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的話,說的不是很清楚。
旁邊的陳婷婷聽在耳裡,再度進入滿頭霧水的模式,一會看看江楓,一會看看周雨惜,不明白江楓究竟是在說些什麼。而以周雨惜的聰慧,自然是能夠明白,江楓所說的話是一種什麼樣的意思。
江楓的意思是,如果她願意的話,她其實可以離開菩薩門的,遠離是非的漩渦中心。
而離開,自然是前往地球,從這一處世界之中消失不見,那樣一來的話,菩薩門的危機,是無法波及到她的身上的。
這樣的做法,並非是不可能,或者是來不及去做,因為菩薩門的危機,是周雨惜最先發現的。
在發現了潛在的危機之後,周雨惜大力遊說門主與眾位長老,門主與眾位長老,被她所打動,才是願意先散去一部分弟子。
可以說,正是周雨惜的事先預知,讓菩薩門散去了一部分弟子,才是避免了菩薩門被蘇家與梅家一網打儘,遭受滅頂之災。
而作為最先發現潛在危機的人,周雨惜是有足夠的時間去趨利避害的,離開這裡,悄悄前往地球,則是可以將這份危機降到最低。
可是,對周雨惜而言,就算是明明知道這一點,她如何能夠離開呢?
菩薩門是她的師門,是她成長的地方,有她敬愛的師父,有她親如姐妹的師姐妹,有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眾位長老。
某種意義上而言,菩薩門對周雨惜的意義,並不僅僅是一個師門那麼簡單,完全可以說是她的家。
如此一來,就算是自己所做的有限的很,根本難以挽救菩薩門的危機,周雨惜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單獨離開的。
苦笑了一聲,周雨惜呐呐說道:“江楓,你的意思,我全部都明白,可是,你知道的,我怎麼可以離開呢?”
“既然你覺得自己不能離開,那麼就不應該讓我離開。”江楓說道。
“這不一樣的。”周雨惜搖了搖頭,說道。
“表麵上來看,是不一樣,不過,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你為師門情誼堅持,而我,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堅持,彆忘記了,我們是朋友……除非,你絕不承認我是你的朋友。”江楓緩緩說道。
朋友?
周雨惜心中流過一道暖流。
是啊,江楓是她的朋友,所以江楓願意陪同她,一起麵對危險。
這就是朋友,人生能夠得這樣的一個朋友,就算是馬上死了,那也是死而無憾。
隻是,因為是朋友,所以她能夠心安理得的拖累江楓,甚至可能讓江楓陷入極其可怕的危險之中嗎?
答案,自然是否認的。
周雨惜無法心安理得,她打從心底,依舊是堅持要讓江楓離開。
周雨惜張了張嘴,很想否認江楓的話,否認彼此之間的友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都無法說出口來,最終化作了一道淺淺的歎息之聲。
如何能否認呢?
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也不願意用那樣尖酸刻薄的話語,來傷了江楓的心,這讓周雨惜的心情,一時之間,複雜到了極點。
周雨惜心中所想,江楓又如何會看不出來,正是因為看出來了,對周雨惜,江楓才是肅然起敬。
不說周雨惜,原本有機會離開卻是沒有離開,單單是在他的問題上,周雨惜所稟明的態度,就是足以讓江楓覺得感動了。
“菩薩門事發,即便你不想一個人離開,那麼也完全可以想辦法通知我,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我見到了陳婷婷,得知你這邊的事情的話,那麼,我這個朋友,也是做的太不合格了。”江楓隨之說道。
周雨惜還要說話,歸根結底,她還是認為,自己是沒有任何的立場,讓江楓與她一起麵對危險的。
江楓擺了擺手,打斷周雨惜還沒有說出口的話,不悅的說道:“周雨惜,菩薩門出了事,你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也就算了,我不怪你,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還一心要我走,莫非,你果真從未拿我江楓當過朋友不成?”
江楓這話,說的有點重了。
江楓是故意說的這麼重的,為的就是打消掉周雨惜的疑慮。
周雨惜心中悄然一顫,那些想要說的話,就是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來。
“是啊,大師姐,師姐夫對你這樣的好,你就不要再拒絕了。”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婷婷,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師姐夫?
周雨惜與江楓,在聽到陳婷婷的這個稱呼之後,都是一陣淩亂,這是個什麼鬼稱呼?
“婷婷,你叫江楓什麼呢?”周雨惜又是羞赧,又是懊惱,陳婷婷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今天怎麼胡亂說話。
她叫江楓師姐夫,那豈不是表示江楓與她之間的關係,曖昧到了極點,而事實上,她與江楓之間,隻不過是純粹的友誼關係,更多的是一種彼此之間的欣賞,並沒有涉及到男女感情方麵。
“我叫師姐夫啊,難道不對嗎?”眨了眨眼睛,陳婷婷笑嘻嘻的說道。
陳婷婷此前一直直接稱呼江楓的名字,這樣的稱呼,總是一直讓她不是很能適應,而在見到周雨惜主動對江楓投懷送抱之後,陳婷婷總算是知道應該叫江楓什麼了,於是師姐夫這個稱號就出現了。
“當然不對。”周雨惜趕忙說道,又是解釋,“婷婷,我和江楓的關係,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的,不要胡說。”
“是,是,我不胡說。”陳婷婷笑眯眯的,看她那般小狐狸一樣的笑容,分明是在認為周雨惜的解釋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隻當是周雨惜感到不好意思,所以不願意承認。
周雨惜感到無奈,心想或許是自己的某些言行讓陳婷婷給誤會了,但是陳婷婷誤會不要緊,可千萬不要讓江楓也誤會了才好,那樣一來的話,未免太尷尬了。
“江楓,婷婷口無遮攔,你不要放在心上。”周雨惜對江楓說道,一張臉通紅,不好意思極了。
“放心,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江楓促狹的說道。
江楓知道,即便某種程度上,他是在逼迫的周雨惜讓她留下來,但即便他最後留了下來,周雨惜總歸是不情不願,心中有著芥蒂的。
陳婷婷的話,剛好是轉移了周雨惜的注意力,江楓自然是要借此抓住機會,避開先前談論的話題,以順理成章的留下來,於是這樣的話,就是變成了對周雨惜的調侃。
周雨惜的臉變得更紅了,簡直連看都是不敢去看江楓,低下了頭,露出一截泛紅的秀頸,那般神色,有著逼人的嫵媚。
糖水店老板夫妻,在外邊熬製糖水,糖水店內,隻有江楓三人。
三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各自想法卻又是截然不同,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一碗糖水喝完,江楓正要起身招呼二女離開,江楓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其眉頭就是猛然皺了一下。
有一道人影,從糖水店外邊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年輕男子自外邊走進來之後,東張西望了一眼,而後徑直朝著江楓這一桌走了過來。
從年輕男子的衣著來看,江楓絕不會認為他是來喝糖水的,那麼,就隻能是衝著他們來的了。
果然,進入糖水店的年輕男子,在江楓這一桌停下了腳步,他施施然的,從懷抱之中掏出來一張信箋,目光自江楓三人一掃而過,然後其視線,停留在了江楓的身上。
眯眼戲謔一笑,年輕男子將信箋,遞到了江楓的麵前,江楓隨手接過信箋,打開一看。
信箋很華美,裡邊卻隻有一句話,非常簡單的一句話。
“歡迎進入我的遊戲。”
這就是信箋裡邊的那一句話,除了這一句話之後,裡邊還有一個署名。
署名三字,寫的龍飛鳳舞,從那三個字,就是可以看出來,署名之人,心氣是何等之高。
“蘇滿堂?”江楓輕聲自語。
在找到周雨惜之後,江楓就明白,他在雙鳳城內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蘇滿堂的監視之中,但是蘇滿堂的反應會如此之快,還是叫江楓稍微感到有那麼一點意外。
“小公子除了吩咐我送來這一封信箋之外,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三位,希望三位,能夠及早做好心理準備。”年輕男子見江楓看過了信箋,似笑非笑的說道。
“哦,是什麼話?”江楓不動聲色的問道。
“小公子說,遊戲已經開始了。”年輕男子笑道,那樣的笑容之內,卻是有著一種莫名的諷刺。
“那蘇滿堂可有告訴過你,這場遊戲,誰是主角,誰是配角?”江楓冷笑道。
年輕男子說道:“在這雙鳳城內,從來都隻有一位主角,這樣的話,又何必多說?想來諸位也都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多問?”
說了這話之後,年輕男子就是轉身離開。
年輕男子一離開,周雨惜與陳婷婷就是湊了過來,查看信箋裡邊的內容。
陳婷婷看了兩眼,有點看不明白遊戲開始是一個什麼樣的意思,而周雨惜,隻是看了一眼,就是臉色遽變,雙肩都是抑製不住的顫栗起來。
“果然,果然是這樣……”周雨惜喃喃自語,一張臉變得煞白不已。