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走石碑之後,江楓沒有著急返回醉月樓,而是再度去了劍碑林。
以江楓的劍道造詣而言,隻要他願意,隨手留下劍碑,都是擁有放入這劍碑林的資格。
不過江楓,自然不可能如此草率。
此事關乎重大,關係到他能否進入劍湖,因此一來,江楓倒也是不得不慎重行事。
留下劍碑不難,難的是引人共鳴,這樣的一道門檻,成千上萬的劍修,能夠成功踏破的,卻也是如同那鳳毛麟角。
“劍碑是承載體,但讓人發生共鳴,如此,卻是多了幾分教化的意味!”江楓在心中默默說道。
這也是為何江楓會重返劍碑林的緣故。歸根結底,對於劍碑之事,他所知不算太多。若是倉促行事,很有可能,會導致先天不足。
這一次,江楓再次看儘劍碑林。
之後的數天時間,江楓每一天,都是會去一趟劍碑林,去觀想,去體悟,卻是始終,不曾著急,留下劍碑。
……
發生在寧遠城之事,在劍道第一段之內,傳的沸沸揚揚,自然也是傳入了蒙湖城,所謂劍君之下第一人的說法,江楓也是有所聽聞。
但對於江楓本人而言,卻是並未將之放在心上。
因為江楓非常清楚,吹捧也好,捧殺也罷,這些情況,在他殺掉五位劍公子之後,都是難以避免。
他僅僅是認為應該那樣去做,於是便做了,這一過程,無比自然,並未參雜其他因素,因此,外界那般沸沸揚揚的傳聞,自是無法影響到他的心境。
“劍君之下第一人,何其可笑!”
這一日,一家酒樓之內,一劍修言語不屑,高聲說道,“區區煉虛中期的修為,就被稱之為劍君之下第一人,莫非是認為劍道之內,再無其他天才?如此吹捧,諸位可感到羞愧?”
“莫非,馮兄你有意,挑戰那江楓?”隨之,一人笑吟吟的問道。
“那江楓若是膽敢出現在我馮某麵前,必然要讓他現出原形!”此人不置可否的說道。
聞言之下,諸人麵麵相覷,有人神色極為耐人尋味,但一想起這馮威身後的那一尊存在,不少人便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情知,馮威在公開場合,說出這樣的話,絕非是無的放矢,赫然就是,代表著那一人發聲。
以那人的身份而言,絕不會輕易在公開場合露麵,然而這樣的話,自馮威嘴裡說出來,則又是變得無比理所當然。
畢竟,任何人都可以質疑江楓,自然,馮威也可以。
“馮兄不愧是我輩楷模,想來,那界山排名戰,必然會有馮兄一席之位。”
忽然之間,一道不算和諧的聲音傳出,這話粗略聽來是那恭維,然而仔細一想,分明就是在蓄意惡心馮威。
“商長田,固然不會有我的一席之位,但也必然不會有你的一席之位,半斤何必嘲笑八兩?”凝視向說話的男子,馮威陰測測的說道。
他自是聽的出來,對方是在嘲諷自己,索性直接進行回應,絲毫拐彎抹角的意思都沒有。
聞聲那名為商長田的男子不由錯愕,,顯然是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如此直接,少頃,商長田眯眼輕笑道:“此點,我自然有著自知之明,就怕某些人自認為有人撐腰,過於天真了。”
“五位劍公子,悉數殞命於那江楓之手,即便對方僅有著煉虛中期的修為,但其強大毋庸置疑,哪怕被稱之為劍君之下第一人,在我看來,也是綽綽有餘了。”隨後,商長田又是說道。
他有意與馮威唱著反調,不過酒樓之內諸位劍修都是清楚,那是由於,二者的立場不同之故。
一如馮威是在代人發聲,實際上,商長田亦是如此。
五位劍公子死去,在劍道第一段內,掀起軒然大波,引來四麵八方的關注,江楓卻也並不知道,不知不覺間,已然是置身於那風口浪尖。
“豎子成名罷了,你我既然有不同的意見,倒也不必多說。”擺了擺手,馮威淡淡說道。
“據我所知,江楓此時正在蒙湖城,若馮兄自認,有那本事讓對方現出原形,我可是非常樂意,看馮兄你大展神通的。”商長田笑吟吟的說道。
“什麼?”
聽道這話,馮威臉色猛然一變,低語道:“你可確定?”
商長田笑而不語,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馮威臉色又是一變,不知為何,隱隱生出,一股不安的預感。
鬨鬨嚷嚷的酒樓,因此出現了短暫的沉寂,直到有著一道腳步之聲,自那門外傳來,方才是將這般沉寂給打破。
一襲玄衣的男子,自那外邊,緩步而來,見著那有空出來的桌椅,便是隨便選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商長田看著那玄衣男子,臉上的笑容,悄然之間,變得濃鬱了幾分,循著商長田的視線看過去,馮威心底那般不安的情緒,就又是變得更加多了幾分。
而後,古怪的一幕發生了,一道道的視線,接二連三的,落於那玄衣男子的身上,進行打量。
直到,一道倒吸冷氣的聲音傳出,才是再一次,將酒樓之內的沉寂撕裂。
“江楓!”一人輕語。
“嘩!”
伴隨著這般話音落下,偌大的酒樓之內,瞬間就是響起一片嘩然之聲,一個個的劍修臉色無比古怪,因為,萬萬沒有想到,那正主,竟是以著這樣一種方式出現了。
玄衣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江楓。
江楓倒也是有所意外,隨便選擇一家酒樓,就是引來如此之多的關注,而隨著一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江楓又是不由低低苦笑,情知,自寧遠城一行之後,往後自身的一舉一動,都勢必輕易引來各方的注意。
江楓仍舊是呈現而出煉虛中期的修為,並未恢複原本的麵目,倒也並非故弄玄虛,而是並不想,將自己徹底的暴露出來,如此一來,將來踏臨界山,開啟排名戰,也勉強算是多了一張底牌。
“馮兄,你剛才說,江楓那劍君之下第一人的名號,不過濫得虛名,雖然我不服,但亦是無比佩服你的勇氣!”就在這時,商長田輕笑說道。
看著商長田,馮威眼中幾乎是要噴出火來,他就算是那白癡,也是無比清楚,商長田是在挑撥離間。
他是有那樣的意思沒錯,但事情並不知道江楓來到了蒙湖城,不然的話,不至於白癡到,在公開場合,說出這樣的話。
“五位劍公子盛名之下無虛士,一向是商某所敬仰的對象,江楓以一人之力,橫推五人,更是讓商某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長歎一聲,商長田無比感慨的說道。
說著話,商長田抱拳,作了一揖,有意無意的,那般作揖的方向,剛好是江楓所在的方向。
如此,看似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那般所蘊含的深意,便是可想而知。
赫然就是不遺餘力的拉著仇恨,要將馮威推入一個無比難堪的境地。
馮威的呼吸,悄然之間變得有些急促,牙關緊咬,恨欲狂,偏生沒有辦法發作,隻能是將這樣的一筆賬記在心上,容後,再與商長田仔細清算。
既然江楓來了,馮威自是不會再出頭,他沉默一會,便是有了決定,邁動腳步,往酒樓外邊行去。
“馮兄你這是要走了嗎?莫非是認為商某說的不對,無法苟同?我一向知道馮兄你眼高於頂,但仍舊是意外無比,沒曾想,江楓都是入不了馮兄你的法眼。”商長田一副很是意外的模樣。
“閉嘴!”
馮威再也無法忍受,勃然大怒,急聲嗬斥。
這時候馮威難堪之極,分明知曉商長田是在挑撥,可是難以反駁,因為,的確說過那樣的話,無法否認。
“江楓是那劍君之下第一人,一旦界山排名戰開啟,奪取一個名額如探囊取物,進入劍道第二段毫無懸念,放眼劍道第一段之內,即便是三位劍君,都不敢輕言小覷……卻是連入馮兄你法眼的資格都沒有,當真是令人,既驚又歎!”商長田悠悠說道,唏噓不已。
“商長田,你是想死嗎?”馮威陰森森的說道。
馮威自然不會愚蠢到認為自身有在江楓麵前放肆的資格,但商長田如此陷他於不義,那麼,定當是要讓商長田付出代價。
“馮兄,我不過如實轉述,何必惱羞成怒!”商長田甚為委屈,到這時候,好像才認出江楓來一樣,朝著江楓所在的方向,驚詫說道:“江兄,恕我眼拙。”
江楓淡然一笑,對於商長田的表態,不置可否。
商長田與馮威之間的矛盾由何而來,江楓毫不關注,而雖然這件事情,牽扯到了自己,江楓亦是沒有理會的心思。
所以,注定是要讓商長田的算計落空了!
但有一點,江楓卻也是頗為意外,畢竟,這商長田,竟是當著他的麵戲耍馮威,如此一來,無疑隻有著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乃是商長田將他當成了白癡,認為他輕易就會上鉤,雷霆一怒對馮威出手,將馮威鎮殺於當場。
第二種,則是商長田無所畏懼,並不曾因為他的赫赫威名,而有所忌憚,此時所表現出來的,不過隻是表麵罷了,並非商長田的真實一麵……
“有趣!”江楓低低一笑。
兩種可能性,無論是哪一種,抑或是兩種都有,這般酒樓之內的局麵,都是有趣之極,倒是意外,在自己不停的耗費心神觀悟劍碑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