽著，等著中年修士繼續往下說。
“世人提及天尊，都是默認尊者第九境巔峰之後，就是天尊之境，實則並非如此。”就聽中年修士又是說道。
“嗯？”
江楓心思微動，眼中閃掠過一抹詫異的神芒，這一說法，第一次聽聞。
將江楓的反應納入眼中，中年修士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說道：“天尊隻是一個概念，而不是一個大境界。”
“縱使你隻是尊者第一境，你若自認是天尊，你便是天尊！”中年修士緩緩說道。
“這？”
江楓心神震顫，這一刻，江楓想起地球之上一句非常著名的話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你自認是佛，那麼便是佛；你自認是魔，那麼便是魔。
這一句話，與中年修士所言，分明就是一個意思。
但不對！
江楓隱約覺得不對！
尊者第一境，也可自稱天尊，那麼縱然天尊隻是一個概念，這個概念，最後卻是要變成一個笑話不是嗎？
畢竟，區區第一境尊者，有何資格自稱天尊，這不是笑話又是什麼？
大概是看出江楓心中所想，中年修士冷笑說道：“放眼修真世界，有幾個尊者，膽敢自稱天尊？”
“嗯？”
江楓心神又是一震，總算是明白過來，中年修士那話的意思。
誠如中年修士所言，即便天尊就在一念之間，但又有幾人，膽敢以天尊自居？
若非是已然觸及到天尊的那一個概念的話，哪怕是尊者第九境巔峰大圓滿的修士，也不敢妄稱天尊，譬如他自身就是這樣的情況。
江楓現在就是尊者第九境巔峰大圓滿，這是尊者的最高境界，抬掌橫壓同境，無出其右。
可就算是這樣，江楓也無法以天尊自居。
江楓恍然大悟，因為隻要觸及到這一概念，哪怕對方區區尊者第一境，也可以是天尊。
但實際上，這隻是一個比喻罷了，第一境的尊者，無論如何，都沒可能成為天尊。
“明白了？”中年修士淡淡說道。
“明白了。”江楓點頭。
“可惜，你依舊不是天尊！”中年修士隨之說道。
“……”
江楓苦笑，他雖然已經明白了天尊是什麼，但他的確還不是天尊，知易行難，明白了是一回事，做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該你了。”中年修士麵無表情的提醒道。
江楓的要求，他已經充分滿足，接下來，該輪到江楓滿足於他的要求，若江楓無法滿足，或者江楓打算耍花樣的話，他絕不會留情。
“晚輩前段時間，去過昆吾獄！”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緒，江楓說道。
“昆吾獄？”
昆吾獄中年修士自然是知道的，他若有所思，知道江楓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此事。
江楓簡單的，將在昆吾獄的那段經曆說來，聽完，中年修士陷入沉思。
“前輩感覺如何？”江楓說道。
“你是想說，新的種族滅絕戰，隨時爆發？”中年修士凝聲問道。
“沒錯。”江楓點頭。
“這與我源天宗並無關係。”中年修士說道。
源天宗已不是當年的源天宗，就算是爆發新的種族滅絕戰，中年修士也沒有插手的打算。
“這是唯一的機會！”江楓擲地有聲的說道。
中年修士笑了，他當然知道這是機會，戰爭是破壞，也是重建，對於源天宗而言，的確是相當不錯的機會，若是抓住這個機會的話，源天宗即便不能重振往日的輝煌，也必然能小有成就。
但中年修士很清楚，若他想去抓住這個機會的話，那麼必然要卷入進去，中年修士覺得，或許，江楓的目的，正是要讓他卷入其中吧。
“前輩你可考慮！”江楓說道。
“你為何要這樣做？單純的正義感？還是，你自認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中年修士譏笑起來，其看向江楓的眼神，和看白癡絕無區彆。
“這世上，總要有人，心甘情願去做一個傻子，不是嗎？”江楓很平靜的說道。
“傻子？”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中年修士的內心，莫名被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